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萧吾尔沁

  • 东风摧折
  • 律缨
  • 2898字
  • 2023-03-22 23:43:33

若说杨同喜得知杨永霖对付万甫的阴谋内心更多的是心寒,那她后来得知杨永霖在皇帝面前针对周子鹤那就是让她警醒。她和周子鹤每次见面都十分谨慎,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才让他发现的呢?

是夜,杨同喜去了趟京郊宅子,连夜审了宅子里的所有人,最终揪出那个叛徒。

这个丫鬟名叫红荷,是管家老薛两年前从乡下买回来的,据说她父母双亡没钱安葬,看她卖身葬父孝心诚挚,老薛就将她安排在京郊宅子里伺候。杨同喜将她单独带到屋里审问,问杨永霖是怎么收买她的,不曾想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她压根不是什么卖身葬父的孝女,而是杨永霖从黑市上买来的女奴,故意将她安排在老薛会经过的路上,骗取老薛的同情。老薛一开始留了个心眼,对刚买回来的丫鬟都有一年的观察期,红荷精明的很,一年多都没有给杨永霖通风报信过,直到今年才开始替他办事。但她毕竟只是个女奴不是谋士更不是忠臣,杨同喜随便吓唬吓唬就全招了。

离开宅子时,杨同喜只觉得头疼欲裂,心里突突得很不安。她命老薛将宅子里的人全部换新,人选由周子鹤那边送过来,在此之前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不能放出去半点风声。

“公主,那红荷我是……”老薛请示道。

杨同喜眼神狠厉,冷冷地说道:

“交给我,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杨永霖推开房门,就见一个样貌熟悉的女子瑟瑟发抖地跪在院子里,手里还攥着一张卖身契。

看见杨永霖出来,红荷眼里泛起希望,连忙爬到他面前连连磕头,一个劲儿求他救自己。殊不知杨永霖自己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惊肉跳,哪里敢救她。院子里看不到的角落里,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两个人,杨永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清清楚楚传到杨同喜耳中。

从惊恐中冷静下来的杨永霖没有犹豫,一脚踢开红荷,用故作冰冷的声音宣判道:

“哪儿来的疯子,给我拖出去!”

王广得令,手一挥喊上两个壮汉,一个捂住红荷的嘴一个用手臂粗的绳子将她捆起来,真的像对待货物一样将她装进麻袋里,将这朵开错季节的红荷掐断了。

期间无论红荷怎么哭喊怎么求救,杨永霖都没有露出丝毫不忍。等装人的麻袋被抬出去,暗中的眼睛也离开了,他才软软地瘫坐在地,摸了把脖子上的冷汗。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杨同喜含笑的眼睛,下一瞬手起刀落砍下乱臣的头。

三日后朝会结束皇帝将杨永霖和杨同贲留了下来,说有事和他们说。二人被带到修正殿,殿内已经坐着四个人。

最雍容华贵的是贵妃,贵妃左手边坐着娴静端庄的雍王妃,雍王妃手边坐着明艳爽朗的光明公主,被三人挡住的是个秀丽的小女孩儿。女孩儿忽闪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额头给她幼稚的脸庞添加了些许俏丽,柔软的碎发趴在耳边,像春风里的柳叶。可以想象,再过五年这个女孩儿会长得有多美。

杨永霖站在门口,有些犯怵,毕竟他这两天一直躲着杨同喜,现在突然面对她,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怎么了?进来啊——”皇帝招呼人进来后就命人关门。

随着修正殿大门关上,杨永霖隐隐觉得自己踏进了一个瓮。

贵妃拉着萧吾尔沁走到最前面来,教她给皇帝陛下和太孙殿下行礼,这次萧吾尔沁恭恭敬敬行跪拜之礼,礼数也按的是陈国的。若是眼尖还可以发现,萧吾尔沁的整体装扮虽然还是维疆风格,衣服面料花纹却是都中流行的款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方才我们还说,小孩子长得快,几日不见阿沁公主高了不少。”王妃开口活络气氛,“霖儿,你在这个年纪也是,像小树苗一样一天一个样,一眨眼竟然也这么大了。”

杨永霖朝王妃笑了笑,眼神忍不住朝杨同喜那里飘,杨同喜却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地盯着萧吾尔沁。

杨同贲接上王妃的话继续说:

“王妃说的没错,小孩子长得快,从小丫头到大姑娘也就三四年的功夫,想必用不了多久阿沁公主就能长得像贵妃一样艳冠群芳。”

