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冰棺照影

青铜祭坛在水雾中嗡鸣,冰棺表面突然浮现星象图。沈沧澜的断剑刺入祭坛裂缝时,契丹女子的冰棺突然渗出靛蓝铁水——那分明是沈家剑炉独有的“龙鳞铁“淬火液。

“阿娘...“伞下人突然跪地,寒铁左眼炸裂成碎屑。飞溅的金属渣滓在冰面拼出契丹文字:“双生子取肝胆相照之意,铸剑当以心血互淬。“沈沧澜的太阳穴突然剧痛,记忆如寒铁蜈蚣钻入脑海:五岁的自己与另一个孩童被铁链拴在剑炉两侧,沈敖正将他们的手掌按向对方心口。

曲红绡的银镯残片突然悬浮,在空中组成韩世忠的帅印图案。当她将虎符按进图案中央时,韩家军冰棺突然炸裂——铠甲内根本没有尸骨,只有三百支箭簇拼成的《满江红》词句。最末的“阙“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铁鹰扑向玉虚子的脊椎铁筒。

“无量寿佛!“玉虚子震碎拂尘,三千银丝突然硬化成寒铁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不是流星锤,而是三百守军的魂魄虚影。老道独臂扯动锁链,魂魄们齐声念诵倒错的《满江红》,音波震得祭坛青铜出现龟裂。

伞下人突然扯开胸前溃烂的皮肤,露出里面的青铜匣机关。当他将寒铁左眼残渣填入锁孔时,契丹冰棺突然射出十二道银丝,精准刺入沈沧澜的十二正经。剧痛中,沈沧澜看见记忆深处的画面:沈敖手持双剑刺入冰棺,剑身分别刻着“沧“与“澜“——原来自己与伞下人共用同一个名字!

“双剑合璧,山河同悲!“玉虚子突然咬断舌尖,血箭射向颠倒的星象图。祭坛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三百铁棺尸身突然融化,铁水在空中凝成蒙古国师的虚影。国师手中握着的不是法杖,而是沈家祖传的龙渊剑模——模具内壁刻满守军生辰八字。

曲红绡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的双鱼刺青在月光下泛红。当她将韩世忠血书灰烬撒向刺青时,两条鱼突然游动起来,在皮肤上咬合成完整的虎符形状。冰层下的青铜人俑突然暴起,掌心喷射的寒铁砂在空中组成襄阳城防图——每个箭楼位置都标着血红的“祭“字。

沈沧澜的断剑突然吸附伞下人的青铜匣,合并瞬间迸发的剑气劈开祭坛。坛底涌出的不是熔岩,而是无数卷宗——贾似道与蒙古往来的密信全用守军鲜血书写,信纸边缘的批注竟是沈沧澜幼时习字的笔迹!

“原来你才是血书执笔人...“伞下人突然狂笑,腐烂的右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的青铜心脏表面,密密麻麻刻着沈沧澜七岁前的所有诗作。当心脏在冰面摔碎时,诗句突然扭曲成蒙古密文,每个字都化作带毒的铁蒺藜射向曲红绡。

玉虚子的锁链突然缠住两个沈沧澜的脖颈:“好一对活剑胚!“老道脊椎里的铁筒开始播放诡异的童谣,正是沈沧澜记忆深处母亲哼唱的契丹小调。音波震碎冰层时,江底浮起三百具铸铁琴——每根琴弦都是寒铁细丝,弦上挂着守军的指骨。

曲红绡的红绫突然裹住双鱼虎符,浸血后竟化作韩世忠的玄铁弓。当她拉开空弦时,三百铁琴突然齐鸣,音箭穿透玉虚子的锁链。老道踉跄后退,独臂上暴起的铸铁神经突然反噬,将他缠成青黑色的人蛹。

“阿姊...接住!“伞下人突然扯断自己的青铜脊椎,掷向沈沧澜的断剑。当剑脊与脊椎合并时,冰棺中的契丹女子突然睁眼,手中断剑射出银丝缠住沈沧澜的胎记——那根本不是皮肤,而是用《锻魂录》书页裱糊的假面!

假面剥落的刹那,沈沧澜看见冰面倒影——自己的左眼竟与伞下人同样泛着靛蓝寒光。记忆最后的迷雾散开:五岁那夜,是另一个“自己“将他推出火海,而沈敖在火中狂笑:“双生子当如剑刃相砥...“

祭坛彻底崩塌时,江底升起座铸铁剑冢。十万柄残剑组成的墓碑上,契丹文与汉文交错刻着同一句话:“此处葬着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