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破城

夜幕低垂，星光寥寥。

刘季驻扎的营地洒下一层昏暗的光晕。

营外的旷野上，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刘季营内一张张略显焦躁的面庞。

一整天都在等待郦食其，将士们的耐心已经逐渐被消磨殆尽。

樊哙脖颈不时地扭动着，似乎想要舒缓长时间等待带来的僵硬。

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疑虑与不耐。

樊哙压低声音，凑近刘季，带着几分抱怨地说道：

“姊夫，你说那个高阳酒徒到底靠不靠谱啊？

这都等了一整天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樊哙怀疑的意味毫不掩饰。

黝黑的脸庞上，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俺看姊夫就是被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腐儒给骗了！”

刘季身披简单的甲胄，在一堆篝火旁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陈留城的方向。

听到樊哙的抱怨，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樊哙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信不过我的眼光，难道还不信不过子羽吗？

郦食其可是子羽亲自举荐给我的。”

樊哙咧了咧嘴，连忙摆手，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笑容：

“某哪里敢信不过姊夫和子羽先生。

只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担忧，

“只不过是担心那个狂生万一惹恼了陈留令，陈留令一生气，把他给丢进鼎里煮了，那可就糟了。”

说完，他还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大鼎煮人的场景。

“休得胡言！”

刘季脸色一肃，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远处陈留城紧闭的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沛公！”

人未至，声先到，那声音中充满了欣喜与激动，正是先前入城的郦食其。

郦食其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之色，放声大笑道：“城门如今已开！

郦某幸不辱命！”

听到这话，原本略显沉闷的营地瞬间沸腾起来，将士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刘季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洪亮的声音带着赞赏：

“好！好一个高阳酒徒！”

他目光一凛，转向身后的将领，果断下令：

“曹参！樊哙！立刻率兵攻城！”

既然城门已开，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刘季挥手指向陈留城，语气中充满了决然。

随着刘季的命令，营地中顿时响起了急促的鼓声。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如同催命的战鼓，敲击着众将士的心房。

将士们纷纷翻身上马，或者手持兵刃，朝着洞开的陈留城门奔涌而去。

失去城门的陈留城，在刘季大军如潮水般的涌入后，显得不堪一击。

城内的守卒早已被郦食其的说辞动摇了军心，如今见刘季的军队攻入，又听到刘季承诺不杀降俘，抵抗的意志瞬间瓦解。

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脸上带着一丝庆幸。

陈留城内，昔日陈留令威严的县衙大堂，此刻已然换了主人。

刘季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后的亲兵小心翼翼地将醉醺醺的陈留令搀扶了出去。

大堂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酒气。

刘季目光扫过眼前的案几，发现上面还摆放着几坛熟悉的酒坛，正是他先前送给郦食其的美酒。

他拿起一坛，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转头看向一旁的郦食其，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敢问先生，这些是否乃是刘某送予先生的美酒？”

郦食其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拱手笑道：

“正是沛公所赠美酒。

郦某入城之后，为了取信于那陈留令，也算是先兑现了先前对沛公的诺言。”

“好！”

刘季闻言，朗声大笑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向堂下的众将，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此次能够顺利入城，郦先生功不可没，当为首功！”

他站起身，走到郦食其面前，郑重地说道：

“郦先生，今我封你为广野君，还望以后能够继续为我招降纳城，建功立业！”

一旁的张逸也笑着上前一步，拱手道：

“郦老先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不畏艰险，敢于孤身入城，更是不费一兵一卒便为我军打开了城门，此乃大功一件，确为首功！”

郦食其连忙拱手还礼，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不敢当，不敢当。

老朽只是略尽微薄之力，能够顺利破城，最终还是依赖各位将士的奋勇拼杀。”

说着，他拿起案上的酒坛，亲自为刘季斟满一杯，双手捧起，敬向刘季：

“老朽虽然年迈，但日后也愿尽力相助沛公，共图大业！”

“哈哈哈！”

刘季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看向一旁正抱着酒坛痛饮的樊哙，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樊哙！你还记得刚才在城外说了些什么吗？”

“哎，姊夫！”

樊哙摸了摸后脑勺，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酒坛，走到郦食其面前，躬身赔罪道：

“郦老先生，是某之前有眼不识泰山，错看了您。

今日一见，才知道您果然和那些酸腐的儒生不一样，还望老先生莫要怪罪，受俺一拜！”

说着，樊哙便要躬身下拜。

郦食其连忙上前扶住樊哙，脸上带着宽厚的笑容：

“壮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一旁的张逸端起手中的酒爵，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他看向郦食其，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对了，郦老先生，逸听闻郦老先生家中还有一位胞弟？”

“哎呀，瞧我这记性！”

郦食其闻言，连忙将手中的酒爵放下，转向刘季，脸上带着一丝喜色说道：

“沛公，老朽胞弟郦商，如今麾下统领着四千精兵，他听闻老朽追随沛公，也愿率领部下，一同归顺沛公，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

刘季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他再次端起酒杯，走到郦食其面前，热情地敬了他一杯：

“今日又得一员猛将相助，此乃天助我也！来，郦先生，请满饮此杯！”

“大家喝酒！喝酒！”

卢绾在一旁开怀大笑，亲自为众人斟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