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梅洛星的流火

符青羽在刺目的火光中猛然睁开双眼，喉咙里立刻灌满了灼热的空气。她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从一堆水晶碎片中爬起，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着抗议。四周的景象如同地狱——燃烧的反重力建筑残骸悬浮在半空，液态火焰在破碎的水晶地面上蜿蜒流淌，将整个丛林映照成诡异的紫红色。

“这是...哪里？“她按住太阳穴，脑海中只有支离破碎的画面闪过。太卜司的星盘、母亲符玄严厉的目光、青雀偷偷塞给她的帝垣琼玉牌...但这些记忆如同指间流沙，越是用力回想，消散得越快。唯一清晰的只有刻在骨子里的名字：符青羽。

手腕上传来一阵灼热。她低头看去，母亲给的玉镯正在发烫，那道神秘的金纹比记忆中更加明亮，像是在警告着什么。天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她抬头望去，只见暗红色的天幕被无数道火光撕裂，巨大的舰队投影悬浮在云层之上，金色与黑色的羽翼徽记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救命！谁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符青羽的身体先于思维行动起来。她纵身跃过一簇燃烧的水晶灌木，看到三名身穿黑色战甲的男性正围剿一名银发女子。女子背后的光翼已经残破不堪，鲜血从肩胛骨的伤口汩汩流出。

“女天使就应该乖乖待在繁殖舱里！“为首的男性狞笑着举起一柄流淌着暗红色能量的长枪，“华烨大人会喜欢你的基因样本的。“

符青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愤怒席卷全身。她下意识地摆出云骑军的起手式，双腿微曲，右手成掌前推。这个动作仿佛刻在肌肉记忆里，流畅得如同呼吸。

“什么人？“一名天渣士兵发现了她，立刻调转枪口。

弑神枪射出的能量弹在空中划出猩红的轨迹，符青羽却仿佛能预判它的路径。她侧身避过的同时，右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精准地扣住枪身一扭。金属断裂的脆响中，那柄足以洞穿天使躯体的武器竟被她徒手折断。

“这不可能！“天渣士兵惊骇地后退，“没有天使能徒手折断弑神剑！“

符青羽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她旋身一记鞭腿扫向对方颈部，却在半空中感到背后一阵异样的灼热。下一刻，璀璨的星光自她肩胛骨处迸发——半透明的羽翼如星河倾泻般展开，右翼完整如新月，左翼却残缺如破碎的星辰。

“星穹在上...“负伤的女天使艾琳睁大了眼睛。

星光羽翼扫过之处，燃烧的火焰诡异地量子化消散，仿佛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抹除。符青羽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但战斗本能让她立刻抓住机会，一记手刀劈在最近那名天渣的颈动脉上。

“撤退！向天宫报告异常个体！“剩余两名天渣见势不妙，立刻展开黑色羽翼腾空而起。

符青羽想要追击，却突然一阵眩晕。羽翼上的星光忽明忽暗，最终如风中残烛般熄灭。她踉跄着跪倒在地，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素白长袍已经被鲜血浸透——不知何时受的伤，可能是坠落时造成的。

“你...不是天使。“艾琳艰难地爬到她身边，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救了自己的陌生人，“但你有翅膀...这说不通。“

“我...“符青羽张口想要解释，却发现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只能摇摇头，伸手按住艾琳肩胛骨的伤口，“别动，我帮你止血。“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玉镯上的金纹突然大亮。一缕温暖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流入艾琳体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艾琳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的警惕更甚。

“你还会治愈能力？这不可能...除非是传说中的...“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远处天基塔的顶端，银发的鹤熙正通过战术目镜观察着这一切。数据流在她眼前飞速滚动：“目标能量读数与已知天使基因不符...治愈能力类似上古记载中的星灵族...有趣。“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启动了暗能量追踪程序。

