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闹剧

鹰巢城的大厅宽敞且俭朴,蓝纹的白色大理石墙,有股令人生畏的寒意。

一百支火炬在墙壁的台座上摇曳生辉,照得整座大厅灯火通明。

大厅尽头的高台上摆放着两张座椅,中央最高的那张是由鱼梁木雕刻的王座,它的正上方飘扬着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旗帜。

大厅中廊的两侧则分站着谷地诸侯,哈罗德面露微笑环顾四周,扫了一眼对面后收起笑容。

那里的徽章有黑发寡妇头、绿色毒蛇、扇形银箭、粉尘灰红中的日偏食、绿松石底上的锈锚等等。

看上去似乎人多势众,不容小觑。

过了一会儿,柯蒙学士的声音响起:

“恭迎峡谷守卫者,鹰巢城统治者,艾林家族和徒利家族的劳勃公爵大人。

恭迎公爵大人的母亲,谷地摄政,徒利家族的莱莎夫人。”

一身整洁蓝披银甲的瓦狄斯·伊根爵士带领他们走进来,奈斯特·罗伊斯爵士和一队全副武装的鹰巢城侍卫护卫在两旁。

莱莎夫人身穿天蓝色丝质礼服,胸前配着珍珠织的新月猎鹰纹章,红棕色长发扎成的精巧辫子,斜斜地垂在左肩,映衬着她那张苍白臃肿的脸。

她缓步慢行,手里小心翼翼地牵着一个孩子。

这孩子瘦的可怜,个子比同龄孩子要小的多,一张病恹恹的脸,时不时的颤抖一下,正是传闻中的劳勃·艾林公爵。

待劳勃在侍卫的助力下颤抖着爬上鱼梁木王座,莱莎夫人面带微笑环视大厅,缓缓落座,然后开口道:

“儿子有责任服从父亲,封臣应该服从封君,向鹰巢城公爵宣誓效忠,是谷地封臣的义务。

诸位阁下不要听信外边的传言,琼恩很清楚,他亲口对我说‘种姓强韧’,这是他的临终遗言,他一直念叨着劳勃的名字,用力抓住我的手,直到留下血痕。

他是要我告诉你们,种姓强韧,这是他的种,他要大家都知道劳勃长大后会变成强壮的男子汉,一位优秀的封君。

柯蒙学士,我命你宣读国王劳勃·拜拉席恩的册封和公爵的任命。”

柯蒙学士走上前,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展开之后,开始宣读。

以国王之名,册封琼恩之子劳勃·艾林为鹰巢城公爵,并继承其领地所有税赋。

柯蒙学士卷起羊皮卷,塞进左手袖子,然后抽出另一张羊皮纸,清了清喉咙继续念道:

“公爵大人有令,谷地封臣即刻上前宣誓效忠,倘若不从视作叛徒,收回其领地和封号。”

哈罗德听见四周的贵族窃窃私语,但低语声很快平息下来,这都是大家谈好的条件。

在瓦狄斯爵士和奈斯特爵士的带领下,诸侯们单膝跪地宣誓效忠于艾林家族的劳勃公爵。

宣誓结束后,柯蒙爵士继续念诵:

“为守护谷地和平,遵照公爵大人的意愿,由莱莎夫人摄政,协助公爵管理领地内事务,判决正义。”

这回议论声更大了,且夹杂了愤怒的话音。

诸侯们望向高台,小劳勃公爵身体颤抖的愈加剧烈,莱莎夫人连忙站起来:

“奖励忠臣,也是封君的职责所在,柯蒙学士,我命你立刻宣读公爵对忠臣的嘉奖。”

柯蒙爵士的眼睛在羊皮纸上下寻找一番后,才继续宣读:

“对于尽忠职守的谷地总管、月门堡守护奈斯特·罗伊斯爵士,公爵希望将其立刻擢升为子爵,并赐予历史悠久的月门堡及其所有领地税赋,其子嗣将世代继承此等荣耀,万世不竭。”

哈罗德看见奈斯特爵士父子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立刻回以微笑,好似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在此之前他早有预料,奈斯特·罗伊斯爵士必定是被拉拢的首要目标,所以才在月门堡提前说出那番话。

此项册封,也证明了培提尔·贝里席仍旧能在背后操纵莱莎夫人,疯女人绝没有这个脑子。

而且也只有一无所有的外人,卖起他人祖产来,才毫不心疼。

等奈斯特子爵在诸侯中就位,柯蒙学士正要继续念诵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骑士站了出来:

“我反对!”

“阿诺德·艾林爵士?”莱莎夫人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月门堡是艾林家族的家堡,月门堡之于鹰巢城就如血门之于谷地,自艾林家族世代以来,七国之人皆闻血门骑士,月门堡守护之名,可曾有人见过血门伯爵,月门堡子爵。”

阿诺德·艾林冷冷地盯着莱莎夫人,然后起身走向奈斯特·罗伊斯:

“先祖阿提斯·艾林大人在七星之战前夜扎营的地方修建了月门堡,用以纪念七星之战,而在这场战斗中被他击败的人姓罗伊斯,所以还请您拒绝。”

奈斯特·罗伊斯血气上涌,脸庞涨的通红,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这老家伙怎么还没死,是谁通知他来的?”

约恩·罗伊斯伯爵同样气得不轻,闷声朝哈罗德问道。

“海鸥镇的艾林家族,是艾林家族的分支之一,阿诺德·艾林的祖父还曾争夺过鹰巢城继承权,也许他们又看到了一次机会。”

哈罗德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给出了一个猜测。

随后他站了出来,朝阿诺德·艾林高声怒斥:

“闭嘴!你吓到孩子了。”

小劳勃已经发起抖来,紧紧抱住了莱莎夫人,急切把头埋在她胸口。

“别急别急,亲爱的小宝贝,别怕。”

莱莎夫人握住男孩的手,尽力抚慰,不让他乱抓,小劳勃挣扎着从母亲肩头望见了哈罗德一眼,然后发出了尖叫:

“我讨厌他,让他飞。”

没有人注意到小公爵的视线,奈斯特·罗伊斯和阿诺德·艾林听到尖叫同时脸色大变,两人均以为公爵是想要杀死他们。

但哈罗德知道小劳勃肯定是在冲他叫嚷,他立刻上前一步:

“公爵大人,奈斯特爵士是一位重视荣誉的人,他为谷地服务了十四年,忠诚可鉴……”

没等哈罗德把话说完,小劳勃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

“我不喜欢你,妈咪也不喜欢你,我想看你飞。”

小男孩开始双脚扑腾,浑身痉挛:

“没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谁也别想不听我的话,让他飞,让他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