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齐志掠心

“天谴”,被称为武器,大抵是因为此物只被用在了北敖的战场之上,但其实当初北敖生灵在击退幽冥族之后,也考虑过将这东西运用在北敖地域的建设发展上,那时候,人们就已经发现——“天谴”其实是一个高效能的能量引擎。

那段时间里,天谴被北敖狼族隐匿在了天幕之上,倘若是能看出的端倪,就是那些若隐若现的“人面”了。

但这样的记载也是在一个很短的历史年代里,一些说法是——

那时的天谴被北敖狼族的首领,存放在了雪山女神的体内,待到雪山女神与那东西相融合,就变成了这般人面模样。

到后来,因为那次意外的发生,便有了此般“人面”的记载,天谴也被封存了起来。

凌柯诤说完这话,并没有看身旁更近些的心渊,却将目光瞥向了远处站定的天水,略带戏谑地开口问道——

“怎么样?和你得到的消息一样吗?”

天水先是神情一顿,立马又释怀般地轻轻颔首摇头——

“哈哈哈——,首领不必怀揣如此敌意!你我这样的人,是天生不会沦落至他人棋子的人,明知道自己逾矩也要百般挣扎啊!”

“我做的这些,也不过是确保自己所行之事不会给自己将来留下什么隐患!毕竟您也不会将这些东西向咱全盘托出,也不过是将咱的所思所想计算其中。更何况!您如今所行之事不也没有完全遵从当初‘天道’给您早早就设定好的路数嘛——”

凌柯诤并不惊讶天水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对于天水能够看透自己设计的“局”,凌柯诤似乎也早已了然于胸。

对于天水这样能力、洞察力超群的人,凌柯诤其实也知道,并没有什么信息是能瞒住他的,所做一切,也不为了听到此时他能坦诚相待地说出这一番话。

此间纠缠便足够了。

三人接上先前的脚程,凌柯诤不语,稍稍加快脚步打头。心渊的注意力还是黏在那些已经残破的壁画之上,时不时回头招呼上天水一起察看。

天水倒没有心渊那般的兴致,却也是十分放松的状态。若是其他的情况之下,天水这样警觉的人,必然是要将这处空间探查个明明白白才会有此时的状态,但奈何有凌柯诤在场,思量再三,便就此放任地信任了人家,倒是有违天性。

从进入这处空间开始,大概走了不到一刻钟,三人便能看见了前方的亮光,和那北敖遗迹如出一辙的天顶白光,不见光源,石岩摸样的祭坛高出地面百丈有余,沿着来时的方向有石阶通向祭坛之上。

等到心渊紧跟着凌柯诤踏上了天光之下的祭坛时,也察觉到了脚下地面反馈回来的怪异感觉。就在心渊再次试图重重跺脚,检查地面的情况时,忽听凌柯诤开口解释道——

“没错!这祭坛下面就是‘天谴’的封印之地!你要是给我一脚踩坏了封印,就把你当作契物,压在这里!”

闻言,心渊的那一脚就这这么悬在了地面之上,愣愣地盯着凌柯诤,不敢贸然落脚。

天水更是直接驻足在了祭坛的石质边缘。

心渊回头看见他停在那处时,径直开口挑唆——

“你小子别太贼了!首领就这么一说,你怎么还真当回事儿啦!莫不是怕了他!快些上来,跟咱站一块儿咧!”

天水不语,但看着心渊还悬着的那只脚,嘲笑般对着心渊轻挑眉毛。

心渊也是经不住人家的挑衅,那脚一落地,便朝着天水飞扑了过去。却不想自己身形前一刻刚离开原处,下一瞬间,整个地面都炸裂开来。

虽然眼瞧着从祭坛坠落下去的石板也不过二三十公分的样子,但从显露出来的深渊中迸发出的冲击力却异常强横,直接将无处借力的心渊撞出了祭坛的范围。

天水见状,右手运劲,一股虚无的劲力瞬间脱手,远远地护住心渊已经不受控制的身体。左手屏掌,将冲撞到身前的冲击波尽数劈开。同时,双眼凝神,穿透雾气弥漫的祭坛上空,去寻找凌柯诤的身影。

心渊好不容易凭着那道劲力平稳落在了地上,马上回神去查看祭坛之上的情况。见天水还在原地观望情况,本想先回到祭坛上的心渊却瞥见先前的天光中闪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就在心渊将要出声提醒天水注意上方天光的时候,天水也像是察觉到了异常,将要仰头察看。

却不想,果然有一道银光自上方径直朝着天水落下,心渊急切之下,也明白出言已经来不及,索性将这口气憋在胸中,抬手并指立于身前,大喝一声——“镇!”。

随即心渊浑身光亮异常,双眸透出紫金色的光芒,牙关紧咬,脸上狰狞的神情显出他此时的身体正在超负荷运作。

正要仰头的天水被一股力量裹挟,眼前的景象同时变得混乱异常,但这异常状态也只维持了一瞬间,等到天水眼前恢复正常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祭坛下的石阶之上。

身旁的心渊却跌伏在石阶上,手臂撑着身体,不住地喘着粗气,浑身的衣物被汗水浸透,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接着,发出巨大的吞咽声,整个人的状态如同濒死一般。

天水的注意力被身旁的心渊和祭坛之上的爆破声同时吸引,但还是先抬手将自己的本源灵息输入心愿的体内,从而开始在体内主动引导心渊开始吸收环境中的灵息。

再看向上方的时候,发现正是自己刚刚所站之处发生了爆破,但从引发的烟尘形状来看,也可以简单判断并不是真正的爆炸,更像是被兵器破坏所致。

“你的状态不好!我现在感知不到凌柯诤的方位,先行带你离开此处!”——天水说着话,已经伸手抓住了心渊身后的衣物,掌中的劲力将心渊的整个身体包裹。

就在天水正要带着心渊飞身离开,那顶光之中一道身影朝着他们便疾驰而来。

天水实则已然知晓了对手的存在,自然不可能真的如此轻易离开,身体也不过是打个幌子,瞬间转身后,一道劲力挡住了对方的冲击,凭着这一刻的空挡,朝着祭坛上的雾气喊道——

“别看戏了!”