“我们得离开这里，“艾琳挣扎着站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天渣的增援随时会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起符青羽，“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符青羽点点头，任由艾琳搀扶着向丛林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失血和能量透支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更让她不安的是背后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从高处俯视着她们。

“那些穿黑甲的是谁？“她低声问道，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

“华烨的走狗，“艾琳咬牙切齿地说，“男天使们认为女天使只是生育工具和玩物...他们甚至...“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们甚至解剖活着的姐妹，研究我们的翅膀构造。“

符青羽感到一阵恶寒。不知为何，艾琳的描述让她想起太卜司地下密室中那些被封存的禁忌实验记录。母亲符玄曾经警告过她，有些知识一旦获取，就再也无法回头。

“小心！“艾琳突然拽着她扑倒在地。一道猩红的光束从她们头顶掠过，将不远处的水晶树拦腰斩断。

“发现目标！重复，发现异常个体和逃亡者！“三名新的天渣士兵从空中俯冲而下，为首的举着一台奇怪的仪器，正对着符青羽扫描。

“基因样本采集模式启动。“机械化的声音从仪器中传出。

符青羽本能地感到危险。她推开艾琳，星光羽翼再次展开，这次比之前更加凝实。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星辰碎片构成，流转着神秘的符文。

“抓住她们！华烨大人会重赏我们！“天渣士兵们一拥而上。

接下来的战斗如同梦境般模糊。符青羽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惊恐地旁观，一个则如行云流水般施展着各种她从未学过却莫名熟悉的武技。她以掌为刀，劈开最先冲来的天渣的胸甲；旋身飞踢，将第二名敌人踹进燃烧的灌木丛；最后双手合十，星光羽翼向前合拢，硬生生挡住了第三名天渣的弑神枪直刺。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符青羽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弑神枪的能量穿透了羽翼防御，在她左肩留下一个焦黑的伤口。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被羽翼接触到的弑神枪能量突然扭曲、坍缩，最终在空气中形成一个微型黑洞般的漩涡。

“虚空吞噬！“艾琳惊恐地尖叫，“古籍上记载的禁忌现象！“

漩涡只存在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但已经足够将那名天渣士兵的右臂整个吞噬。惨叫声中，剩余两名天渣仓皇逃窜，连同伴都顾不上带走。

符青羽跪倒在地，羽翼上的星光迅速暗淡。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那个诡异的漩涡抽走了。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耳边艾琳的呼唤声越来越远...

“坚持住！我们快到安全屋了！“艾琳的声音忽远忽近。

符青羽感到自己被背了起来，颠簸中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艾琳正背着自己穿过一片燃烧的废墟。奇怪的是，艾琳的右手一直按在左臂的臂甲上，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还在。

“你...拿了我的东西...“符青羽虚弱地说，她不确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玉镯的灼热感明确指向艾琳的臂甲。

艾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只是...一根头发样本，“她低声说，语气中带着愧疚和决绝，“凯莎女王需要知道你的存在...为了天使文明的未来。“

符青羽想要抗议，但黑暗已经吞噬了她的意识。在彻底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高处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抓到你了，小星星。“鹤熙轻声说道，从阴影中走出。她手中的麻醉枪还冒着淡淡的青烟，艾琳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鹤熙蹲下身，熟练地撬开艾琳的臂甲，取出那缕闪着微光的银紫色头发。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她将头发放入随身携带的分析仪，数据立刻开始滚动。当看到某个特定数值时，鹤熙的瞳孔猛然收缩。

“不可能...这个基因序列...“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这是三万年前就已经灭绝的...“

远处的天空中，天宫舰队的炮火将云层染成血红色。鹤熙收起分析仪，单手拎起昏迷的符青羽，展开自己的光翼腾空而起。在她身后，燃烧的梅洛星大地如同地狱绘卷，而她的眼中只剩下这个谜一般的银发少女。

“无论你是什么，“鹤熙低声说，声音几乎被爆炸声淹没，“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