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腐蚀巨藤

灰茧圣巢内，朝奉大厅。

“啊，露珠，果然你已经到了，毕竟就数你的【水晶温室】距离圣巢最近。”

“雷纹，锈蚀，许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雷纹真种一来到朝奉大厅，便注意到了露珠真种，对方是她的大客户，因此双方关系还算不错，相互打了个招呼。

她触须轻颤，向圣巢顶部的观星台方向传递出一丝虔诚的精神波动：

“愿至高意志的光辉指引今日的朝奉。”

而她身后的锈蚀真种，则在入座时便抓起面前水润多汁的果实啃了起来：

“呜，雷纹，这个好好吃！你也吃！感谢至高意志赐予我们丰饶的恩典！”

雷纹不耐烦地用精神力刺了锈蚀一下，冷冷斥责道：

“蠢货！别在圣巢露出这副饿殍相！若让主宰感知到你亵渎神赐的礼仪——”

但她的精神力却流露出对果实香气的动摇，用前肢快速叉起一颗果实塞入口器，咀嚼时仍不忘警惕地环顾四周。

西荒漠地贫瘠干旱，食物来源匮乏，平日里能吃到的最好东西就只有蠕虫的肉，而且因环境极其干瘪，哪怕是从荒原其他地方运来果实，也早就丧失水分了。

“露珠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剩下的你们吃吧。”

听着锈蚀与露珠之间的对话，雷纹再度叉起一枚果实，而就在这时，她脑袋却忽然动了动，随即传出厌恶的精神波动：

“沼泽的腐烂气味——简直亵渎圣巢的洁净！”

青灰色甲壳的真种来到了朝奉大厅，她连精神力都似乎带着些阴郁的气息，也不与真种们打招呼，就这么坐到了角落。

就连一向温和的露珠真种，此刻也没有主动上前问候的意思，倒是锈蚀真种相当跳脱，主动向对方传去了精神波动：

“呀，苔骨，最近还好吗？听说你在沼泽地发现了全新的食物，能不能请我吃一点呢？”

苔骨真种没有回应她的意思，甲壳往内缩了缩，透露出冷漠与疏离。

这下，雷纹真种立刻就不乐意了，精神力在大厅中蔓延开来：

“喂！那个阴暗怪异的家伙！难道说除了身体，你的精神和智慧也被毒素污染了吗？！这般无礼之徒也配称作真种？”

苔骨真种看了雷纹一眼，精神力随即表现出不屑的冷笑，这下可惹火了雷纹，叫嚣着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而苔骨真种的精神力也不甘示弱，迅速与其对峙。

眼看着一场真种间的战斗就要爆发，锈蚀与露珠对视一眼，正要阻止，却有人快了她们一步：

“至高意志在上，二位...二位能不能冷静些呢？今天毕竟是难得齐聚一堂的日子，动手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一股强大，而却显得有些软弱的精神力介入了二者间的争斗，雷纹疑惑地看向对方，询问道：

“盐白真种，何时来的？”

盐白真种的精神力微微一滞，立刻表现出了尴尬与为难的复合情绪，如果用人类的视角来看，就是感觉她都要哭了：

“我...我一直都在啊...我才是最早到的那个，露珠可以为我证明。”

露珠真种对盐白的说法表示肯定，触须轻点地面三下——这是虫群表示证言神圣性的礼仪。

雷纹先是沉默，随即便对苔骨真种传去精神波动：

“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苔骨真种则冷笑道：

“那我等着。”

短暂的冲突结束后，大厅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一股浩瀚的精神力如潮水般蔓延而来，诸真种们，哪怕是雷纹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厅的最高处，身后还有着一名真种与一只儡虫。

“都到齐了啊，呵呵...”

与真种们根本无法同日而语的精神力席卷了整个大厅，雷纹心中颤抖，暗道这老东西的精神力更强，却又不得不承认：那股威压中确有一丝超然的气息，仿佛真如她所言，是承袭自群星的权柄。

面上不情不愿地与所有真种一起向那个身影朝拜：

“以群星为证，见过伟大的主宰！”

虫母轻轻点头，神波动中裹挟着虔诚的震颤：

“至高意志的恩典令我等得以齐聚圣巢，今日所议之事，关乎神谕的延续。”

她随即为众人介绍起了站在她身旁的真种：

“她是【灰茧】，其名承载至高意志的启示，她长年居住在灰茧圣巢侍奉神恩，你们之中大多数应该都没有见过她，下去坐吧，与真种们好好聊聊。”

一路上，灰茧真种都没有传出任何精神波动，触须微微朝向观星台方向，作为她日复一日凝望至高意志踪迹的证明。

唯有苔骨真种心中一缩，看出了些门道：

“她主动封锁了精神力，建立起了心灵壁垒，任何的精神攻击恐怕都无法对其奏效，主宰为什么会允许她的存在？”

灰茧的精神运用法门简直是天克她，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无视主宰的命令，结合其长年居住在圣巢，这一露珠真种都不曾获得的宠爱，名字又与圣巢同名，苔骨立刻为其打上了“不可招惹”的标签。

露珠与盐白都见过灰茧，因此习以为常地打了招呼：

“愿群星抚慰你长久的孤独。”

因灰茧没有回应她的问候，雷纹险些发怒，但由于虫母的缘故，暂且忍下。

锈蚀则兴致勃勃地与灰茧真种单方面聊天，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漠。

接着，虫母又向众人说明了旁边儡虫的身份，众真种这才知道，原来它是岩晶真种的“附身”。

“很抱歉无法用真身与诸位见面，但我的确脱不开身，此乃至高意志对我虔诚的考验，具体情况我会详细进行说明。”

儡虫传出了精神波动，与普通的信息不同，她这次传出的，竟是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灰绿色的丛林，却完全由一种奇特藤蔓组成，藤蔓表面不断渗出粘液，凝固后的表面又继续分泌出新的粘液，以这种方式不断生长，偶尔有粘液落地，便生出新的根须，一木成林。

“我将这种奇特的生物命名为‘腐蚀巨藤’，它亵渎了神赐予我们的精神链接，是南部丛林中发现的，粘液具有超出儡虫消化液的腐蚀性，吞噬与生长一体，已经有不少儡虫被其捕获吞噬。”

岩晶真种的声音迅速低沉了下去：

“这些藤蔓会侵蚀儡虫的外壳，链接上它们的大脑，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它们的记忆与精神力，现如今，这株藤蔓已经具备了微弱的智慧，开始主动猎杀儡虫。

此外，在这株藤蔓的影响环境下，我们的精神链接会被迅速侵蚀，让儡虫无法接收到命令，甚至直接断开精神链接——这是对至高意志恩典的玷污！”

岩晶真种讲述完，除了自我封闭的灰茧外，其余真种都是悚然一惊，盐白真种的精神力中溢出恐惧的波动：

“这...这难道是神罚？”

这种藤蔓太过可怕了，简直是她们的天敌。

留出些时间让真种们消化信息，虫母的精神波动再度响彻于大厅：

“亵渎神恩的异端正在南方蔓延，现在，你们还想继续沉溺在玩乐之中吗？”

她的精神力如雷霆般劈开朝奉大厅的寂静：

“此战不为生存，而为信仰——要么让腐蚀巨藤沐浴神恩臣服，要么将其彻底焚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