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狼狈为奸

“你觉得人为什么要修道？”太初看着沈砚说道：“真的只是为了求长生吗？”

沈砚摇摇头，其实他修炼的动力，更多的是有个好前程，至于深层的原因，并没有太多感悟。

太初金色的眼眸看着他：“以后等你真正的突破筑基，金丹之后，你就明白了。”

“人生于天地间，是阴阳交汇的结果，但每时每刻都在损耗自己，这就是生老病死的原因。”

“而修仙，本身就是在填补自身的空缺，所以每一次突破，都是在迎接更完美的自己。”

……

紫宸宫深处飘来腐朽的龙涎香，元青子踏过第九重白玉阶时，袖中罗盘突然疯狂震颤。

龙气紊乱。

他抬眼望去，鲛人灯映照出墙壁上的九龙浮雕，那些龙睛竟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转动。

“你迟了半柱香。”

沙哑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元青子望着那具年轻的躯体——太上皇的皮肤已经泛出青黑，可天灵处盘旋的龙气却比二十年前更精纯。

他躬身行礼，袖中符咒无声燃烧：“臣参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道黑影闪过，发黑的指尖扣住元青子咽喉。太上皇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金芒：“国师，听魏忠说，国师昨去后山见我那好皇儿了。”

黑色龙气缠绕上元青子的道冠，将他扯进气运识海之中。

自身混沌中浮现出巍峨的观星台，元青子看见自己七年前亲手种下的因果——紫微星图下，八岁的小昭雪正在用朱砂描摹星轨。

少女手腕内侧那抹胭脂色的胎记，在星辉中竟与二十八宿中的角宿隐隐呼应。

“用无垢之体炼制血元石，成功率可有九城。”元青子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在识海回荡，“但需在望舒当空时取心头精血，以离火淬炼四十九日。”

太上皇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整座宫殿突然亮起血色阵纹。元青子的道袍无风自动，地底传来沉闷的龙吟：“国师，你可是因为我那皇儿不想和你合作，所以才来找朕这个老头子。”

元青子点点头：“陛下圣明。”

低着头的元青子，眼神闪过一丝怨恨。

“我那皇儿，自幼天资聪颖，不是你可以骗的，国师，你要知道。”

太上皇接着说道。“待血月当空，你我要的都不止是化龙......”

“也只有朕，能够帮你实现你的要求，化龙之事，也只有朕能够答应你，你明白吗？”

暗室墙壁突然浮现出化龙之图，元青子瞳孔微缩——这图，他曾经寻找过，不料竟然在太上皇的手上，真是没想到。

元青子手指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而太上皇无不得意的开口说道：“你当年从一个落魄之人身上拿到《化龙经》，根据朕的了解，那人是北方大武王朝御龙宗的余孽。”

“那个时候，你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是吧。”

元青子浑身颤抖。

这件事，他从没和别人说过，几十年前，他入京赶考，半路遇到一个被追杀的修士，帮他遮掩了一下行踪。

对方就把《化龙经》传给了他。

这事世上不应该有人知道，眼前的太上皇怎么知道。

太上皇那种年轻的面孔接着开口：“可是你后来官运亨通，做到了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开始修炼那《化龙经》，是也不是。”

“太上皇明察秋毫，是。”

元青子跪服大地，恭恭敬敬的承认着自己修炼《化龙经》的事情。

太上皇不喜不怒：“别觉得，自己聪明，一开始朕就知道你身上有《化龙经》，所以你才能官运亨通。”

“不然就你一个落魄书生，何德何能能够坐上左丞相的高位。”

元青子不可置否的跪地：“如果不是太上皇恩典，臣断无今日。”

太上皇自知对方虚情假意的表现，但今日只是为了震慑一下对方而已，并不是为了让对方效忠。

元青子就是那喂不熟的狼崽子，不用幻想着他会效忠，断无可能。

太上皇退回帷幕后，棋盘上，黑白二子正化作双龙缠斗。太上皇发黑指尖捏着枚黑子，棋子表面竟浮现出天元帝的面容：“当年朕将皇位交给他，就是为了等今天，还好你识相，真身一直没有离开皇城。“

随后太上皇执白子的手忽然悬在半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言语。

“陛下的心愿，臣自然知晓。”元青子跪在地上：“只要陛下愿意答应贫道的要求，贫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说着，元青子袖中滑落一卷泛黄帛书，展开时竟有龙吟声从纸面渗出。帛书末尾的落款让太上皇瞳孔骤缩——大武，苍梧龙君的私印。

