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0.姨妈扣手，一同吃泥！

“嘻嘻——来一起玩嘛！”

在白沙之上飞掠的身影尚未映入刹那的眼帘，这般充满稚子活力的叫嚷便从资讯感知节点中传递到刹那的耳畔。

而接着应和着这声呼唤的，是同样清脆而年幼的女孩的呼唤：“喂～我们一起玩嘛！”

“跟我——一起……玩嘛……”

紧随其后的，是混杂着小兽的喘息与吼叫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一起玩嘛！”“一起玩嘛？”“一起玩啦！”

“一起玩！”“是同伴？”“同伴！”

“高高大大的同伴！”“好像还有小小的？”“是一个还是两个？”“分...分不清...”

“Agwooooo～”“人家...好像也想......一起玩......”“Huh？”

这群有如各种幼生生物模样的大虚带着‘咯咯咯’的笑声逐渐出现在刹那的视野中，那副光景宛如在白沙之海上弹跳的飞鱼。

一眼望去尽是些好似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但其中亦有非人形的虚，譬如单纯的圆润头颅。甚至还有许多看来根本无法用言语沟通的动物型虚......数量至少破百的虚一股脑的向着刹那的方向飞驰而来，他们口中全都叨叨念着类似的话语，俨然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大虚、大虚、大虚，与这幅幼子模样相悖的是，在地平线的一端显现的皮卡罗们无一例外，尽是与瓦史托德匹敌的最上级大虚。

虽然落单后，超出了群体能够传递灵压距离的皮卡罗会格外羸弱，连虚闪都放不出来，但相应的，聚集在一起的皮卡罗越多，实力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结成数百集群的皮卡罗，光是凭借个体之间传递灵压与交流的‘声音’就足以将一般的亚丘卡斯震成血雾了。

一度为祸虚圈的皮卡罗原本已经被拜勒岗为了排遗无聊而放在了身边，但说到底，最开始他把皮卡罗收拢过来也是看中了他们的力量而已。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发现皮卡罗们并不具备能够执行任何任务的心智。对拜勒岗而言，这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性逐渐老去的拜勒岗反而乐于跟这群小孩子们混在一起了。

然而拜勒岗手下里并没有能够看管住这群‘顽童’的能人。

哦，或许萨尔阿波罗可以，但显然他并没有那个心思应付数百个难缠的小孩子，再怎么眼馋皮卡罗的能力他都不可能去接手这么一副烂摊子。

饶是以掌握了衰老之力，独步虚圈的拜勒岗，想要跟皮卡罗‘嬉戏’都得凝神静气，全程在身躯外覆盖上他的腐朽气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更遑论其他大虚呢？