萧吾尔沁害羞地躲到贵妃身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月牙般弯弯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全落在杨永霖身上。她是第二次见杨永霖,他这次穿的是朝服,修长板正,相比上次英俊风流这次更成熟内敛。总之,这样一张脸,哪怕不穿衣服都能好看得叫人脸红。

一群大人早看透少女怀春的心思,一点不担心她不愿意和亲,唯一难搞定的是杨永霖,这也是皇帝叫来杨同喜的缘故。听说公主和太孙这两天闹矛盾,太孙对公主怕得很,正好在这个势头上逼一逼他,他自然对他娘的要求无所不从。

皇帝默默走到杨同喜身边,推了推她,示意她说话。

杨同喜翻了个白眼,摆上一脸假笑,笑眯眯地对萧吾尔沁问道:

“之前听说阿沁要回维疆,怎的又不回了呢?”

皇帝和贵妃的脸上都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

杨同喜继续说:

“你如今应该还是读书的年纪吧,即便到你姐姐这儿也不能耽误了功课。可惜宫里没有小孩子,没个人陪你读书,要不你以后就去宫书房听太傅讲书好不好?”

皇帝心里忽上忽下,被杨同喜捉摸不透的态度搞迷糊了——她到底想不想撮合杨永霖和萧吾尔沁?

相比而言,萧吾尔沁单纯地很,她脱口而出:

“我上什么学?该读的书我全读过了。”

贵妃立刻眼神示意她闭嘴,不要坏了公主好好儿的一番美意。

然而杨同喜故意激她,

“你这小丫头,过了个年也不见长进,还是这般傻乎乎的。多读点书,免得将来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萧吾尔沁伪装起来的一点点乖巧立马被杨同喜的一句话破功,她瞪大眼睛满脸通红,大声反驳道:

“你才傻,你又坏又傻!”

其余大人手忙脚乱去制止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冒犯到了不得了的人。最起码对她而言,这个人是漂亮哥哥的母亲,惹恼了她相当于惹到漂亮哥哥,那她就不能嫁给漂亮哥哥了。

想到这里,萧吾尔沁肉眼可见地懊恼伤心起来。杨同喜观察到她的变化,假惺惺地说:

“你这丫头,真是急躁啊。我刚才还想说,太孙殿下也经常在宫书房,你要是去读书,也能叫他多教教你。不过你既然不喜欢读书,当我没说吧。”

这一次,贵妃怕萧吾尔沁再说错话,抢先替她回答:

“妾身多谢公主美意,阿沁年纪小性子急,请公主不要怪罪。要是能让她在宫书房学两年道理,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杨同喜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默默转过身表示自己不想再说话了。皇帝见也差不多了,就让贵妃先带着萧吾尔沁回去,自己来和杨同喜“打擂台”。

姐妹二人刚离开,杨同喜就开始阴阳怪气:

“好一个乖巧可爱,聪明伶俐,好一个含苞待放、可期可待。呵,这样的太孙妃真是叫人满、意、至、极!”

杨同贲眼睛都快斜瞎了,都没止住妹子的嘴,只能默默等皇帝发火。然而皇帝意外地没有生气,甚至放软语气给杨同喜赔笑脸,

“小孩子嘛,要教的。怪爹没有让贵妃给她上规矩,你多担待。不过这也说明这孩子活泼机灵,以后家里不愁没有热闹。”

杨同喜笑笑不说话,搞得气氛很尴尬。

杨同贲又推杨永霖,示意他表态。杨永霖却一个劲儿往王妃身边躲,不敢现在出来冒头。他越是往后缩,越是明显,最终杨同喜都忍不住睨他。

杨永霖感受到后背尖锐的目光,更紧张了,情急之下拉住王妃的衣袖求救:

“母亲您说两句吧,儿子全听母亲的。”

王妃被这声“母亲”唤得心都化了,不禁开始帮他说话,

“这孩子的婚事要么咱们商量妥当了再告诉他,要么就不要轻易提,哪有当着他的面吵的。再说了,要是真的想尊重孩子的意思,那一开始就不该争,将合适的女孩儿都召集起来,让他自己选。”

皇帝点点头表示没意见,杨同贲自然双手支持自家媳妇儿,杨同喜反正得不到最想要的儿媳妇别人对她而言都一样,她懒得再烦,也没反对。于是太孙妃的事几经波折竟然意外地指向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