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基地比往常更加安静。时琅站在医疗区的观察窗前，看着里面躺着的两名队员。
他们是在义宁基地吸入麻醉剂的队员，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脑电波显示出异常的活跃度。
“他们在做梦。”姜悠尧轻声说，“而且是很美好的梦。”
监测仪上，两人的嘴角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更奇怪的是，他们的生命体征比健康时还要稳定，甚至一些旧伤都在缓慢愈合。
“这就是它们的筹码。”时琅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用健康和幸福来诱惑绝望中的人。特别是在这样的末世之下。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人很正常。”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纪简行拿着一份报告快步走来，“分析结果出来了，那些麻醉剂里含有类似神经递质的物质，能直接刺激大脑的愉悦中枢。”
他调出一组脑部扫描图像，“最可怕的是，这种改变是可逆的。也就是说，体验过那种愉悦的人，随时可以回到'现实'——这会让更多人放下戒心。”
“这也是义宁基地大部分人选择这样结果的原因。”
时琅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傅砚辞的声音传来，“时组，你得来看看这个。”
中央控制室里，大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庇护所的实时数据。七个主要基地的居民情绪指数突然出现异常波动，乐观指数飙升了数倍。
“这不正常。”傅砚辞指着曲线图，“特别是在得知义宁基地的事情后，人们应该更加恐慌才对。”
“看来，这样的局面对于不少人来说，或许……”
冷月笙的空间探测显示，这些基地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微量的晶体颗粒，“它们在散播'希望'。”
就在这时，警报声再次响起。监测员的声音带着慌乱，“太平洋漩涡的人形轮廓完全成型了！它在……在说话！”
画面切换，漩涡中央的晶体人形缓缓抬起手臂。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但全球所有电子屏幕上都同时出现了一行文字。
“我们带来进化。我们带来永生。自愿者将在新世界获得一席之地。”
这行文字下方，是一个简单的选择界面：
【接受】【拒绝】
“它在全球范围内发起了投票……”纪简行的声音发紧，“这太荒谬了。”
时樱的右手突然剧烈疼痛，晶体纹路如同血管般凸起。她看到的不只是屏幕上的文字，还有更深层的信息流——那是一个庞大的意识网络，已经连接了地球上近三分之一的生物。
“不是投票。”她咬着牙说，“是注册。每一个选择'接受'的人，都会立即被纳入它们的网络。”
席景弦立即启动生命链接，试图稳定她的状态，“能阻断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时樱看向时琅，“我们需要立即切断所有外部通讯，至少48小时。”
命令迅速下达。所有庇护所进入完全封闭状态，连卫星连接都被切断。
但这种隔离的代价是巨大的——没有通讯，就无法协调防御；没有外部信息，恐慌会迅速蔓延。
地下会议室里，核心成员正在商讨对策。
“我们研发的干扰器可以暂时屏蔽那个信号。”纪简行展示着新设计的装置图纸，“但覆盖范围有限，只能保护重要区域。”
“那就先保护控制中心和医疗区。”时琅做出决断，“如果必须放弃部分区域，至少要保住核心力量。”
白老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另一种可能？如果这种融合真的能带来进化……”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特情处成员的大家长之一。
“我不是说要投降。”白老平静地解释，“但了解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亲自体验。我建议派一名志愿者进行可控融合，获取第一手资料。”
“太危险了。”傅砚辞立即反对，“万一意识无法回归呢？”
“用这个。”白老拿出一个神经阻断器，“一旦出现不可逆变化，立即切断连接。”
争论持续了数小时。最终，时琅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情报。但志愿者必须完全自愿，并且做好最坏的准备。”
令人意外的是，第一个举起手的竟然是姜稚月。“Coco和那些晶体有特殊联系。”她抚摸着怀中的狸花猫，“如果必须要有人去，我最合适。”
时樱的神情复杂，事实上她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经历了一番争执之后，人选最终还是确认了下来。
会议结束后，时樱独自来到基地最高处的观测台。夜色已深，但两颗月亮的光芒让大地如同白昼。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晶体纹路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你一直在犹豫。”
时樱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是席景弦。“不是犹豫。”她轻声说，“是在计算代价。每一次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况且，重新来过的机会很难得。”你我都知道。
席景弦站到她身旁，生命链接的蓝光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有些代价太沉重了，不该由一个人承担。”
时樱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那里，一片银色的森林正在月光下缓缓生长。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而人类，必须在这场变革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第二天清晨，姜稚月带着Coco进入了特制的隔离室。白老亲自调试设备，纪简行监控数据流，时琅和傅砚辞守在紧急制动装置前。
当时樱最后一个进入房间时，她注意到姜稚月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准备好了吗？”时琅问道。
姜稚月点点头，把Coco放在专门的检测舱里，“它会是我们的安全绳。”
当时樱将晶体化的右手按在连接装置上时，整个房间的灯光突然变暗。设备启动的嗡鸣声中，姜稚月的意识缓缓沉入那个陌生的网络。
而在太平洋深处，晶体人形的眼睛，第一次，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