雾气内确实没有任何反馈,但依旧有一道金色的身影从通道幽暗的泽壁中显出,直直将先前冲向天水的身影击落后,径直碾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凌柯诤身形挺立,双唇紧闭,眼睛露出丝丝寒光,身周的金光在他落地之后便渐渐散去。

等到天水拎着已经可以自主吐纳灵息的心渊赶来时,才看清楚,被凌柯诤踩在脚下,还在不断抽搐的,并非是真人。

“是傀儡!”——凌柯诤冷冷吐出这三个字,随即回头看向了天水和心渊。

天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一直将目光停留在那傀儡不断抽搐的头部上,口中也吐出简短的四个字——

“天门!狪禾!”

凌柯诤吞了吞口水,抬腿,重重劈下,彻底将那傀儡毁去。

转身走到了心渊的身旁,因为心渊是盘坐在地上调息,凌柯诤便半蹲下身来,伸手抚在了心渊背后脊骨上。

并没有明显的灵息流露,但心渊能感受到一股异常柔和的暖流从背后传来,片刻便浸润到了自己的百骸,刚刚身体超负荷导致的毁害也几乎尽数消解。

凌柯诤收手后便起身继续朝着祭坛的方向走去。

缓和过来的心渊在天水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想着也要跟上先行的凌柯诤。

就在心渊盯着凌柯诤的身形时,猛地站住脚步,佝偻着身子,稍显艰难地回头,用力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天水的样子,压低声音但也难掩心中慌乱——

“我怎么感觉......感觉凌柯诤首领的样貌......好像长大了很多......变老了!”

对此,天水虽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凌柯诤的变化,但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此时也只是轻声回应心渊:“可能是一些法相的影响,那股气息依然是首领的,没问题!”

直到又站到了祭坛的边缘处,三人才开始正式观察起祭坛塌陷之后的样子——

陷落下去的深渊空间漆黑无比,无从得见,凌柯诤率先反应过来,一阵掐指捻诀,竟然引动了上空的天光,虽然这天光没有实质的光源一说,但也确确实实是一团光亮的样子,落入了深渊之中。

天水依旧把心渊安顿在身旁,让他继续调息恢复,赶着间隙,开口询问道:“祭坛炸裂和那具傀儡,算是两桩事!凌柯诤首领有什么想说的吗?”

凌柯诤的注意力一直在深渊里面,被引动的顶光也不需要持续的控制,听见天水的话,才猛地回过神来——

“‘天谴’的封印今天会被冲开的事情,是我之前就卜算出来的,本来是有所准备,但具体的时间上,还是提前了将近两个时辰。现在猜测也是,受到了某些未知因素的影响,或许是那傀儡做了什么也不一定!”

“至于那具傀儡……把核心的符文和阵法安置在傀儡头部的手法,确实是天门区里那些家族的手法……”

语未尽,凌柯诤抬眸看向了一旁的天水,两人四目相对一瞬后,天水无奈开口——

“你我都清楚,狪禾有一定不可能背叛你的原因,所以绝对不会是她……但这个傀儡的制作手法咱们也太了解了,背后的人,即便不是她,也是她这一脉的亲近之人……”

天水说罢,接着挥手幻化出刚刚那具被碾碎的傀儡的些许零件,操控着递到了凌柯诤跟前——“还有这些东西,那些被镌刻在上面的东西很熟吧!”

凌柯诤也是一眼认出来——那些是契文。随即叹了一口气,将眼前的物件还给天水,再说话便显得沉重——

“我还在想,那具傀儡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果然,这样的话,就显得合理得多了!”

“当初,我其实并不清楚如何建立起能够媲美朔北遗迹的空间,来封存‘天谴’,这也是午钧想出来的法子——用‘契’来镇压——这样可以避免‘天谴’吸收灵息导致的躁动。”

凌柯诤的目光回到了深渊之中。天水同样向下面看去,凭着那团光亮的照明,隐约看见了深渊洞壁上的情形——那是密密麻麻,无数的阴刻契文。

天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监守自盗之嫌!那道所谓的由共同信念构成的铜墙铁壁最终也被人咬穿了!”

凌柯诤没有继续接上天水的话,转而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今先所为取得天谴!这些帐,等我们出去了再来清算!”

此言毕,凌柯诤看向了还在闭眼调息的心渊,口中喃喃说道:“你小子!怎么敢这般轻易使出了‘奉天命’的底牌啊!天水哪轮的上你来救啊!”

转头,又是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来——

“白蛇——”

随后,没有犹豫便纵身跳到了深渊之中,身形只一瞬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天水见状,依旧先为心渊释放出一层防御用的能量遮罩,然后才跟随凌柯诤跳入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