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鬼了?见鬼了!

柴房,正午。

疼痛让乞丐蜷缩着不断发抖,呼吸急促,摩焰儿放下药碗,蹲在他身边,担心地说:“还好吗?我说了我不擅长嘛!”

明明脸都白了,乞丐还是摇摇头:“好得很,小爷我皮糙肉厚!”

安康捧来煎好的药汤,对摩焰儿说:“这些粗活还是让小的来吧!”

“等会,药没上完呢!”摩焰儿轻轻推开安康,向着乞丐说,“小乞丐,你快过来!”

“哦……”本想移过去的乞丐,突然想到什么,摇摇头说,“还是,不用了吧。”

摩焰儿拍拍胸脯:“那怎行?为人要诚信,说了我上药嘛!”说着,自己上前要替乞丐掀起衣服,却被乞丐躲掉。

“你到底想干嘛?!”摩焰儿生气了。

安康提醒道:“小姐,他好像被打屁股了——还是让我来吧!”

此话一出,乞丐和摩焰儿双双红了脸,小乞丐咬着嘴唇不说话,而摩焰儿挠挠头,瞥见安康站了很久,就妥协道:“那那那,安康你负责吧!”

放下药汤,安康拿过药碗走向乞丐,没想到乞丐大叫起来:“你也走开!小爷自己可以上药!”

“切,刚才不是还调戏我吗?现在搞得自己很贞洁似的!”摩焰儿讥笑道,“哎,安康脱他裤子!”

安康一脸为难:“啊?”

在安康身后的乞丐要炸了锅了:“滚开!听不懂小爷的话吗?”隐约带着丝丝哭腔。

安康可怜他,就用恳求的目光看向摩焰儿,可摩焰儿这时候莫名有点兴奋,她走近乞丐身边,神气地叉着腰:“我就不!我非要帮你上药!”

说完,摩焰儿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不顾乞丐哀嚎伸手扯掉裤子……安康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药碗落在地上,碎裂得就像她的三观。

等那抹肉色映入眼帘,摩焰儿才如梦初醒,小脸燥热羞红,她立在原地,心说疯了吗?!疯了吗?!本殿下怎能做这么丢人的事!简直丧心病狂!!

而趴在地上的乞丐涨红了脸,哀嚎不已:“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子!!你还我清白!!”

“什……什么嘛,就是看了下屁股!咳咳!”因为羞愧而紧闭双眼的摩焰儿,默默替他拉上裤子。

“看什么?”闲逛至此的百芜,听见声响就钻了进来。

他来到后只见安康张大嘴,整个人呆若木鸡;而听到他声音的摩焰儿,用双手紧紧捂着眼睛;至于地上的家伙似乎正在找地缝。

百芜一脸不解:“所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摩焰儿思绪混乱,她跳起来把百芜推过去,嘴里语无伦次:“来得好来得好!那男的就交给你了!我我还有事!回见回见!”

“我?哎!”一头雾水的百芜指指自己,还来不及问清楚,再回头就只能看见摩焰儿的背影。

他想询问安康,而手动合拢下巴的安康,把药碗递给他说:“公公公子!事事事出突然!我我我去看看看小小小……姐!”

“啊?可是……”懵懂的百芜接住药碗,再抬头看安康时,安康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主仆二人,有趣。”

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的摩焰儿,一路跑到廊亭,看见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莲池她突觉头晕目眩。

她扶住栏杆,身形摇晃,一不留神扎进池里,安康来到,正看见水花四溅,她吓得惊声尖叫:“小姐!!——快来人!焰儿小姐掉池子里了!!”

缓慢下沉的摩焰儿,被迫呛了几口水,眼睛眯瞪着抬头看向水面,在阳光折射下的水面光怪陆离,看着奇异美好,恍若穿过就能到达仙境。她觉得好累,眼睛努力撑开,很快失去抵抗一样,完全的合上了。本在挥舞的双手渐渐停止,整个人像落叶一样沉入水底。

梦境再临,与还是神女时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夜色沉静,大片幽竹裹挟着琉璃拱桥,她以神女的模样站在桥上,桥下是布满花灯的河流,在她身边是萤火点点。

觉得萤火虫可爱,摩焰儿逗弄起它们,它们向摩焰儿身后飞离,摩焰儿跟着转身,这才发现对岸站着一个人。

跟之前一样,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她向前几步,小心询问:“夫君?是你吗?”

对面的阴影点点头。

“真的是你?!焰儿守信,下凡找你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呢?”兴奋的摩焰儿加快步伐想看看那人,却发现这桥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夫君!我现在还不能见到你吗?可是焰儿很想见你!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可好了!”停下步伐,摩焰儿向阴影伸出手,就像在触摸她的夫君一样,她眼神哀伤,“怎办?父神他们不信我,我跳下伏诛台后没了仙格……我,还能找到你吗?”

