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兄弟和解

蓦然,陆顶天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他以为骆三弦他们转回来了,所以他扭头用眼角望了一下,可仅这一望之下,陆顶天的脸霎时白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曾情同手足,生死与共,肝胆相照,剖心置腹。但他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犯下的弥天大错,让自己心爱的妻子郁郁而终。

但来人却欣喜而激动:“二哥,二哥!真是你吗?十八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来人正是薛堡主。

陆顶天却冷冷地沉下脸道:“谁是你二哥!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二哥!我…”

“住口!我不是你二哥,我没你这个兄弟,你给我走!”陆顶天是文明人,不用“滚”字。

薛堡主沮丧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虽然十八年过去了,但陆顶天一直耿耿于怀,仍然不肯原谅他。

“二弟!你还是这样的牛脾气。”连一岳和连延霆、薛兰也出现了。

“大哥?延霆侄儿?你们怎么也来了?”陆顶天和连一岳却依然是兄弟情深。

他不认识薛兰,但是他总感觉薛兰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质、神韵,似曾相识。

骆三弦和芷儿在远处看到来了这么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一起向墓地走来。

“怎么?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能来为弟妹上柱香么?”

“小弟不敢,我是说你不该让不该来的人来。”

“喂!你胡说什么!你说谁不该来,爹爹,我们走,我才不想来!”薛兰不能容忍陆顶天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父亲。

薛堡主喝住薛兰,微怒道:“兰儿,别放肆!别忘了我说过什么!”

突然“扑通”一声,薛堡主跪了下去,陆顶天料不到他会这样,微愣:“你跪我干什么?”

“二哥!你可以打我骂我,更可以杀了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她毕竟也是兰儿的娘,你就让兰儿给自己的亲娘磕个头吧,难道女儿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能相认么?”

“哼!”陆顶天扭过头不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自己妻子的第一个女儿。

“好吧,我知道二哥不肯原谅我,那我今天就在二嫂目前谢罪吧。”说着薛堡主举掌击向天灵盖。

众人大惊,悴不及防,连一岳离薛堡主数尺之遥,出手已是来不及。

只见青袖一闪,陆顶天以奇快的手法用手抓住薛堡主的手臂。

陆顶天冷笑道:“你以为死了就行了吗?不要给我沾污这地方。”

陆顶天再次转过身,其实他怎么会让薛堡主死去,那毕竟是自己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

薛堡主沮丧地跪在那,目光惨然。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我每天都被折磨得几乎奔溃,我快疯掉了,我之所以苟且活着,是为了抚养兰儿,现在兰儿长大了,难道我还不能以死谢罪吗?”

连一岳过来把薛堡主扶起来,对陆顶天道:“二弟,听我一句吧。二弟啊,都十八年了,你还放不下么!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痛苦,但三弟就好受么?三弟知道犯了弥天大错,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深受煎熬,他的痛也不会比你少一分。”

“哼!大哥!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的!你若是有心来看兰芷,就给她上柱香,其他的不相关的人就请回吧。”

“二弟,你……”

“二哥,我……”

“不要叫我二哥,我不是你二哥!”

“二弟,今天在兰芷面前我可一定要说清楚,我可不能让‘天地连一岳’毁于一旦。二弟,你可还记得我们三个结拜时的誓言。”

“我怎么不记得!我记得太清楚了!”陆顶天仰天冷笑,三十年年前的结拜情景在脑力清晰呈现。

“三十年前,我们一见如故,捏土为香,义结金兰,立誓从此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连一岳道。

“是又怎样?只怕有些人不记得。”

“二弟啊,我看你是对三弟误会太深了,你以为三弟会是那样的人吗?你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三兄弟肝胆相照,三弟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不忠不义之事?”

“做不出他不是做了吗?”陆顶天气极。

“当时我和你都喝醉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但三弟的酒量好,我们是知道的,三弟当时还没倒下,只是头脑也是模糊不清了,所以才…才会走错房间…二弟!错就错在我们高兴过头,贪杯误事,最终苦了兰芷妹子!”

陆顶天低头不语,热泪盈眶,陷入苦思。细细想来,也是这么回事。众人沉默了好一阵,陆顶天仿佛被说动了,仰天长叹。

“二弟,你好好想想,难道三弟的为人你不相信吗?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不希望我们兄弟见面像仇人般,虚名不要也罢,但几十年的兄弟情份就这么不要了么?”连一岳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

陆顶天沉默不语,心像是软了下来。

陆顶天长久才道:“此话,当真?”在感情方面,陆顶天也如普通人般小气。

连一岳郑重地举起中间三指,道:“我发誓!我今天所言如有半句虚假,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哥!你不用发这毒誓,我相信你。”

“我说真话,怕他作甚?二弟啊!你心里怎么想,为兄心里明白,虽然我不能替你分担内心的痛苦,但见到你十几年来都是这样子,我也痛心!二弟,听为兄一句劝吧,放开心胸,放下过去,人都仙去了,我们何必再为这事情耿耿于怀呢?让兰芷妹子安息才是应该的。”

“可是!兰芷是因为他而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都难逃一死,兰芷妹子比我们早走一步罢了,你们大嫂不是也死了很久了吗?想来她们两个在下面作伴也不会寂寞。”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陆顶天抱头苦思。

众人不敢打搅,都心情复杂地看着陆顶天。

良久,陆顶天突然仰天大笑,“哈哈!错了!错了!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自己封闭了十八年,原来是自己错了!”

“二弟,你没事吧?”连一岳有些担心,怕陆顶天一个受不住,疯了。

“大哥,我没事,我枉为世人,误会三弟十八年,是我错了!”陆顶天神智很清醒,不似发疯。

“三弟?你叫三弟?你原谅三弟了?”连一岳喜道。

“二哥,你原谅我了?”薛堡主喉咙哽咽。

“不,是二哥错怪你了,是你要原谅我,一直不与我计较,三弟,你每次的来信我都藏着,以后不用写了,你不怪我这个做兄长恨了你十八年就好了。”

连一岳短短数言解开了陆顶天的心结,喜出望外,暗中松了口气,老脸也绽开笑容。

“不怪不怪,是小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二哥能原谅我,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薛堡主欣喜之情写在脸上。

三兄弟拥抱在一起,场面感人。

连一岳道:“我们都给兰芷妹子上柱香吧。”

三兄弟一起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