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苏醒

李云只觉眉心一阵刺痛，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猛地戳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进石缝里，混着青苔的碎石硌得掌心生疼。

再睁眼时，入目是一片昏黄的混沌，鼻尖萦绕着潮湿的石质气息，像极了地府最深处那些尘封千年的旧殿，却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古老感。

“云哥？“身侧传来苏瑶带着鼻音的轻唤。

李云偏头，正见她扶着额头坐起来，魂火在发间明明灭灭，幽蓝里竟透出几缕淡金，“我...是不是被那金球砸晕了？“

他这才想起，先前殿外那阵怪风卷着金雾涌进来时，赤金球体突然迸发出刺目强光。

再然后...他摸了摸腰间的勾魂索，锁链凉得刺骨，和方才在殿里那阵反常的暖意截然不同。“先别急着回忆。“他扯着苏瑶站起身，靴底碾过地面时发出细碎的声响——竟是铺着某种刻满纹路的青石板，那些纹路曲曲折折，像极了星辰轨迹，又像某种失传的阵法。

“小心。“

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识海响起。

李云瞳孔微缩——是帝王意识！

自他勾了秦始皇魂魄后，这道意识便偶尔在紧要关头点拨他，此刻声线里竟带着少见的郑重，“这空间不是阴司，更不是人间。

你们脚下的星纹阵，是上古封灵之法。“

苏瑶的指尖亮起魂火，轻轻按在一块石板上。

幽蓝火光触到纹路的刹那，那些青灰色的刻痕突然泛起银芒，像被激活的灯芯，顺着地面连成一条蜿蜒的光带。“指引？“她抬头看李云，发间金芒随着动作流转，“和之前墙壁上的光呼应了。“

李云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石壁上不知何时浮起星星点点的荧光，像是被风吹散的流萤，此刻正顺着他们脚下的光带方向聚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顺着光带往前。

越往里走，石壁上的荧光越亮，最后竟连成一片淡青色的光幕，将前路照得清清楚楚——尽头处，一座足有两人高的石棺横在空地上，棺身裹着层暗金色的锈迹，却遮不住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是...“苏瑶伸手要碰，被李云一把拉住。

他的勾魂索突然在腰间震动，锁链尖儿直往石棺方向指，“帝王前辈，这符文什么来头？“

“大篆。“帝王意识的声音里多了丝惊讶，“内容是'镇幽冥之乱，封逆魂之魄'。

这石棺...怕不是用来困什么东西的。“他话音刚落，苏瑶的魂火已凑近符文。

幽蓝火光扫过之处，那些锈迹竟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青铜光泽的棺身，“小心！

这些符文是活的——“

“轰！“

石棺突然发出闷响，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李云立刻将苏瑶护在身后，勾魂索“唰“地展开，锁链尖儿凝出幽光。

可不等他动作，四周的石壁开始“咔咔“移动，原本开阔的空间被挤压成圆形，石棺赫然处于圆心，棺盖边缘裂开条缝隙，渗出的金色雾气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龙吟。

“是龙气！“帝王意识的声音陡然拔高，“这石棺里镇的...是条孽龙？“

苏瑶的魂火突然大盛，金芒几乎要盖过幽蓝。

她盯着石棺缝隙，轻声道：“不对，龙气里混着...人皇之气。“

话音未落，石棺“砰“地炸开。

金色气浪席卷而来，李云旋身将苏瑶扑倒在地，勾魂索在头顶织成锁链网，却被那气浪轻易穿透。

等两人爬起来，石棺已彻底打开，一道裹着金雾的身影立在棺中。

他身高丈二有余，周身金雾翻涌间，隐约能看见玄色龙纹大氅的轮廓——正是前殿里那个问“尔等可是来接朕的“的身影！

“始...始皇帝？“李云脱口而出。

金雾中的身影转过脸，面容却仍模糊如雾，唯有无上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两人膝盖发沉。“能破封灵阵，闯过引魂光，又识得朕的人皇气。“他的声音像青铜编钟相撞，震得人耳鼓发疼，“不错，有点资格。“

苏瑶咬着唇直起身子，魂火在指尖跃动：“前辈说的机缘...是考验？“

“朕在这石棺里困了两千年。“身影抬起手，金雾中浮出块半透明的玉牌，“当年朕令方士寻长生药，却误饮了幽冥逆水，魂被锁在这鬼地方。

要出去，得破了这空间的三重封灵阵。“他的目光扫过李云腰间的勾魂索，又落在苏瑶的魂火上，“你们既然来了，便替朕走一遭。

破阵成功，朕赠你们三件东西——勾魂索的器灵，魂火的本源，还有...“他顿了顿，金雾里溢出几分笑意，“阴司里某些老东西不敢给的，朕给。“

李云的勾魂索突然剧烈震动，锁链尖儿竟渗出几滴金血——这是器灵即将苏醒的征兆！

苏瑶的魂火则“轰“地涨大一圈，金芒几乎要凝成实体，显然也感应到了什么。

“但朕的考验，没那么好拿。“身影的金雾突然收紧，玉牌“唰“地飞向李云，“三日后，封灵阵最深处的星纹会变。

那时...你们会见到真正的麻烦。“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李云攥紧玉牌，眼见苏瑶被金雾卷向另一侧，急得要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云哥！“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却又强自镇定，“我没事！

这玉牌...好像在指路！“

震动越来越剧烈，石壁上的荧光开始消散。

李云低头看玉牌，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条发光的路线，正指向空间最深处。

而那道金色身影的声音，混着震动声钻进他耳朵：“记住，破阵时莫要心软。

这地方...比阴司的油锅更吃人心。“

当最后一丝荧光消失时，李云只觉后颈一凉，再睁眼竟回到了先前那座朱漆大殿。

苏瑶正站在他身侧，指尖还戳着那根青铜柱，魂火幽蓝如初，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场梦。

可他腰间的勾魂索还在发烫，掌心的玉牌还带着余温——

殿外忽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李云摸向勾魂索，这才发现索上不知何时多了道金纹，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亮。

苏瑶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魂火里又闪过一丝金芒，轻声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真实的梦。“

“不是梦。“李云望着殿门方向，那里的玄色身影已经不见，只余龙纹大氅扫过地面的痕迹，“三日后，该来的总会来。“

他攥紧玉牌，能清晰感觉到牌面刻着的三个小字——破灵关。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幽冥裂隙深处，那颗赤金球体表面的裂纹又深了几分，缕缕金雾顺着裂隙飘向人间，像是在应和什么。

苏瑶忽然抬头，目光穿透殿顶，望向虚无：“云哥，你说那考验...会是什么？“

李云望着她发间若隐若现的金芒，又摸了摸发烫的勾魂索，嘴角勾起抹笑意：“管他什么考验。“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果决，又有藏不住的期待，“阴司的规矩我都敢改，这破灵关...未必困得住我们。“

殿外的锁链声更近了，混着阴风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而在那铃声里，隐约能听见一声低笑，带着千年岁月的沉淀，又有说不出的志在必得——

“朕，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