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等个一两年吧

景元十九年,京都紫阳书院内,一群少年分立两派为了是否入仕争论不休。

“人间江湖客,肆意醉华年,远离朝堂有何不好?”

“人这一生若不能居庙堂,察人生百苦,为万民出仕,那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你怎知你入世为官便能匡扶正义,解民生百忧”

“那你又怎知你远离朝堂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恣意人生。”

“呵,恣意人生,没有为民者入朝为官谁给你一个田野之人安定生活,还恣意?怕不是成为了高权者的血肉阶梯。”

“说的冠冕堂皇,你就能保证入朝之后不会忘记初心,为民造福,就算你有那个心,可朝中能人如过江之鲫,有心无能也不过是朝廷中无人在意的一块砖罢了,暂时占位的棋子。”

“你!崔然,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我虽功课不如你,但就你这种消极避世的心有才华也不过是浪费。”

说着出世的是兵部尚书的大公子崔然。另一个,主张入世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曹彬。

高处靠窗的木楼上,一女子和一男子立于窗前,将刚刚的言论尽收耳中。赵宴清一袭紫衣,居高处而一旁临下,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窗户边一少年半倚窗台,眉眼含笑,举手投足皆是肆意轻狂的样子,“宴清,你说我们这两位师弟崔然与曹彬这二人谁说得更对?”

说话者是赵宴清的表兄,淳华公主之子,景阳侯府的公子秦勉。

“无所谓对错,不过是人生的两种不同选择罢了。”赵宴清看腻了楼下的风景,离开了窗台,坐到了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为秦勉倒了一杯。

秦勉摇着折扇,也坐了过去,笑嘻嘻地看着赵宴清,轻声道:“所以表妹会选择什么路呢?”

赵宴清听言,看着秦勉的目光,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思索了片刻道:“我自是不选的,活一日过一日,早把自己的路定下来有什么意思呢?”

秦勉笑了笑,而后抬起茶饮了起来,长久没有说话,只在赵宴清要离开时莫名问了一句:“表妹今年十八,姑母要为你许定人家了吧?”

赵宴清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秦勉,而后道:“表兄有空操心我,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想来姨母这些日子为你举办的相亲宴还是不够多,让你还有空分心。”

说完赵宴清便开了门离开。

望月楼,

赵宴清包了最顶层的楼,坐于护栏边,此处可以居高而下俯望整个京都,月上柳梢,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酒楼则更是热闹非凡。

赵宴清靠于栏上,拿着酒瓶,独自酌饮,俯瞰京都,华灯初上,一片“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的景象。

赵宴清手撑着额头,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突然眼神一紧,一粗衣妇人捂着一锦衣女孩的手行色匆匆,她若没猜错那妇人是拐子,赵宴清起身快速下楼,跑出了酒楼,扫视周围,很快便发现了对方的身影,赵宴清立刻冲过去,挡开了周围的行人,她跑得极快,终于在对方踏入小巷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妇人已知再抱着手中孩子,自己也难逃脱,于是奋力将手中的孩子朝一了手,朝孩子的方向冲了过去,在其摔在墙壁上之前揽住了对方入怀。

而她也被惯性冲的撞在了墙壁上,她顾不得胸口与背后的疼痛,还想抓住那逃跑的妇人,正要起身时,那妇人竟突然从暗处的巷子里摔了出去,砸了满地尘。

赵宴清抬眼看去,巷中一宽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对方一边走一边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腕上转了转,街道昏暗,那人的脸也忽明忽暗,看不清楚。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赵宴清抱着孩子起了身,而后出声道。

“不必多谢。”那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赵宴清也没多管对方,看着远处倒地吐血的婆子,想了想靠墙放下了手中的人,拉下了腰间玉哨吹动,不过片刻手下景林便带着人赶到了。

“顺藤摸瓜,查出她背后涉及人口买卖的人,全部一个不留。”

“是!”景林恭敬领命,正要离开时,怀里被塞入了一个小孩,景林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主子这,”

“先送这小孩去医馆就诊。”

