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施主，你与我佛有缘

“施主”

“既见真佛，为何不拜？”

老者话音方落，陈烨的整条左臂仿佛都雀跃了起来，其内无数黑线攒动奔涌，只一瞬间便彻底脱离了陈烨的掌控。

陈烨努力想站起身，但左臂就像扎入地基的钢筋，将他的身体狠狠“钉”在身前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很明显，自己的左臂，或者说左臂内的黑线，被眼前的这位僧侣似的老者全盘操纵了。

他正在逼迫着陈烨，做出“臣服”的姿态。

“原来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陈烨勉力抬头，一双布满珊瑚状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居高临下的老僧。

“你很特别”

老僧缓缓开口，沙哑而痛苦的声音，在整个圆形空间里回荡。

“没有修行过佛法，却能够容纳‘佛性’，并且持有自我”

“这很少见”

老僧摊开手掌，陈烨一眼就看见了老僧其掌心处不断钻进钻出的黑线。

佛法，佛性？

老僧口中的“佛性”，就是这来自异形的诡异黑线？

老僧却并未在意陈烨面上的讶异之色，依旧不急不缓地陈述：

“但更为稀奇的，是你身在俗尘却能够简单运转佛性。这份天资就连我也从未听闻，更从未见过”

“如若不是你身上所容纳的佛性过于庞大，甚至都不会出现这般失控情况”

老僧双手合十道：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施主身具大慧根，实乃天降佛子，生来就注定要入我佛门啊”

佛子、佛法、佛性、佛门……陈烨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老僧这些话听起来让人似懂非懂，陈烨觉得荒唐的同时，又隐约觉得自己似是揭开了这世间隐藏面的冰山一角。

或许这个世界并非单纯的赛博科技这么简单。当然，想这些都太远了，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解决左臂的隐患。

陈烨半跪于地，喘着粗气问道：

“你有控制这些黑线的方法吗？”

老僧依旧面无表情。

“入我佛门，修行佛法”

“祛本我，见超我”

“自然就能运转‘佛性’于心念自如之间”

“怎么才能修行佛法？”

陈烨继续问道。

“放开心神，让佛性弥漫全身”

“我自会传你佛法，渡你皈依”

老僧答道。

让这黑线弥漫全身？

对此，陈烨本能地感到抗拒。

如今只是一条左臂，就带来如此之多的问题与麻烦。

真要让黑线蔓延全身，那可就没有丝毫退路和余地了！

况且，这老僧到底是敌是友、目的为何，尚且还不清楚。才见面就让人“臣服”，还如此迫切地要渡人入佛门，这行径本身就疑点重重。

因此，陈烨实在不敢轻信对方能有几分善意。

就凭他现在能隔空操纵陈烨的左臂来看，一旦黑线弥漫全身，是不是也就代表他能操控陈烨的整个身躯了呢？

陈烨不敢去赌，更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陈烨不甘问道。

老僧只是摇头不语。

“那好，换个问题，你能帮我把身上的‘佛性’全部抽出去吗？”

“我们其实可以做个交易，你想要什么，我事后都会想办法给你”

“我认为……”

陈烨再次开口，可话未说完便被老僧打断了话语。

老僧用颤抖的语调沙哑道：

“施主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这些问题——”

老僧顿了顿，空洞的目光直勾勾看向陈烨。

“是求佛之心不够坚定啊”

！！！

话音甫落，陈烨左臂内的黑线齐齐暴动，如狂放的潮水般向没有黑线的身体区域奔涌而来！

“果然有问题！这老僧想强行逼我就范！”

望着前方不安好心的老僧，陈烨忽地察觉，伴随着黑线向其他部位游动，控制左臂下沉的力量顿时一松。

“艹！！”

陈烨涨红了脸，猛地摆脱控制从地上弹起，拔出腰间的匕首就朝老僧冲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黑线瞬间掉转方向，操控着左臂掐住陈烨的脖颈，将他死死抵在身后的墙面上。

“嗬、嗬”

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大脑，空气卡在陈烨的喉腔，呛出断续的气音。

“既然你执意不愿皈依佛门，那也休怪本佛无礼了”

老僧看向陈烨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陈烨右手四指抠住左小臂，企图拉出呼吸的空间。

可仅凭他自身原本的力量，相较于左臂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

“施主这种俗人，怎会明白佛法的浩瀚无垠呢？”

“等你成为了一具尸体，本佛同样能叫你开口，让你把为何能容纳操控‘佛性’的秘密如实吐出”

老僧的话语，在陈烨耳中模糊而遥远。

伴随着缺氧，陈烨的眼前泛起密密麻麻的白点，面前的景物也现出层层叠影。

“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也太潦草了吧……”

陈烨绝望地看着面前弹出的“特质轮盘”蓝色面板。

千人千面的“地煞变”冷却时间，还远没有结束。

至于特殊轮盘抽取功能……

光从陈烨现在已经开始恍惚的意识来看，只怕还没等抽到特质，就要窒息而亡了……

感受着全身肢体一点一点地麻木，逐渐失去知觉，陈烨的一颗心也逐渐沉入谷底。

其实他也明白，这一次，或许不能一味地再靠“特质轮盘”了。

必须得果决一回了。

刹那，陈烨的眼神中浮现一丝清明。

一股莫名的力量蓦地从他的身体深处涌现，驱使陈烨高举右手的匕首，朝左肩位置狠狠扎下！

匕首入肉的触觉，伴随剧烈的疼痛传来。

“嗬——！！”

陈烨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紧握匕首朝下用力一划。

骨肉分离，残肢落地，汹涌的鲜血从断口处喷射而出。

疲惫、疼痛与脱力感交杂在一起，脸色苍白的陈烨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地，身下血泊蔓延。

老僧悠悠的叹息声传来：

“施主何苦呢？”

“如此自裁，倒显得是本佛不通人情了”

望着生机衰微、气弱游丝的陈烨，老僧没有过多去理会，而是向地上的左臂勾指示意。

其内黑线顿时翻涌起来，操纵着手臂来到老僧身边。

老僧将靠过来的左臂捧起，手指微挑，其内黑线便顺着老僧指引，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

“花费了颇多精力撒出的‘佛性种子’，最终却又回到了本佛的手中”

“这就是因果轮回的命定之理吗”

老僧感慨着，心头明悟之际，一身佛法修为隐隐又有所精进。

“离突破‘凡胎境’的桎梏，越来越近了……”

老僧思绪不止，如平湖般的情感也不仅泛起了波澜。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墙边，瘫倒于血泊之间的陈烨，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了梦呓般的轻声呢喃：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