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亡旷远,神目冷漠(求追读)
- 证道功德至尊,从九品河神开始
- 孑南丨
- 2590字
- 2025-04-16 10:12:53
但七品神也有七品神得做的事,不是谁都能当七品神,也不是谁都能灭了七品神。
一乡百里,少说二三十村,山夹着山,林挨着林,不同阳神的辖地混杂交错,哪管得过来。
其实阳神只有庙,只有祠,没有专一的辖地,下属小神的辖地都归七品开始的阳神所有,他们像虫王一样坐拥着自己的巢穴,任尔千窟百孔,都尽归其掌控。
“大婶,我以前倒是听说,有几个八品神联起手来反抗咱们乡的七品神,主要是水官那一系的,计划了两三年,结果一朝就给覆灭了。”
余顺安帮忙掰着苞米粒子,如是说道。余清安倒是还有精神头,也没歇息,她坐在靠门的一个陈旧小马扎上,将上半截身子和洒进屋内的余晖融在一起,头倚在门扉上,手上摆弄着一截骨笛。
是余顺安帮她摆的这个姿势,她也只有上半身能勉强动了。
他们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是这大娘匀了多余草铺子让他们暂住。
“是呢呀,那几个神被鼍龙给咬死了,但村子里又不能没有神,除了重新拢起来的村子,剩下的村子又被白鹭城水官派了新的神去守着。”
大婶干活的速度麻利许多,不多时就有了小半盆。
余顺安一直对同乡的那位水德阳神感到颇为好奇,他在老家时就常听人提起那头鼍龙,评价褒贬参半,以前跟着长辈往其他村换东西时,恰遇上个同样信奉水德神明的村子,他们对鼍龙神的评价也是爱恨交加。
还有清早他遇到的玄青锦鲤,对鼍龙神更是怕的紧。
既然乡里对大裕乡鼍龙的评价不是太好,又有这么多神反抗它,那怎么白鹭城的水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将祂的神箓收回呢?
据他所知,乡里的土德阳神和木德阳神都换过一茬了,唯独水德阳神没换过。
趁着眼下侃大山的机会,余顺安便问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大娘还真懂一些门道,皱着眉头告诉他,不让那头鼍龙换地方,是因为留着祂还有用。
“啥用处?”
“还能有啥用处,镇住玄妖呗,过了大裕河往外,可就是一片鸟不拉屎的山脉了,那是玄妖的一处领地,有了鼍龙这头兽神在,听说就可以……可以在啥啥血脉上压着它们一筹,让那些妖兽不敢过来。”
“怎么着祂都镇住七八成哩!”
“还有这么回事?”余顺安当真是对这样的说法了解不多。
“可不是嘛,哎,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什么兽类神天生对玄妖有一定压制,两家虽然算是同源,但本质上不太一样,所以各城各乡都会留出几个位置,把兽神安进去,就是为了镇住散布在各地的玄妖。”
“所以咱们虽然也想让乡里的七品阳神下台去,可是没办法啊,就说鼍龙神,它要是下去了,大裕河谁来镇守,河对岸的玄妖谁来压着,乡里啊,还没有其他本事这么大的神。”
余顺安点着头,表示深以为然。
大娘听见屋外扬起了风声,便走出去把篱笆栓紧,赶大黄狗回了窝,进门时,她颇为关心的让余清安往屋里坐坐,要不然靠在门外冷。
余顺安把她抬了进来。
“大娘,你家养的什么狗?”余清安进门时听见狗叫,就一直心心念念。
“就最土气的那种大土狗,它小时候搁山上迷路了,我抱回来哩,也不知道谁家的,就这么养了好几年。”
大婶忽然喊了一声,兄妹俩没听清是哪两个字,是什么福还是财来着,话音一落下,他们耳朵边就起了四足踏地的声音。
“进来进来,让外乡的小家伙亲亲你,你这狗娃娃今天可没礼了,人来了也不知迎迎。”
大黄狗摇着尾巴进了门,叫唤了两声,就在余清安腿边趴了下来,少女的腿被狗头蹭着,脸上乐开了花。
狗屁股则是在余顺安那头,狗尾巴像小棒槌似的左右摆动,打的顺安腿肚子生疼。
“还没跟你们打听哩,你们从哪来啊?”
