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毁容

化妆间外的走廊空空荡荡，冷白色的灯光将地面映出斑驳的阴影。

郝煜婷坐在一排休息椅上，靠着墙，手肘搁在膝盖上，右手扔按着额头，血迹顺着指缝早已干结在掌心。

走廊上，偶有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路过，有人看见她，却也只是迅速移开目光，怕沾染麻烦似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沉稳。

周震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住，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没有情绪波动，居高临下地开口：“我刚跟品牌方那边通了电话，他们倾向于让你先休息，不参与今天的拍摄。你先回去休息吧。”

休息？郝煜婷无奈地勾了勾唇，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还是带着些许希冀开口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来拍？”

“你伤了额头，得赶快去医院吧。”周震语气依旧克制，“这个具体时间，你回去等后续通知。”

“为什么今天不能拍？额头受伤，近景可以后期P图，你现在可以拍我的远景、侧脸、手部镜头，能拍多少，就拍多少。”

“品牌方不会同意的。“

“那他们打算怎么办？”郝煜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临时换人？”

“你还是问你的经纪人吧。”周震没有否认，继续说道：“总之，你现在不适合继续上镜。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

“那马玲珑呢？”

“这就涉及商业秘密了，恕我不能告知。”

“呵呵，所以我受伤退场，她砸人继续？”

“我还要继续回拍摄现场，告辞。”周震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走廊又空了，一阵冷风忽然灌进来，郝煜婷打了个冷颤，随即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上点了“叫车”，目的地——京市第三人民医院。

然后，郝煜婷便起身，乘着电梯，来到了大厦一楼。

她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口罩，就那样站在门口，等车。

约三分钟后，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一个穿着老头衫、戴着墨镜的中年司机探出头来，按着喇叭，左右张望：“郝小姐？你叫的车？”

郝煜婷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合上的一瞬间，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将她鬓角沾血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额头上的血痕，脸色一变：“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摔了？磕着了？”

“不小心被砸的。”郝煜婷语气平静。

司机啧了一声，“这也太严重了……哎，你这张脸，我一看就觉得很眼熟。我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你？”

他忽然兴奋起来，侧头再仔细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哎哟，原来是你啊！郝煜婷，对不对？”

她微微一怔。

“你就是那个演《最远的距离》的女主啊！”司机越说越激动，“当年我跟我老婆天天追！你演的林浅，我们全家都记得，尤其最后一场，海边自杀那段，太绝了，我都哭的死去活来！”

他语速很快，“还有还有，你以前不是代言linshow国际护肤品牌吗？我女儿还让我给她买你同款水乳呢！”

郝煜婷垂着眼睫，唇边带笑，眼中却没有一点温度。

“现在的观众啊，忘性大，明星又一茬接着一茬，应接不暇。”司机啧啧感慨，“咦，你后来怎么不怎么拍戏了？你是转幕后去了吗？”

郝煜婷看着窗外，没有回应。

司机也不觉尴尬，犹豫了两秒，大声说道：“昨天我还看到新闻热搜……说你跟欧亚集团陆家那个太子爷相亲了？真的假的？”

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司机。

司机也意识到有点越界，忙补了一句：“我不是乱说啊，网上有八卦，说陆倚天出现在你们剧组附近，什么一起进出某饭店，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郝煜婷没有作声，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哎……你怎么会打车啊？是录综艺节目吗？”司机突然讪讪一笑，随即又自言自语道：“应该不是录综艺节目，咋没有摄像机啊？”

郝煜婷一直没说话，司机却越说越兴奋，10分钟的路程，他开了30分钟才到京市第三人民医院。

医院大厅内，护士看到她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来：“你怎么伤成这样？！”

“眉骨都裂开了，应该要缝。”另一个护士眼疾手快，也跑上前去搀了她一把，热心地说：“别紧张，我陪你去挂急诊。你是明星吧？是不是拍戏受伤的？”

“是拍手机广告受伤的。”郝煜婷点到为止。

在护士的帮助下，郝煜婷很快就顺利地完成了一系列就医流程。

给她看诊的医生是个年纪偏大的中年男人，戴着老花镜，看了她额头一眼，便皱起眉来。

“这得缝三针，小姑娘，这位置缝不好会留疤的。”

“那就麻烦您了。”郝煜婷的声音不轻不重，“我需要这张脸。”

急诊缝合室门口已经隐约传来小声议论，几个路人也探着头看进来，其中一位年轻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这边不断张望，嘴里说着：“对对，已经确认了，就是郝煜婷……脸上有血，应该是受伤了……”

一位护士立即将门给关上.......

清创缝合室内，无影灯的灯光白得刺眼。

郝煜婷躺在病床上，额头伤口旁的皮肤已被消毒液染成一片浅黄。

医生俯身调整角度，手中针线明晃晃地映入她的眼底。

“打局部麻药，三针。”医生低声说，带着专业的冷静。

麻药刺入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凉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别乱动。”医生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感到脸上的肌肉被拉起、扯动，又一针落下，缝线像一条冷冰冰的蛇，从皮下穿过，每一下都像是在提醒她娱乐圈的残酷现实。

郝煜婷不由得咬紧牙关，指尖抓住床边的蓝色被单，在心里暗暗发誓：此仇必报！

她要资源，要代言，要热搜，要背后的资本圈主动找她、求她。

她要势力，要背景，要让人看到她的名字就不敢轻易动她一根头发。

马玲珑，你给我的耻辱与痛苦，总有一天，我要一样一样，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