第109章 攀月窃辉

“妹妹莫急，去岁赏菊宴，大皇子连你嫡姐的墨菊都没讨到。”

“如今这执念，倒是你的登云梯…”

苏茂霖沉默片刻，又道：“我要你从此逢人便赞嘉元县主才德。”

“哥哥莫不是疯了？”

苏绯月霍然站起，鬓边珠翠乱晃，怒道：

“如今她已让殿下念念不忘，若我这般夸赞，他日若当真成了正妃，我又该置于何地？”

“愚蠢。”苏茂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我要你夸赞你嫡姐，更要让大殿下知晓，苏家最温顺的女儿正在他后宅。”

“大皇子既难忘赏菊宴上惊鸿一瞥，你便做他触手可及的月影，懂吗？”

空中忽然下起迷蒙细雨，雨声渐密，洗砚居的窗纸被风刮得哗哗作响。

苏茂霖将书卷搁在案上，有些气恼为何亲妹妹目光如此短浅。

可望着妹妹绞帕子的手又顿感无奈——那上头还有李侧妃用茶杵砸出的淤青。

苏茂霖抽出秋闱拟题册拍在案上，朱砂批注红得刺目。

“三个月后我若中举，便是官身。他日我若继续参考，来日必有作为。”

他忽然放软语气，抽出袖中帕子按在妹妹掌心伤痕处：

“上月那李侧妃小产，太医说是误食寒凉之物所致，若你能把握机遇诞下皇长孙……”

“即使扮做你嫡姐替身，又有何不可？”

苏绯月盯着帕角绣歪的竹叶，想起昨夜宫煜玦抚着她眼睛唤嫡姐名字时的滚烫呼吸。

苏茂霖低声道：

“妹妹，你如今第一要务便是怀上皇长孙跻身侧妃之位。”

“待你诞下皇长孙晋位侧妃，我既能做你母家依靠，你亦能助我官途通畅，我们兄妹二人互相扶持才是正道。”

铜漏滴到申时三刻，林姨娘替女儿煮了又煮的坐胎药散发浓郁苦涩的味道。

窗外惊雷炸响，苏绯月若有所思摸着颈间红痕——昨夜大皇子情动时咬的，他说这双含泪的杏眼像极苏棠矜赏菊宴上回眸的模样。

既如此，苏绯月下定决心道：

“烦请哥哥替我寻个善妆之人，教我把远山眉描得更像她些。”

苏绯月对着菱花镜将一支白山茶簪插进云鬓，镜中人眉眼低垂的模样恰似嫡姐执笔时的剪影。

铜炉里坐胎药的苦香熏得眼眶发红，她盯着药汤里晃动的月影，忽然想起侧妃李巧云用金护甲刮她脸时说的“下贱胚子也配生子”。

腕间翡翠镯子硌得生疼，苏绯月咽下最后一口药汁，舌尖抵着白瓷碗底描金的牡丹花纹。

她恍若已看见自己穿着正红百子千孙裙，踩着李侧妃散落的东珠耳珰踏进宗祠。

苏绯月勾起唇角，指尖划过小腹时，白玉指甲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今日嫡姐册封嘉元县主时，日光映在白玉钗上的寒芒。

……

【矜霜居】

院外檐角铜铃轻响，青梧蘸着朱砂在密信末尾落下七星暗纹。

白榆将晒干的迷迭香塞进信封——这是与临渊约定的暗号，若香料完整便是平安，碎末则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