那阴影沉默不语。

摩焰儿眼神流转,嫣然一笑:“无碍,焰儿不会放弃的,一定带夫君回去,一定。”

竹林摇动,萤火汇聚,一切景象似被这诺言触动,纷纷做着回应:即使遍寻人间,终欲带君归去。

阴影似乎笑起来,他说:“好焰儿,你记住,我叫……”

叫什么?等等!我没有听清楚!

白光忽现,梦境瓦解。

再睁开眼时,摩焰儿躺在自己的闺房的床上,旁边是紧紧握住她手掌的宿娘,此时宿娘正靠在床榻浅睡。

“娘。”心疼地回握宿娘的手,摩焰儿轻轻唤了一声。

宿娘听见声音,眉毛一皱,眼睛缓缓睁开,抬头看见摩焰儿,宿娘摸摸她的脸温和地笑起来:“总算醒啦,娘亲手煲了鸡汤,敖奶妈正给你盛,没有不舒服吧?”

听着宿娘的温声细语,摩焰儿鼻子一酸:“娘,焰儿不好,老让你担心。”

宿娘刮刮她的鼻头,笑着说:“焰儿懂事了,知心疼娘了。不要哭,娘没怪你呢。”

“笑一笑,我的焰儿笑起来可好看了。”宿娘用双手捏着摩焰儿的脸,笑得温婉可人。

“还是娘最好看。”摩焰儿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端着鸡汤的敖奶妈来到门口,看见这暖心一幕,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起来:“夫人,小姐,鸡汤盛好了,今天的料可足了呢!”

鸡汤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暖色光线里,摩焰儿记忆里冰冷的百鸟郡神天正在被冲刷变淡。

喝过鸡汤后,宿娘神色疲倦,叮嘱安康千万照顾好摩焰儿后,她在敖奶妈的搀扶下离开了。

“娘刚刚还好好的。”摩焰儿看着宿娘日渐消瘦的背影,担心地说。

“其实,这几年夫人的身体就没好过。”安康说,“我听负责抓药的伙计说,药量加大了,可是不见效果。”

安康接着说:“对了小姐,你怎就掉下池子了?你不知,我可吓坏了!老爷听说你出事,现在回来的路上呢!”

“我也不知,三天两头出事,难道我水逆?”摩焰儿唉声叹气,“诸事不顺,你说,是谁在刁难我吗?”

安康摇摇头:“小姐心地善良,佛祖菩萨都保佑你,哪里有人害小姐呢?小姐不要多想,兴许是你没休息好。”

“借你吉言啦!”摩焰儿坐在凳子上,两手托腮,“噢,忘了问你,我怎从水里出来的?”

安康昂着头回忆:“昂,哦!是大少爷,说起来,我都不知大少爷会凫水!他本在赏花,听见声音跑过来的。”她接着又小声说,“小姐!我认为,大少爷为人还是不错的,只是说话不好听。”

竟然是大胖子救的我?摩焰儿感到意外,这个天天挤兑她的哥哥,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嘛!

“走!你跟我去厨房弄些酱肘子,我们一起去感谢我的好兄长!”摩焰儿拍案而起。

“嗯!”安康点头。

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去庖屋的路上,摩焰儿想起百芜,便问安康:“百公子是否回府了?”

安康说:“公子离去不久,他让人买了补品,送到小姐你的闺房里,不过我刚收好。”

摩焰儿点点头:“这人不错,感觉能当个朋友!”她低头自言自语,没看见安康闻言正掩嘴偷笑。

“噢!小乞丐呢?他怎样了?”摩焰儿抬头发问。

安康赶紧敛笑,低头回答:“他?他应该还在柴房,伤得挺重,休养几天才好上工。”

“行,我清楚了。”摩焰儿一拍手,大步朝前继续走,安康紧跟上去,一主一仆到了庖屋。

庖屋里冲出一持菜刀的伙夫,摩焰儿认得他,叫住了他:“哎!张叔,你风风火火的要干什么?是鸭子跑了?”

张叔对她作揖:“回小姐,是我刚做不久的饭菜,被不知何人偷吃!听闻老爷和华梓夫人在回来的路上,那是华梓夫人最喜爱的饭菜,不把贼人逮住,我不好交代!”

“会不会是野猫叼了去?这事时有发生!”安康猜测说。

“应该不是。”张叔摇头,“小姐要布置饭食请自便,我现要跟这地上酱料寻那贼人!告辞!”杀气腾腾的张叔提着菜刀走远了。

摩焰儿经过提醒,才发现地上有辣子酱的拖痕,心说张叔下料够猛的,难怪饭菜喷香!

安康进入庖屋欲取肘子,不等摩焰儿跟着进去,她又闪身出来,一脸惊恐:“小姐!有鬼!”

鬼?我堂堂九天神女,还怕这玩意?

摩焰儿嗤之以鼻:“是吗?我去见识见识!”于是,她推开安康,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小鬼!你给本殿下听着……”

下一秒,摩焰儿像个球一样被踢出来,脸朝地面的,呈“大”字摔在地上。

还在庖屋外的安康,看见这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而摩焰儿趴在地上,心说:真的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