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沙入城的时候，搞了个大乌龙。
好在双方最终没有真正打起来。
在确认了莫沙身份后，刘外平领着一行人到了城主府。
无烬部族的人，连同莫爱神，被安排在了前厅。刘外平心事重重地拉着莫沙，到后厅议事。
连吴钧的脑袋，都放在了莫爱神脚边。
后厅入座后，刘外平将自己草拟的宗教架构交到莫沙手上。
后者只是略微扫了几眼，就说道：“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就行。”
刘外平一愣：“如果没有把关，出了问题——”
莫沙摇了摇头：“哪有完美的方案，都是出了问题，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最多不过死一些人，荒野上人还少吗？”
组织架构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利益分配。
“还有什么问题吗？”莫沙又道：“如果没有，我这边倒是有点事。”
“您这边？”
莫沙抬手指了指外厅的方向。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外面的几万行尸，要驻扎在附近。”
刘外平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
不是什么大事？
几万行尸，住在在人类高墙附近，不是什么大事？
随便去哪个人类文明的高墙问一下，这算不算大事？
他原本以为，这些行尸只是要过境，那也还好。
但此刻，使徒说他们要驻扎下来？
刘外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有裂开的征兆。
他强行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冷静道：
“安全性不用担心吗？”
“不用，有莫爱神在。”
“那他们怎么进食呢？去哪里给他们找这么多血肉？”
“他们自己有解决的办法。”
行尸解决进食的问题，无非就是在荒野上狩猎；
实在找不到血肉，无智的行尸会相互吞噬，这个过程也会进化出一些有智慧的行尸。
只是——
刘外平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按照使徒大人的意思，让这群行尸放着眼前万余人口的高墙城市不管，去荒野狩猎？
好，就算成功了。
城里但凡失踪一两个人，绝对有人会把矛盾指向外边的行尸部族。
要控制的，还有人类对行尸的恐惧。
玛德。
刘外平想骂人。
这些使徒只管把盘子做大，至于后续的经营，他们是不管的。
屏幕外，池平脸上忍不住浮现笑意。
这就像现世，一些销售只管把客户拉来，至于客户有多难缠，项目有多难执行，他们是不管的。
通通交给后面的同事。
但刘外平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尽量吧。”
“还有——”莫沙又道。
“还有？！”
刘外平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裂开了，他十分忐忑地等待莫沙的下一句话。
“这次行动的时候，我同十五座高墙城市，定下了你说的那五条约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很风轻云淡。
刘外平愣了一下。
他脑子里一字一顿地在回溯莫沙说的话。
她说她，同十五座高墙，定下了和铁穹高墙一样的约定？
不是，十五座高墙？
十五座高墙，全都按照小型高墙城市来算，也得七八万人口吧？
其中只要有一两座中大型高墙城市，人口就十万往上了。
“您是说——”刘外平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地确认道：“您拿下了十五座高墙城市？”
“嗯。”
“嘶——”
刘外平胸口剧烈起伏，首先，他为莫沙出去一趟所获战果感到惊讶，甚至震惊。
这无疑极大地拓展了神明大人的势力范围，提升了人口基数。
这是极大的好消息。
但是！
按照之前定下的五项规定——
要对他们进行羁縻统治，必然需要有高手坐镇那边！
现在的情况，是莫沙方便调过去，还是卡斯帕方便调过去？
这不胡闹吗？
其次，要对羁縻势力输出信仰。那就必须得有一群，熟读宗教经典，且信仰虔诚，不会被羁縻势力腐化的信徒。
别说现在缺少这样的信徒，主要是连宗教经典都没有啊！
怎么向这些人口传教？
方舟、铁穹、营地这三个地方的人口，之所以信仰神明，是因为他们在两次尸潮战争中，亲眼目睹了神迹！
他们的粮食，来自神明的恩赐。
但总不可能让神明跑到这十五座高墙面前，逐一展示神迹吧？
这也太大逆不道了，把神明当工具人用。
此外，税收和上贡的品类、数量，都需要仔细斟酌。
因为方舟高墙向他们索取的，最终还是会摊派在底层民众身上。
一旦民众不堪重负，对神明恐怕会心生怨念，这对传播信仰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这一切，都是问题！
“莫沙大人——”刘外平苦着脸，直言道：“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很难做好，也很难理清。
“说实话，有点——无从下手。”
莫沙抬眼看了他一下：“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她朝着前厅走去，边走边说：“出了问题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她的脚步声踩在房间的青石板上，清脆冰冷：“最多，不过死些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沙头也没回。
荒野上，哪天不死人？
神明大人的基本盘，在方舟、营地和铁穹。
羁縻势力的人口，不是真正的人口。
只有信仰了神明大人，才能被她当成“人”看待。
在十数万人口的庞大基数上，“死一些人”。
这个数字可能是几十上百，也可能破万。
“不服管教的，不信仰神明的，可以拿他们开刀。”莫沙的语气里，透着荒野上一贯的凶横与决然：
“几十不够，就杀几百；几百不够，就杀几千；几千不够，就杀上万！
“荒野上的流民，有的是。”
成为使徒后，莫沙愈发冷漠。
如果不是神明怜悯，死再多人，她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连在荒野上挣扎过的刘外平，也有点觉得她杀气过重，于是他小声地说道：
“会不会——太极端了？”
他一个没信仰，只想往高处爬的人；
在一开始，还想着献祭整个拾荒团的人；
竟然会说别人极端。
刘外平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那就看你了。”莫沙已经推开了后厅的门，停留在两厅连接处的走廊上：“你不是大祭司吗？”
“大祭司”这个称呼，从第一使徒嘴里说出来，让刘外平头皮一麻！
他虽然想过，等势力做大后，自己肯定有个高官的职位。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从神明之下第一人的口中说出来。
大祭司！
按照他先前拟定的宗教架构，加上羁縻势力的人口。他在不久的将来所能影响的人口，竟然超过了无限城！
那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城市。
而且，成为大祭司后——
刘外平的心脏在狂跳！
成为大祭司后，拿下无限城，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屏幕外的池平喝了一口圣水可乐，果然，仇恨才是第一驱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