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小心翼翼把老鬼抬上了车，陈远航也没管老高，抓紧时间给老鬼上了氧气和监护。
监护仪刚一连接上，就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高压75，低压45，心率140……
比陈远航预想的要好很多！
陈远航赶紧又开通了一个静脉通道，从药品柜里找到了一袋O型血，开始给老鬼输血。
老高看着手脚麻利的陈远航：“小陈，你啥时候业务这么熟练了？”
老高其实算是陈远航的师傅，当初陈远航分配到乡卫生院时，一直跟着老高做外伤治疗。
乡卫生院外科有4个人，主要业务有三大块：
第一块是创伤处理，比如，清创缝合，大针粗线缝合皮肤裂伤；手法复位小骨折；拔指甲、鱼刺取出等小手术。
第二块是感染性疾病，比如，痈、疖、乳腺脓肿切开引流，传统Bassini法的疝气修补术。
第三块是急症处理，比如，肠梗阻初步处理，外伤止血，烧伤初期处理。
当时，他还是一个小萌新。
哪怕是最简单的创伤处理，还都比较生疏的，而现在，竟然能熟练操作机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远航没有直接回答老高的问话，而是说道：“高老师，咱们得把他送到县医院，我刚给他做了门静脉血管分支缝合和肝脏缝合，需要冲洗腹部、置管，还要观察是否有渗漏，外加抗感染治疗，咱们乡卫生院根本处理不了这种情况……”
“啥？你做了啥手术？”
“嗯，就是你听到的，快让司机师傅开车吧，多耽误一秒，就增加一分危险……”
“……好，那赶紧走吧，路上再说……”
陈远航带上了狗子，老鬼的后娘就不让她去了，估计她也不太愿意去照顾老鬼。
老林叔还要去处理林大龙的事情，派出所跟着过来了两个警察。
车子启动之际，老林叔又塞给他200块钱，让他先用着，作为80年代就参加工作的医生，陈远航知道，这个年代，病人如果不缴费，医院可不会免费给他们治疗。
好在这年头的医疗费用没有后世那么贵，住一次院，少则几十，多则几百，至于上千，那是特护病房病人的待遇（当然，不会由自己承担）。
200块钱应该不够，陈远航赶紧把粪坑和土豆拉过来，让他们去找老娘要500块钱，到时候送到县医院。
救护车再次“呜哇呜哇”地叫了起来。
一路上，陈远航一直盯着监护仪，血压没有再往下掉，心率也渐渐慢了下来，老鬼算是闯过了第一关。
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术后感染、肝功能衰竭、再出血……每一个并发症都可能致命。
“小陈，你刚才真的做了血管和肝脏手术？”老高检查了一下老鬼的身体，又开始盘问陈远航。
他多多少少了解这个手术的难度，毕竟他也在县医院进修过，哪怕了解的有限，但也知道这种手术不是一个刚毕业的中专生能做的。
或许医学院的本科生……不，想多了……至少有10年以上经验的医生才能做这种手术。
陈远航有些头大，他就怕给别人解释，这种事，怎么解释？
“嗯，当时肝脏出血的厉害，不做只有死路一条，做了还能有一线生机，没办法，一狠心就赶鸭子上架做了手术，以前在地区医院实习的时候，也跟着老师上过手术，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就做好了。不过，我也不敢保证做的好不好，有没有渗漏……”
老高半信半疑，瞎猫碰上死耗子？医学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儿吗？
而且，他刚才看了陈远航修补的肝脏，非常漂亮，哪像一个新手做的！
可是，他不相信又没有别的理由。
那么多人都看见是这小子做的手术了，也不可能是第二个人做的手术。
只能归结于这小子的聪明劲了，虽然当初他就带了陈远航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也感觉这孩子很聪明，动手能力也不错。
“你这孩子，就应该去省城大医院锻炼锻炼，将来做手术肯定是一把好手。在乡下苟着，实在太屈才了！”老高感叹一声。
很快……不，花了两个多小时，救护车才驶进了县医院的大门，主要是过海等轮渡耽误了一些时间。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送到县人民医院急诊，县医院也很重视，让陈远航去交了费，当即把老鬼送到了手术室，并且把外科主任从家里请了过来。
此时，经过连续输血，老鬼的血压已经达到了97/65，虽然还有点低，但已经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当然，这仅仅是就血压而言。
血压上来了，但是并没有渗漏，陈远航也为自己的手术暗暗叫了一声好，心里有一种自豪感。
上一世，他从来没有做过野外抢救手术，而且是这种难度极高的手术。
老鬼被推进手术室，陈远航还想交待一些注意事项，但硬是被县医院的医护人员给忽视了。
“交给我们，尽管放心！”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手术室门上鲜红的“肃静”两个大字，让陈远航感觉没脾气。
我放心你姥姥的腿儿，这个时候县医院的水平，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哪怕是外科主任，给自己的学生当学生可能都不配！
可总不能硬闯吧？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外科主任靠谱点。
算了，肝脏和血管没有渗漏，其他的问题应该也不大了。
就是冲洗、置管，然后关腹……没有多高的技术难度！
只要做过手术的医生，这些都是基操。
老高和医院的人交接去了，只剩下陈远航带着狗子等在了手术室门外。
“陈哥，我去给你买身衣服吧？你这……”狗子指了指陈远航沾满鲜血的衣服，问道。
这年头，衣服可不便宜，后世拼夕夕上的衣服的价格差不多就是这个年代的衣服价格，他手里只有老林叔临走时塞给他的200块钱，刚才又交费交了100块钱，还剩100块钱，买衣服要花几十，他有点舍不得。
“算了，我去洗洗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如果医生叫我，你就去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