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里是不是关过小孩子，我没收到过消息，只是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两条消息，不知李先生有没有兴趣。”
看样子，这是要待价而沽啊。
他看着对方，不由露出微笑，却沉吟着没有开口，直到包行文的面色变得发僵。
“说吧，有什么消息？想要多少钞票？”
“哦……李先生，”包行文有些不知所措。
“不必如此，包先生请痛快些。”
“好，”包行文暗中鼓劲，看样子，这人不屑于讨价还价，那就不如痛快些，即使有差，也亏不了多少。
“李先生，不瞒你说，因为这里一直住着倭国人，以前也没有什么事体，在这租界地盘上，哪国人都不少见的。”
“只是自从上次开战以后，我给你讲，大家见到倭国人，就有些不一样了。”
“幸好打仗的那段时间这里没人住，不然的话，都有些地面上的朋友，想要对他们做些事情的。”
“前一段时间，这里的人回来，时常进进出出的，在那段时间，常玉清也和他们混在一起。”
“常玉清，是那个要弄自治维持会的常玉清吗？”
李佑民突然出声打断，忍不住向他确认。
“是的，就是那个常玉清。”
李佑民点点头，示意知道，又对他做个请的手势。
“可就在一周多前，常玉清忽然就不见了，紧接着这些人几天都没动静。”
“然后，应该是他们多了几个人，然后这一伙人就分开了两处，一些还待在洋房里，另外一些人，在街对面的楼上租了几间房，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
原来如此，听到包行文提供的这个消息，李佑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靠近那间洋房的时候，一直有人在远处监视。
难怪当时总觉得有些不对，现在想来，应该是能力隐隐感知到被监视，监视者又超出了感知极限，才形成潜意识式的不安。
呵，既然知道原因，那下次就换个隐蔽的方式，总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包行文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反应，见他眼神慢慢凝聚，才又接着说：“还有另外一个情况，不知道对您是不是有用。”
他说到这里，面上的表情愤恨中又有些忌惮，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抬眼发现李佑民在平静的看着他，才咬牙说：
“在无意中，我的人发现，这帮人和另外一伙人经常来往，其中有个随时带着手杖、面色阴沉的家伙，好像这边的人也听他的。”
“前几天，你们找到的那处，扣押着倭国商人的院子，就是另外一帮倭国人的地盘。”
“是吗？”李佑民亲自搜过那里的每一间房间，他非常确定，在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呵呵，你是不是觉得不像，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那天你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嗯？”李佑民听到这话，不由的猝然一惊，双目紧紧盯着对面。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气势，把包行文迫的忍不住往后一闪，双手挡在前面不住的摇晃。
“误会、误会……”同时他急忙解释，“其实当天傍晚，我就听巡捕房的人说过那天的经过。”
“呵呵，您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在巡捕房有几个朋友，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不过他们告诉我这些，也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和那里的倭人有仇。”
看李佑民一直警惕的盯着他，包行文苦笑着解释：“真的，我没有骗你，这事很容易打听，其实，刘队长也知道这事。”
说到这里，他看见李佑民的神情稍显放松，才偷偷出口长气，心想这人表面谦和，实际杀气不小。
包行文心里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后果难料，刺探隐私、买卖情报，就难免遇到这种情况。
能和这行牵扯上的，没一个是和善良民，一句话说不对，就被人记恨甚至追杀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
“那帮倭国人是真的杀人不眨眼，有一次，我的一个手下觉着他们行踪可疑，就想跟上去看看，就再没回来。”
“后来，终于在一处破屋找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包行文语带哽咽，让李佑民感觉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再往后，手下的兄弟们追了几次，终于盯上了他们关人的那个窝点。”
“本来以为，那里就是他们的老窝，可慢慢才发现，那个拿着手杖的是他们的头，他从来没在这里住过。”
“幸好有一次跟踪别人时，才辗转发现，那些人的老窝在‘哈同大厦’里面，表面上家是名为‘通济洋行’的贸易行。”
……
包行文一口气说完，就再没有开口。
李佑民反复思忖他的消息，来回几次，总是半信半疑不敢确定。
之所以这样，最关键的是弄不清楚，他们抓倭国商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如果不清楚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即使搞掉这一批人，很快就会有另一伙出现。
“包先生，你的这些消息非常有用，”李佑民摸出几张银票递过去，“希望你们帮忙继续打听，有更消息的情况，请随时联系我。”
…………
北川路，在整个魔都比较起来，也是前几名的商业街。
在苏河北岸的这条繁华街道上，电影院、跳舞场、美食馆应有尽有。
时至傍晚，苏河上吹过一阵阵的凉风，裹挟着跳舞场悠扬的乐声，从街道的这头飘向街道的那头。
被夏日灼烤了整天的人们，终于等到个能让自己舒适几分的场所，大家迫不及待的离开家里，一股脑的涌进这条街，觉着自己终于享受到人上人的生活。
这种迷幻的享受，等到邮政总局大楼上面，那个巨大的时钟指向九、十点钟，大多数人会识趣的回到家中，为第二日的生活积蓄能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辆小汽车出现在街头，它们前后相随，丝滑的拐进边上的一条横街。
在这条街道两边，最多的是粤省人开的饭店、水果店和西装店，再有就是倭国人的药店、洋货店、公司大楼和神社。
汽车直直的停在一家洋货行门前，从上面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大汉，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歇气的响起，很快就听见店里有人应承。
洋货行大门刚打开条缝隙，前面敲门的大汉立即拿出一张证件，举到门前咕哝几声，不等屋里人回答，稍一用力，整个人就就挤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又连续进去四、五个人。
等最后一个转身掩上大门时，领头的已经吆喝着，命令店里所有人出来。
“八嘎……”
有人隐约听见，从后面传来几声喝骂。
眼神交流一番，两个人留下看住开门的守卫，另几人一起奔向后院。
刚一进去，就看见个低矮的胖子，他手中挽来挽去，想要系起睡衣带子，嘴里咕哝着走下楼。
楼梯前他的襄理正弓下身子，不住的迎合着他的抱怨。
几人刚奔进店子的后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场景，还不等他们开口，那个下楼的胖子突然看见有人闯入，忍不住大声的开始惊叫。
惊叫发出的同时，他已经失措的踏空，整个人向前跌倒，咕噜噜的就撞到襄理身上。
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呻吟声，声声入耳。
前厅的守卫听见后院里传来的惨嚎，实在压抑不住忠心救主的豪情，大呼一声，就向后猛冲过去。
留守的两个人，被突然响起的响动，引得向后观瞧，可身边店面守卫猛然动作，惊的两人同时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