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数字经济发展的战略框架

“数字经济”一词首次出现在美国学者唐·泰普斯科特于1996年所写的《数字经济:网络智能时代的前景与风险》一书中。不过,该书中的“数字经济”泛指互联网时代中的生产关系,对具体概念尚无界定。此后,许多论文和研究报告中都陆续出现了“数字经济”,尽管这些“数字经济”具体所指不相同,但大致上讲,它们都涉及了互联网技术,以及在互联网技术基础上出现的电子商务和电子业务。1998—1999年,美国商务部发布了两份关于数字经济的研究,使数字经济的概念更加广为人知,“数字经济”很快在当时的学者当中流行开来。这当中,不可不提的便是“计算机”和“互联网”,正是由于互联网普及,才使数字经济进入初级裂变阶段。我国的数字经济建设也在这时期得到快速发展。从早期的网易、新浪和搜狐三大门户网站到阿里巴巴、京东等电子商务网络的搭建,以及后来百度、腾讯搜索引擎与社交媒体的创建,我国的数字经济建设迎来了一波发展小浪潮,数字经济也随之繁荣发展并产生裂变。

一、数字经济发展的浪潮和质变

21世纪初期,全球掀起了“数字经济”的浪潮。在互联网基础设施搭建时代,人们对数字经济的理解仍然局限于“电子商务”,认为其仅仅是“消费互联网”。事实上,数字经济的内涵和价值并不局限于此。2008年,学者希克斯提出数字经济包括三个层面:第一层面包括货物、软件和基础设施;第二层面包括服务和零售;第三层面包括内容的生产和销售。埃尔马斯里等人(2016年)认为数字经济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种行为方式,它主要有三个贡献:一是在经济世界的前沿创造价值;二是从客户体验的角度优化流程;三是构建支持整个体系的基本动能。同年,罗斯指出数字经济是以通信技术为基础的世界范围的经济活动网络。在G20杭州峰会上发布的《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中,数字经济被定义为:“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这个定义中,数字经济已经囊括了一切数字技术及建立在它们之上的经济活动。伯克特希克斯(2017年)指出数字经济是经济产出中完全或主要由数字技术带来的,由基于数字货物和数字服务的经济模式所创造的那部分。纵观数字经济定义的演变,反映出三个重要信息。

(一)数字经济概念的时效性

数字经济主要用来描述信息技术革命以来一段时间内对经济带来的巨大变革。随着数字技术的进步,数字经济的内涵也不断更新,我们应该用发展而非静止的目光来看待它。未来,数字经济的概念将可能被新的概念取代。这并不是说数字技术在那时对经济已不重要,只是表明那时以数字技术方式进行生产将不再是经济形态的突出和关键特征。

(二)数字经济是技术与经济的结合

数字经济是主要以数字技术方法进行生产的经济形态,制定相关的发展政策时,要两头并举,既要重视技术层面,也要重视经济层面。

(三)数字经济既有本质特征又有非本质特征

本质特征是数字经济特有的,而非本质特征通常与其他概念共享,或者只是数字经济的组成部分或某一发展阶段的特征。

二、各国持续完善数据战略布局

数据已成为重要的战略性资源,各国纷纷加快数据领域战略布局,为挖掘数据要素价值、建设数据要素市场提供政策支撑。

(一)美国数据战略演变

白宫2019年12月发布《联邦数据战略与2020年行动计划》,“将数据作为战略资源开发”成为美国新的数据战略核心目标,并确立了“促进数据共享、保护数据资源和有效使用数据资源”三个层面共计40项数据管理具体实践目标。2020年10月,美国国防部发布《国防部数据战略》,加快向“以数据为中心”转型,力图在作战速度和规模上利用数据提高作战优势和效率。

(二)欧盟数据战略演变

欧盟针对政府数据开放、数据流通、发展数据经济,发布《迈向繁荣的数据驱动型经济》《建立欧洲数据经济》《迈向共同的欧洲数据空间》等多份战略文件。2020年2月,欧盟委员会发布《欧洲数据战略》,强调提升对非个人数据的分析利用能力。该战略通过建立跨部门治理框架、加强数据基础设施投资建设、提升个体数据权利和技能、打造公共数据空间等措施,力求把欧洲打造成全球最具吸引力、最安全和最具活力的数据敏捷经济体。

