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不必，不必，我先回去，你好好养伤，晚些来看你。”
弃看着羿应付几句，就逃也似的离开此地。
他没有被这滑稽的样子逗笑，也没有为自己三言两语挑动对方离山的志向而欣喜。
唯有极致的理智。
“我为山神，也可称君，你为山中首领，自然为臣。”
“君臣之道，不外乎公正赏罚。”
“我留你在山中为首领，自然会补偿你……”
“只要你决定留在山中，我会赐下一枚道种，增强你的道。”
“之后，我再取若木为弓，凤毛为羽，加上凿齿的金刚之术为矢，制成道器赐予摇山部落为镇族道器……也算成了那摇山老首领的贪心妄想。”
一言既出，自然为誓。
互惠互利，以他手中的资源，只能如此规划，当然，不管如何，只要羿留在山中，都是山得利。
言至此处。
他眼中却又闪过恼怒之意。
那摇山首领竟敢违背他的意志，以《连山》之术修改了占卜的结果，弄出个人命之争来！
他本要指定给羿为首领……
而自己以弃的身份成为巫！
呵。
可一个人命之争，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直恭敬跪拜在山脚下的首领，竟然会在关键时刻摆了他一道。
看来，对于有心之人而言，神不过是弄权的工具罢了。
但，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所以他必须付出代价！
弃的目光一暗，属于山的意志脱离这具身躯，目光所至，能见寰宇，整个山势皆在眼中，纵横百里之宽广，皆是他之领地。
此刻聚焦一处，看向那老首领！
……
首领大营内，这人命之争，自然是由人来定夺争夺的目标，神不再管理，而作为部落之首，自然是由他这位首领来指定考核，让族中的青年去争夺。
“阿父，您可一定要想一个能让我压制凿齿与羿的考核啊！”
在首领的身后，跟着的自然是他的儿子·奇。
不过奇不为首领，无法拥有姓，只有拥有姓才能前往人王部落观摩完整的《连山》，不然只有像是羿的想法那样，以流浪者的身份，在毫无关系的人王部落中传荡，获得功绩换取可能。
有这便利，首领自然会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这首领之位，让部落共同的财产成为家业。
但公天下是此时的制度。
他敢这么做，那人王部落必定剿灭他们一家子。
是以，首领先抬出羿与凿齿两位无人可置喙的首领人选，让族类的青年无话可说，体现他的大度之心，然后在暗中操控占卜，让所有人都有争夺首领之位的可能，如此让自己没什么天分的儿子上场。
只要上场的名额有了。
他这位‘裁判’，自然有办法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至于那些有异样声音的……哼，都死在人命之争，不就可以了！
“我已为你安排好。”
“我方才已与老巫者说好，巫者与首领之位，只可选择其一，以免争夺首领不成，又跑来争夺巫者，造就更多的争端。”
“而你要去争夺巫者之位”首领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肃穆地笑着。
“啊？”
怎么是巫者之位，他要做首领才是！
首领看他这浮躁的性子，冷哼一声，奇则打了个冷战，乖乖站定。
“我能让你去做巫？”
“你不想想，若是争夺首领之位的人都失败了，而争夺巫的你成功了，那你不就是最突出一位？”
“无功无德，无能无才，如何服众，如何让人王部落认可你？”
“我会在争夺中杀死凿齿和羿，然后推举你为首领的。”
“嘿嘿，多谢阿父…”
奇闻声，笑不见眼，如此一来，首领之位岂不是能不费吹灰之力，谁能和他争夺巫？
他身为首领之子的面子还是有些的，也就那个弃…
执拗古板，之前就有成为巫的倾向，凿齿都招揽他……哼，不就是擅长种植麻草，没点武力自保，算不得什么本领，好杀得很！
这般想着，他满脸得意，就要退下。
“等等！”
“阿父？”
奇不解自己父亲为什么叫住他，就听。
“在不成之前，不可表露内心的想法，你是族长的儿子，但族长不一定是你，这才符合人王制定的规矩，以贤能举位，让贤让能，才能带领部落人族，走向未来啊。”
“是！”
奇一愣，但转瞬面上的傲然消退，只剩下谦逊，他装了这么多年，自然不差这会。
但却听首领又道：“还有，你不可再去找那老巫……”说到此处，首领眼中愠怒却不表现，只是语气冷了几分，道：“那老巫和部落里的那个弃一样，一个不理权柄，只认巫神，一个不修武力，只耕黄土。”
“呵呵，从他们那，讨不了好的。”
“啊…是是是！”
奇面上慌乱，紧忙应答，他没想到父亲竟然知晓他收买老巫者的事情……
“退下吧。”
“诺！”这次退离，奇恭恭敬毕恭毕敬
首领瞥了一眼，摇头不语，若不是他不能生了，岂会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上位，还要为他筹谋这么多。
但不得不为啊。
首领之位，必须是他儿子的！
思索结束，他拿起面上的一块面庞大的光洁骨片，在上刻文，写上——取得山顶白凤之石者，可为首领；取得山腰若木之心者，可为巫者！
大胆！
山的意志一直观望着首领，在看见对方竟然将目标打到了白凤之石上时，则盛怒不已！
本来摇山部落有迁徙离开此山的想法，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得，毕竟山中离开一个生灵都会或大或小地影响山势。
若是此刻白凤因为自己栖息的寒石被窥视，岂不恼怒离去？
恼怒离去还算好，若是这白凤发疯毁灭山势，这老首领万死不可赎罪！
死！
“嗯？”
本还为自己谋划而沾沾自喜的首领，突然感到头顶一股山势降临，他心头一惊，来不及施展术法就被虚幻的大山压在桌面上！
“是…谁！”一声暴呵，首领的身躯崩裂，一头凶恶的异兽从他的躯体中膨胀而出，可山的意志不过加重了几分山势，就将这头凶兽逼退回族长的躯体当中！
族长闷哼一声，气息断绝，鲜血喷洒在写好了考题的骨片上！
随着山的意志降临。
满含威压的意志冷漠地盯着首领。
他是山！
在山中没有限制……
此刻拥有的五十八道山势之力能同时倾泻而出，不必遵守术法上限的约束，甚至还可以加上山的体量镇压山中之人！
首领如何能敌？
即使他修炼邪术，异化为凶兽也不可能！
呼！
一道山风吹来！
那骨片上所写的考核发生变化——取得山腰若木之心者，可为首领；取得山顶白凤之石者，可为巫者！
“人命之争，既然第一个死的人，是弃。”
“那么第二个，就是你！”
“而第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