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木小心地跳下溶洞断层,确认此处安全后,就招呼其他同伴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
他们已在这狼穴内走了有约半刻钟的时间,从渐传渐近的回声来看,是要接近洞底了。
火把开始明暗闪烁,狼粪长年堆积发酵产生的易燃气体使得火焰变得极不稳定。
由于洞穴有高低差,这些沼气无法自然通风排出,还占用了氧气的空间。
如果长时间在这里边行动,肯定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缺氧倒下。
周若木忧心忡忡地在内心掐着时间,谨慎地打头阵,继续前进。
除了狼粪,他还发现了一些风干如绸的白丝,像被割下来的布匹般残破地挂在溶洞壁面的凸起上。
“师兄。”林鹤萱的脚尖忽然点地停足,唤道,“你看这洞壁上边。”
周若木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洞壁上方有许多深黑的孔洞,如失去眼白的瞳仁般注视着探洞小队。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在岩柱之间贯穿横行,打通了个个穴室之间的气道。
“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有东西晃过去了。”
林鹤萱有些紧张,手心不住地出汗,贴得离周若木更近了些。
“是不是火把移动的光影摇过去晃眼了。”周若木摇了两下火把,不稳定的光影在那些孔洞上摇曳。
“有可能……吧。”林鹤萱调息平气,让扑通乱跳的心缓慢镇静下来,“抱歉,我、我太紧张了。明明是自告奋勇进来,却心乱如麻成这样。”
“没事,有主动担当这份心就很勇敢了。”周若木安抚道,“就快到最里边了,打起精神来。”
“啪唧。”
庞掌宝的脚下忽然发出一声粘腻的声响,低头看去时,只见一滩乳白的胶状物把他的鞋头给染去了。
“什么玩意儿,黏黏的……”
“呜汪!”肉球的尾巴拼命摇晃,它发现了最后一个气室,正冲着里头吠叫。
周若木沿着滑坡,放身子滑动到底部,一手紧抓着出鞘的菩萨剑,免得刚落地就遭遇围攻。
此间是一处洞穴深坑,脚边狼藉一片,看起来是狼穴中野兽群居的地方。
伙伴们陆续滑下来,周若木这才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处深坑又宽又大,火把的光亮照不了几步远。众人围在一起,高举起火把,才堪堪把前路照亮,防范不住五步之外可能存在的威胁。
等敌人突入到五步之内才能做出反应,恐怕大多数时候都为时已晚。
“师兄,我来摆个阵。看看我这这些天来在门内修练的实力。”
林鹤萱恢复了点往日的心气,熄灭火把,甩了甩还冒着青烟的荆棘条,
“你们掩护我,我一会儿就把这地方都给照得亮堂堂的。”
周若木等人围着她成一圈,只见林鹤萱在地上用火把头端的炭点出一道阵眼,又沿着阵眼向外扩散阵体。
“心火灵气,心火灵气……”
林鹤萱后退一步,将灵力灌入阵眼,随之用火把一点——
爆燃着的火球从阵眼中心浮现,蹿向天空,炸裂开来。落下无数如烟花般璀璨的星火,将整个气室都映得亮如白昼。
“成了!师兄!成——”
林鹤萱正兴奋地想要邀功,却被周若木一手盖住了嘴巴。
“嘘!”
坑洞的正中央,有一处用稻草堆起来的巨大狼窝。
而在那之上,一只大狼正匍匐在窝中。从侧卧的样子上看,似乎是只正在育子的母狼。
“狼顾会是它吗?”
庞掌宝伤脑筋地抱怨:“不是,如果那玩意儿附体在本来就会回头看的东西身上,那要怎么才知道它是不是狼顾啊?”
周若木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肉球绕到另一个方向去,两面包夹这只母狼。
肉球跑得飞快,一下子就蹿到了母狼跟前,凶狠地叫起来。
母狼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看着肉球。
“上?”庞掌宝问。
“慢着,不对劲。”
周若木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庞掌宝,
“育子的狼应该很警惕才对……不等我们把这地方照亮,它就该扑上来了。怎么这会儿还端坐着呢?千万别乱动!”
“汪!”肉球反复挑战着母狼,直到它忽然站起身来。
众人眼睛全都一瞪。
从母狼的身体下方,延展出来好多条肢体!
“噗呲——!”
“呜汪!”
一道白光似的脓液灌射在肉球身上,遇风则凝,把它固定在了地上。
庞掌宝的下巴勉强动弹,喊道:“啥玩意儿啊!蜘蛛!?”
“散开!”周若木两手一推,把庞掌宝和林鹤萱推开。自己则前扑在地。
母狼转过身来,又是一射,直接命中了躲闪不及的一名内门弟子,将其包裹起来。
周若木将拇指按在菩萨剑上,压出一道血口,贴住剑身一划!
“心涌火穴,燃!”
烈焰以血为柴,沿剑身灼焚而起。
周若木借助风穴,挥出一道剑气炸在束身蛛丝上。幸好这些蛛丝遇火则燃,同门连忙在地打了几下滚扑灭火焰,这才侥幸没被丝液闷死。
“师兄!它朝着你过去了!”
周若木正面迎上了大狼,这畜生的正面相当骇人,就算是目睹了无数血腥之景的周若木,也有些反胃。
八条遍布鞭毛的蛛腿从狼腹中破体而出,若隐若现的蛛腹埋藏在狼胃当中。
看样子像是大狼将一只灵蛛吞入腹中,结果却没能消化掉它,反被蜘蛛占据了身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只能算是猎奇,算不上恐怖。
问题是,那只狼似乎还活着……
它直冲向这的时候,垂吊在眼眶外的眼睛还能转动、还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若木,也不知道它和这蜘蛛是不是形成了某种共生关系。
啧!没时间搞清楚这些了!
它轰轰冲来,地动山摇,洞顶上的火光被震落到地面来。
如果给这样重撞一下,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要是恰好给那带棘刺状鞭毛的腿肢戳到,恐怕还要开膛破肚,肚肠流一地!
无论往左还是往右躲,对蜘蛛这种生物的移动方式而言压根无关紧要。
没办法了,只能硬拼一把!
周若木举起了燃烧的菩萨剑。
他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起效,也不知道把性命托付给未知究竟是不是一种愚蠢。
但眼下的他,走投无路。
榨干全身的真气能量,一点不剩,四体百骸空空荡荡,全身的温度都汇聚向剑尖。
剑锋嗡鸣,火冒三丈。
吞世经残式,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