就算是实验室都被砸过几次，忍无可忍的萨尔阿波罗最后也只是搞出来一个需要定期维护的‘圈养’装置就足以说明这群‘小玩意’有多闹腾了。

因此，虽然很乐意跟拜勒岗玩闹，但大多数时间都只能聚在一起发呆的皮卡罗们偶尔也会趁着‘装置’失效偷跑到虚圈外胡闹。

对于其他虚来说，这些看似飞鱼的小家伙根本就是一群白鲨。尽管他们口中说着要一起玩，但他们口中的‘玩闹’指的大概是把对方彻底玩坏，无法动弹的地步。

曾有人说，这世上是存在着必要之恶的。

断掉不可能治愈的，只能依靠各种设备痛苦的苟延残喘下去的家人的呼吸机，这种在道德上饱受外人谴责，却为当事人带去解脱的行径便是最好的例子。

那么与之相对的，也就是所谓的‘完全不必要的恶’。

所谓的生命光是存在就很残酷，不管是花还是草，兽还是人都是一样的混账玩意。

越是依赖‘道德’‘伦理’对天生的恶性进行约束与驯服，就越是会诞生那种任由本性所驱使，毫无道理的去伤害他人的存在。这样的恶性，在孩子之中尤为常见。

他们知晓何为‘恶’，却更清楚自己即便行恶也不会遭受过多的苛责。于是他们便会格外的享受着突破常理束缚的快感，天真无邪的做出诸多凄惨而苛烈的残忍行径。

但无论是行善还是作恶，本质上都是一种在‘利己’的本能下做出的反应。

得到赞赏与肯定，融入到社会之中，获得突破限制的快乐，体验凌驾在众生之上的感觉......无论如何，人们都会或浑然不知或目的明确的从中收获到某些东西。

但对于虚而言，人类社会定义的善恶毫无意义。以相互厮杀彼此吞噬为底色的世界里，或许唯一的恶就是弱小。更加宽泛一些的话，大概是背信弃义？

毕竟信赖这种东西，即便在虚圈里也依旧熠熠生辉。

而从皮卡罗那里倾泻而出的，是一种纯粹的，理所当然的恶。

就像往蚂蚁洞里灌入开水、用木棍捅烂树上的鸟窝的小孩子那样，以高高在上且泾渭分明的态度播撒出的，毫无自觉的恶。

而这种恶，也最为残忍。

然而这一次，重复着单调的欢呼飞驰而来的皮卡罗们却并未向着刹那与奈落的方向发出任何攻击。

企鹅会把人类当做同类，因为企鹅是南极洲唯一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当它们从远处发现人类的时候，常把人误认成它们之中的一员。它们会向着人类走去，把人类视作失散的同伴。

而若是要将皮卡罗比作企鹅的话，刹那大概就是他们眼中失散的同类吧。

作为通过资讯交流，甚至连接成一个整体的虚群，在此之前可是从未发觉到其他拥有使役资讯的能力的虚。此刻遭遇了刹那，会格外热切也是理所当然的。

同样的，这也是刹那没有转身离去或者展开攻击的理由。

大概是小巧的身形更加轻便，皮卡罗们的速度显然要比其他大虚快得多。不消片刻，庞大的虚群便将刹那团团围在中央。

皮卡罗们自然是不知晓收敛灵压的，数百个体共鸣起足以令瓦史托德都退避三舍的灵压场恐怕不比史塔克的灵压场逊色多少。

但置身于其中的刹那却并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负担。

他自觉并非是这十几年来的成长足以让自己豁免这种程度的灵压场，这种感觉更像是被皮卡罗们接纳在他们的循环之中了。

“高高的！跟我们不一样！”“好像还有另外的人？又好像没有？”

“看...看不到......”“Huh？”“有？...没有？”

皮卡罗们对资讯层面能力的开发，或者说使用方向显然与刹那并不相同，他们看不到奈落的身影，只能隐约的觉察到她的存在。

对于这种模糊不清的事情，皮卡罗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凑近了刹那欢快的招呼了起来。

“高高的人！来玩嘛！”

散落着及肩短发的小女孩虚落到地上，蹦跳着靠近刹那抬手拽了拽他的裤脚。

“跟我————一起......玩嘛...！”

身形只有小狗般大的兽形虚也在刹那赤裸的脚边绕着圈，脸上的假面随着开口说话喀啦喀啦地颤动着。

自觉是没办法通过交谈从皮卡罗这边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刹那索性蹲下了身子，把手扣在女孩的头顶上揉动了两下：“嗯...要玩什么呢？”

数百道欢呼声骤然炸响。

“捉迷藏！”“打...架打架！”“叠高高！”

“...把沙子变成糖！”“Agwooooo～”

皮卡罗们叽喳着围拢过来，兽型虚用利爪刨出深坑，头颅状虚滚到刹那脚边咯咯发笑。某个躺在半空的男孩突然张嘴喷出虚闪，一道闪光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决定了！捉迷藏————”

女孩轻飘飘的跳到半空，骑在刹那肩上，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的其中两对。

她眨巴着眼，顺手从自己连衣裙一样的白色布袍上撕下一条绑在刹那另外两对眼前，咯咯笑着：“你当鬼！数到一千！”

根本不给刹那拒绝的机会。

奈落抬头看着占据了自己一贯位置的小女孩，然后一头撞进刹那怀里，踩在他的脚背上，气鼓鼓的抱住了他的腰。

感受着脚面上覆盖过来的柔软，刹那无奈的耸了耸肩。

“一！二！三......”