赵宴清发了话,即便景林再不适应抱小孩也还是僵硬地抱着,应了下来。

交代完了事情,赵宴清带走了两个侍卫。

回府的路上,人流拥挤,一女子撞上了她,侍卫立刻上前,赵宴清抬了抬手,让对方推了下去

那女子道了几声歉,赵宴清没有在意,让对方离开了,只不过在对方擦肩而过之时抓住了对方的手,“姑娘,方才我给过你机会的,偷盗物品可是要被断手的啊。”

腰间的重量在对方拉下荷包的那一刻就轻了,赵宴清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生在皇室,如果还不敏锐些早死了,只不过早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那姑娘却并没有被揭穿的慌乱,反而极为镇定,一阵寒光滑过,周围的人群突然暴乱,十来个人突然抽出了刀,尖叫声一片,那偷钱的女子另一只手中握着匕首迎面刺了过来,赵宴清一手扭过对方的右手手腕,而后顺势移到了她身后,一脚将对方踢了出去,身后的侍卫也在与那些冲过来的刺客拼杀。

“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周围的人四处逃散,赵宴清看着拼命想杀她的那群人,心里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腰间藏着的软剑取出,一剑割穿了来人的喉咙,一招制敌,围杀的人被赵宴清给吓住了,见赵宴清下手狠辣,一招就杀了一人,他们面面相觑。

他们所想的激烈的缠斗根本就不存在,赵宴清比传闻还要可怕。

赵宴清看着迟迟不上前的人,以及另一边还在缠斗的两个侍卫,剑一提,声音狠厉:“怕了?可晚了。”

话落,赵宴清便率先向正前方的人杀了过去,赵宴清下的死手,倒地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一人也就是那刚刚擦肩而过的女子时,那人痛苦地往后爬,声音颤抖道:“郡主不想知道幕后之人,别杀我,我可以告诉郡主。”

“知与不知,于现在而言不重要了。”说完,赵宴清将剑飞了出去,插入了对方的心口,毙命,而另一边两人终于结束了战斗。

金吾卫也终于赶到,金吾卫统领薛煜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心生冷然,尤其是看到了身上被喷溅上血液的赵宴清,心中更是对对方充满了恐惧。

“下官来迟,还请郡主恕罪。”

“来的不迟,这里你打扫了吧。”

说完,赵宴清便走到了那死人身边将剑抽了出来,随后捡起了地上的荷包,这里面装着的是今日中午查到的一份官员受贿名单,本来还打算查证以后上交,但如今没必要了。

赵宴清带着手下快速回了府,而后誊抄了一份手中的名单,又将其发给了手下之人,人手誊抄。至百来份时,天已明,赵宴清又让手下清风拿着这些名单上了明月楼最高处洒了出去。

一时之间,名单撒的到处都是。

另一边

端王府的书房里,不断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萧明暴躁的声音传了出来。

“废物!废物!谁让他们自作主张动手的,如今刺杀没成,反倒名扬京都了,而且早不说,但如今了再告诉本王他们受贿的事被赵宴清查到了,本王还能有什么办法。”

崔然跪在阶下,拱着手声音沉重道:“事到如今,殿下万不可再掺入此事之中。”

一旁的顾澄听了立马怒道:“崔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感情受贿的人没有你是吧。”

“事已闹大,殿下若公然庇护你们,那天下的百姓将如何猜测,殿下失了民心怎么可能再同太子殿下抗衡,殿下在,未来你们还可能有翻身机会,若殿下也被你们拖累,那才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萧明扶着额,心中的烦闷涌在心头,崔然说的并无道理,而且受贿的人中除了顾澄,没人知道顾澄的背后是他。将他们推了出去,只要顾澄不背叛自己,自己就不会有事,死一个顾澄,保自己的大业倒也不亏,可是他不能亲自动手,否则崔然又该怎么看他,还会给他忠心吗?所以只有顾澄自己提出条件做交易。主动权不能在他这。

至于顾澄听了崔然的话,心下冷静了下来,大家都是官场的狐狸,崔然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殿下此时的确不能受他们所累。

吵来吵去,萧明始终保持着沉默,最后,顾澄同意了带着那群人一力承担了受贿之事,只求殿下在未来荣登大宝之后可庇护他们家族后人。

萧明装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说什么可惜了顾澄,但其实早等着顾澄自己献身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