(三)英国数据战略演变

2020年9月,英国发布《国家数据战略》,提出释放数据的价值是推动数字部门和国家经济增长的关键,设定五项“优先任务”,研究英国如何利用现有优势来促进企业、政府和公民、社会对数据的使用。英国旨在通过数据的使用推动创新,创造新的创业和就业机会,促进其经济尽快从疫情中复苏。

(四)中国数据战略演变

中国2015年首次提出“国家大数据战略”,并在十九届四中全会上将数据明确为生产要素参与分配,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此后在十九届五中全会等国家重要会议、文件中,将数据作为关键生产要素,通过政府数据开放共享、加快数据资源整合等举措不断发挥数据对于数字经济的重要驱动力作用。

目前看,要求数据必须在国内存储的战略可能只会在大国中获得回报,因为这些大国能够达到必要的临界规模和整体规模,从而能够从数据中创造价值。此外,只有在国家拥有将数据转化为数字情报并将其货币化的能力时,将数据保持在境内才能导致经济发展。同时,数据使用技能更为重要,而且可以在本地发展,即使数据中心在其他地方,连接基础设施也比数据中心本身更相关。对于较小的国家来说,由于数据的价值来自数据的聚合,因此如果数据不允许跨越国界,就无法产生任何价值。

三、全球数字化的战略部署和特征

新冠疫情导致全球经济、贸易和投资增速下滑,中美经贸摩擦的长期性和复杂性,发展中国家的市场竞争加剧等外部因素的影响可能导致新的保护主义加剧。但基于数据产生、流动的必然性,出于国家信息安全治理等内部原因,世界各国也深切意识到全球数字化发展趋势不可阻挡,研究和制定数字经济发展战略是必由之路。

(一)全球数字化的战略部署

数字经济基于新一代信息技术,孕育全新的商业模式和经济活动,并对传统经济进行渗透补充和转型升级。《OECD数字经济展望2017》显示,32个OECD成员国和6个伙伴经济体都有数字经济相关的战略、议程或项目出台,其中1/3是单独的数字战略,剩下的2/3作为国家整体战略的组成部分出现。从数字经济体量分别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美国和中国看,美国早在1999年就成立了网络与信息技术研究与发展计划,布局了计算机、网络和软件项目与科研计划,制定了网络与信息技术研究与发展计划。至2017年美国数字经济规模占美国GDP的57%,驱动能力强,位列全球第一;中国也于2006年发布了《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把推动数字经济发展作为国家战略,通过各类项目与计划不断推动数字经济发展。2017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占中国GDP的32.9%。全球数字经济发展指数排名(表1-3)显示,除美国、中国外,欧盟及亚洲各国的指数均高于0.6,说明其数字经济发展国家战略的部署与实施也较好。

表1-3 全球数字经济发展指数排名

(二)全球科技产业竞争白热化

近年来,部分实力强大的国家在数字技术创新、数字技术标准、数字规则制定等方面进行布局,以图在数字经济的竞争中谋得先机。这一方面是因为数字经济的增长速度超乎人们的预期,具有可观的发展潜力。另一方面,新一轮的数字化浪潮势必将社会推向万物互联的方向,数字资源在其中将会充当重要的价值来源,而涉及关键价值的相关技术、设备、平台将会是全球数字竞争的焦点领域。

全球数字经济发展中,数字经济的发展指数与国家或地区的人均GDP呈现高度相关性。人均GDP超过1.2万美元的国家或地区有美国、英国、日本、韩国、西班牙等,其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均超过0.4,明显高于人均GDP低于1.2万美元的国家或地区。

(三)数字经济治理与理念塑造不断提升

数字技术在促进经济增长与推动社会治理便利化方面具有一定的正向作用,但同时也带来相关的问题,比如个人隐私受到侵害、资本扩张失序、数字平台垄断等。为此,数字经济治理、数据安全、数字技术反垄断以及数字伦理等理念得到了更多重视。

与核心技术相关且类似的是理念塑造,当前,重要的数字理念往往是由美国人或美国企业首先提出,例如人工智能、共享经济、电子政务、电子商务、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智慧城市和工业互联网等。这些也应该是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重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