女孩大声数起了数，其他皮卡罗们便唱着飘忽的童谣，迅速的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样散入虚圈的各个角落：“月见草啊摇啊摇~找不到就吃掉哦~”

“诶...惩罚还挺严重呢~”

被捂着眼睛的刹那抱着双臂，语调拉得长长的。

“...998！999！1000！”

一字一顿的数足了一千，骑在刹那肩上的小女孩依旧兴致勃勃，见不到丝毫疲惫的模样。她轻轻抓着刹那的头发，满怀期待的催促着刹那。

“呐！高高的人，一起去找大家吧~”

“至少叫我的名字如何？刹那，刹~那~读起来也不怎么难吧？”

拽下遮住另外两对眼睛的布条，刹那抓了抓被女孩拽着而有些发痒的头发，一边轻巧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用明快的声音做出回答。

“Se..tsuna——刹那？哦！刹那！”

重复念了几次这个名字，女孩也不知为何就欢快的笑了起来。

“嗯嗯，就是这样————还有，找到第一个了！”“唔哦哦哦~第一个第一个！”

在女孩的欢呼声中，刹那抬脚一震，数条无目之蛇便衔着一只蜥蜴模样的皮卡罗从沙丘中顶了出来。

“找到我啦！”

虽然被无目之蛇咬住尾巴甩到沙地上，这蜥蜴模样的皮卡罗却兴奋地叫嚷着，它的尾巴却像弹簧般一弹，翻身骑到了无目之蛇的头顶：“刹那好狡猾！作弊！”

显然，他们已经通过骑在刹那肩膀的女孩知晓了刹那的名字。

“规则可没说不能用帮手哦~”刹那打了个响指，蛇群倏地钻回影中，蜥蜴虚啪嗒摔了个倒栽葱，惹得周围隐匿着的皮卡罗们爆发出哄笑。

他们可不在乎什么作弊或者规则，只要能玩得开心什么都无所谓。

骑在他肩上的女孩揪着假面边角晃来晃去，咯咯笑着指向远方：“那边！沙丘在动！”

“哦呀，这么明显的提示？”刹那故作惊讶地挑眉，指尖弹出一道虚弹，将百米外拱起的沙包炸开。三只抱成团的兔型皮卡罗尖叫着弹向空中，其中一只撞翻了正在刨坑的兽型虚，沙尘里顿时滚出五六个纠缠的身影。

“然后是那边————”

刹那头也不回地甩出骨刺，钉住某个试图用碎面具当盾牌的男孩虚。那孩子被钉住衣角也不恼，反而兴奋地撕开衣摆，叫嚷着继续往沙里钻：“再来！再来！”

于是，游戏一如既往的逐渐失控。

皮卡罗们发现刹那总能精准揪出藏匿者后，开始肆无忌惮地制造混乱：头颅虚滚成沙暴，兽型虚用虚闪在天空涂鸦，幼子模样的虚环绕在刹那身边拉扯着他的裤脚，试图阻拦他的脚步。

整片沙海如沸水翻腾，任谁见到了都能猜出来这是遭了皮卡罗，暗道一声晦气然后掉头就跑，有多快就跑多快。

笑话，此时不跑可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有的兄弟，有的。绝人之路就在前方啊（悲）。

“这样可不行啊。”

被不知哪射出来的虚闪炸的满脸焦黑长发翻飞的刹那停下脚步，视线扫过狂欢的皮卡罗群，“捉迷藏的鬼应该有奖励吧？”

“奖励？”“Agwooooo？”

他肩上的女孩歪头咬住手指：“奖励...把找到的人吃掉？”

“吃掉！吃掉！”“Huh~”“...吃掉我们吧，刹那~”“吃...吃吧。”

女孩的提议并未被其他皮卡罗拒绝。

虽然拥有自我意志，但他们对个体的存在向来是不在意的。虽然会救助落单的同伴，但也会毫不留情的把受伤到无力治愈的同伴吞噬。

正如最初就说过的，皮卡罗是一个‘看似虚群的整体’，而他们的存在是建立在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就是资讯之上的。

肉体的损失并不会消磨他们的资讯，即便被吞噬，总有一日也会以‘新的个体’的姿态回归皮卡罗之中。

像是找到咯新的游戏一样，皮卡罗们争先恐后的涌入刹那腹部的虚洞，化作灵子洪流涌入刹那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