紫宸穹顶突然降下血雨，雨滴在触及龙气时化作狰狞鬼面。

太上皇轻咳几声：“看来你这次是势在必得，如果不是你有几分运道，绝对活不到今日，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紫宸殿的青铜香炉吐出蛇形青烟，元青子玄色道袍上的暗金云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昨夜子时，臣去找陛下，但却被陛下教训了一顿。”元青子开口说道。

“是你想去找朕那皇儿合作，人家不要你，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朕这个老头子，这事魏忠说过了。”太上皇戏谑的看着元青子。

元青子感受到一股莫大的羞耻，但形式比人强，他对着天元帝狂妄可以。

毕竟那位皇帝没有实权，而眼前这位太上皇，大权在握，手底下能人辈出。

他惹不起，至于和天元帝合作，天元帝如果化龙，太上皇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化龙就代表着修为突破元婴，直接就是化神境界。

一境之差，天差地别，太上皇到时候只能认栽。

元青子恭恭敬敬的开口：“臣昨晚不是被陛下口头教训。”

“哦？你不是皇儿的对手？”

元青子：“陛下修为大成，臣不敌。”

殿内长明灯灯火摇曳，太上皇浑浊的眼珠骤然清明如剑：“你不是皇儿的对手，他当真修成了元婴。”

“千真万确。”元青子指尖凝出一滴精血，在虚空中勾画出天元帝气海景象，身体气机充沛，浑然一体，“现如今，陛下只是初入元婴，若等元婴与龙脉完全相融......”

话音未落，太上皇发黑的手掌拍在龙纹砖上，地底传来锁链挣动的轰鸣，传言太上皇在紫宸宫下养了一群死士，修为高深。

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太上皇阴沉着脸，随即大笑：“没想到朕那皇儿如此争气，竟然已经突破元婴，真让朕欣慰。”

笑着笑着，眼神里的绿光可是压制不住的冒出，元婴修为，对他而言，这位皇儿越争气，他就越喜欢。

对他来说，也就越有利。

“陛下手下能人辈出，自然可以得偿所愿。”元青子瞳孔收缩，“不过陛下，还是要早做打算。”

“比如血元石，太上皇可以先控制住陛下，然后，让我那女儿自愿祭炼为血元石，这样，化龙之事也算十拿九稳。”

太上皇看向元青子：“国师此前可没说过，血元石对任何人都有用。”

元青子干笑道：“那时臣有私心现如今，臣是一心为陛下，还请陛下海涵。”

太上皇思索着，看向元青子：“国师果然处事灵活。”

“三天之后，紫宸殿地宫”太上皇扯断腕间念珠，念珠悬浮空中：“用九阴锁魂阵困住元婴，剩下的......”

元青子行个大礼：“一切都听从太上皇的，不过，臣的女儿，希望太上皇交给臣去对付。”

他转头望向殿外翻涌的雷云，嘴角勾起微妙弧度，“至于陛下，还得靠太上皇好好劝劝了。”

太上皇喉间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暗门后走出九名与天元帝容貌相同的少年。他们脖颈都刺着胎记，空洞的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这些替身养了二十年。他们都是药人，每个都有金丹修为。合击起来，元婴也不是对手。”

太上皇发黑的手指划过少年们苍白的脸颊，“只要国师能够拿下血元石，此事就算成了，朕会下旨。”

“皇后，死于宫中走水，昭告天下。”

“等到时机一到，你我二人，化龙大成，那个时候，什么大武，大周，都是冢中枯骨。”

“天下都是我大阳的，我大阳一定可以一统天下。”

太上皇十分兴奋的描绘着自己想要的江山，而元青子也是一脸狂热，不过二人狂热的表象下，他们的瞳孔中都带着冷芒。

二人都知道对方不可信，不过，要合作，总有为合作增加一层友情的外衣，带点恶心的人情味。

“朕得国师果真如鱼得水。”

元青子忍住想吐的冲动，看着太上皇，拱手一笑，倒是没有过多言语。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禁军统领的急报声。元青子十分识相的转身离开。

而太上皇看着元青子离去的背影，眼眸带着几道寒光，他不知道，转身离去的元青子眼神也带着几分寒光。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