“我们兄妹俩从丹峰村走的,离这儿好远的路哩,我带我妹妹去求药治病,县城是去不得了,这两天就走了俩村子。”
“昨天去了个供奉河神的村子,叫黄柳来着,今天就到了你们这儿。”
大娘点着头:“诶,都是苦命孩子,都是苦命孩子哇,可惜了,俺们村供的是土地神,要治你小妹这病的话,应该是不擅长。”
余顺安笑着摆手:“不碍事大娘,你们能收留咱兄妹俩,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明一早我还得去拜拜老土地,谢谢祂庇佑咱一晚上平安。”
提到老土地,大娘脸色神气了一些:“可得拜一拜,可得拜一拜,庙里的土地是个老祖公,生前也是咱村的老长辈,人人都敬重他,他死后俺们拜着拜着,就聚拢了香火,他也就成了神。”
“每年他都赐福土地肥沃,点化庄稼生长,村里大大小小的祸事儿,也都是他一人摆平。”
余顺安笑着听,不觉的也生出一些敬意来。
饭食早就吃过了,大婶在火炉子上熬着热茶,加了果干、枸杞、枣子的茶,喝一口能从头顶热到脚皮,寒风浸不了你的身。
余顺安捧着碗,一勺一勺喂妹妹喝,大狗不知何时已经睡下了,他听着大婶讲今年的收成,讲她早就过世的丈夫。
她没生过孩子,因为身子原因生不了,就这么田里来地里去的,用锄头挖着人生的路,麦子长了一茬又一茬,记录着她生命的年轮。
余清安让哥哥用他们带的油膏帮大娘抹手上的茧子,大娘乐的紧,夸他们懂事。
夜里,大娘到旧屋子里睡了,黄狗也被赶回了窝,今夜倒是没落雪,只有抬棺客归来的声音,余顺安打开一小条窗户缝,他看见路上都是一截一截的香和烛火,白色的引魂幡被大了持在手上,像引着死者亲朋从冥间送魂归来。
哀悼的唢呐又断断续续响了一夜,从村子另一头传来,听着悠远旷渺,余顺安秉着火烛直撑了一晚上没睡。
妹妹的病又犯了,两条腿蜷缩在一起,几乎无法软下来,她疼的直流冷汗,紧紧咬着衣服,许久后才疼的睡过去。
烛火映着余顺安的脸,把他的眼神照的可深可深,他别无办法,只能把心疼咬碎了咽进肚子里。
为了治好妹妹的病,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
鸡鸣三声时,余顺安已拜着土地庙,他今天不求药,所以并未让土地公显灵,只在泥塑的尊位前许下保佑兄妹两人平安的愿望,他抬起头来时,正听见村子里有人因为供奉和收成的事吵起来…
他没掺合,也没资格掺合,村正早早就到了吵架的地方,忙着处理与交涉。因为村子刚埋过人,他一个外乡的不好得待太久,拜了土地后,就决定带上妹妹继续赶路。
瞧着他们可怜,包括大婶在内的几个村民给他们架了一辆板车,塞了干草和旧棉絮,还给了好多物什,让余清安躺在上面,顺安能拉着走。
……
一串脚印冲开雪迹,两道车辙犁开雪痕,余顺安重新踏上来时路,清安倒是颇乐观的吹起了笛子,村中响起唢呐声,既是照常的送别死去的新娘子,也是送别这两个异乡人。
是交相辉映,也是渐行渐远。
天幕低垂,原野枯黄,亦被余顺安渐渐落在远方,等他到了下一个信奉河神的村子时,余清安突然爆疾伤身,通体痉挛,在板车上晕死过去。
大夜弥天,庙前跪着一个瘦小的身子板,好似泥塘里的枯菡萏枝干,顺安满头是雪,迎来的只有这尊庙里八品河神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