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权宠不可居
- 晋:假如我肉糜帝,是在装傻呢
- 黑啤男爵
- 2519字
- 2025-04-12 19:23:21
结束了今天的游乐,伺候陛下沐衣睡下后,董猛回到贾皇后处,禀告今天司马衷的行踪。
“今天,陛下状态如何?”
“回禀娘娘,并无异样。照常是在宫中御园中游乐,有几个大臣陪着,闲聊了些许。”
司马衷一向愚钝,自小便当做花瓶供养。杨骏和贾南风监视司马衷,只不过是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私下里接近他。至于他本人,贾南风并不担心他能搞出什么浪花来。
“朝堂今日有何要事?”贾南风又问道,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因为杨骏垄断了奏章批阅权,贾南风不仅失去了垂帘听政的大好机会,同时也让她对最新政事的收集能力大打折扣,这让她愤懑不满。
贾南风此人的权欲极强。
曾经司马炎特意要考验太子司马衷,写了道题目让他作答。
贾南风怕司马衷答不上会丢掉太子位置,十分害怕。便四处找人代答,糊弄了过去。
相比司马衷,贾南风对这帝位恐怕更加看重。
“太常上书请赋闲在家的嵇绍为给事黄门侍郎。”董猛恭敬道。
贾南风略一思索,“嵇绍……此人倒是可以放心。他在朝中没有势力,也不选边站队,肯定不是杨骏的人。”
“只是这张华,他都已经被杨骏贬职了,还对政务如此上心。”贾南风略带厌烦地翻了个白眼。
“张华毕竟是先帝看重的老臣,虽然中书监的职位被免,但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小。”董猛小心地回话。
“这老头虽然烦人,但今后倒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只是这杨骏,当真是实实在在的祸端。如果再不加以制衡,杨骏老贼的手,都要伸到本宫的显阳殿里来了。”贾南风隆起的颧骨下,两颊脂粉隐隐透出青筋,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老奴已经派人联系禁军将领,相信不日就有回复。”
“嗯……甚好。我还听闻,陛下前几日去了一趟东宫?”
董猛神色微变,但他很快稳住了气息,尽量平静地回复,“是,娘娘。陛下去了东宫,见了太子和谢淑媛,只待了一个时辰,然后就回太极殿了,并没有临幸谢淑媛。”
贾南风善妒,整个大晋朝都知道。这种问题,回答不好,恐怕是要掉脑袋的,因此董公公难得出现了慌乱。
“嗯……”贾南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太子生母再给皇帝添个皇子,到时候,她的压力可就又要增加了。
……
太傅府。
杨骏坐于内斋正堂,内斋虽然用于密谈要事,但依旧装饰得富丽堂皇,斋中只坐着三人。
东边是杨珧,卫将军,总掌京师禁卫。
西边是杨济,中护军,是杨珧的部下。专掌禁军虎贲、羽林二军,负责宫廷巡逻、宿卫。
这二人,都是杨骏的弟弟,自从杨骏掌权后,他就把重要位置都换成了杨家人。
“近来,朝堂人事变动很多。你们可还适应?”杨骏问,眼角鱼纹和花白的鬓角,刻满风霜。
“当下珧兄领卫将军,我领中护军,弘农杨氏对京师护卫的掌握,已四之有三。唯独殿中军那边,是否要再加强控制?”杨济谨慎地问。
“殿中军?我看那些兵,和宫廷仪仗之流也差不多,无甚紧要。孟观、李肇那几个殿中将领素来不入我的眼,不必理会他们。”
杨骏头也不抬,显然对于殿中军非常瞧不上。
“当下,太极殿和东宫的争夺,才是重中之重!”
“大太监董猛,一向与贾南风亲近。通过董猛,贾南风也就几乎控制了天子。因此我已决定将外甥段广,安插进太极殿作为皇帝近侍,好寻找机会控制天子。”
“兄长说的是,陛下愚钝,落入贾南风之手,对于我们杨氏来说,后患无穷。”
“至于那给事黄门侍郎之职,就依张华所奏,给嵇康之子罢了。只要没有让给贾南风,便是好事。那和峤还特地上奏反对,他难道忘了那日在灵堂,与我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如今还有脸上奏,我岂会采纳!”
“嗯……嵇绍为官公允,定不会倒向贾南风。”杨济点头,对于兄长与和中书那天在灵堂上的插曲,杨济不方便说什么。
实际上他也觉得,那日杨骏的举动,很有些不妥。
“济弟,这太子太傅的位子,就一起交给你吧。这东宫今后也要好好盯紧。”
杨济听罢,退后一步作揖,算是谢过兄长的信任。
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担忧。
“谢兄长。这东宫此前一直由贾南风掌控,当下禁军调令皆在弘农杨氏,此番我再任太子太傅,我担心会不会惹来朝野的非议,贾党也更有理由对我们杨家发难……”
杨骏哈哈一笑,“贾南风靠着阉奴在天子耳边吹风,终究只是深宫里一个无嗣的妒妇罢了,不足为惧!当年周公摄政时总领百揆、三监皆诛,难道就因为怕被‘非议’,就自愿退位?济弟莫要学这妇人之仁。”
此前,杨济就已经劝谏过杨骏,不要逼汝南王司马亮回自己的封地,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最终杨骏还是把汝南王逼走了,自己独揽了大权。
见杨骏态度如此,杨济便不再争辩,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夜雾漫过洛阳长街,从杨骏府中出走后,杨济心中一直不平,他恍惚中以为身后有影闪烁,不由得心头一紧。
武将出身的他,下意识去摸腰间剑柄,却是空荡荡。今早出门时,他并没有系佩剑。
冷汗霎时沿着脊椎而下,浸透了中衣,强烈的不安全感笼罩了他。
忽地回首探去,只见除了府苑的灯笼在坊墙下晃成点点血珠,并没有什么人影。
“是我太紧张了吗?”杨济摇了摇头。
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前几日,在太极殿上,杨骏公然的僭越之举,已然惹怒不少朝臣,弹劾杨骏的奏折如雪片飞来,只不过都被杨骏无视了。
今日去太傅府邸,自己的劝说亦没有起到效果,这让他心头的忧惧又多三分。
停留了片刻,杨济终于等到杨珧出来。
“珧兄方才为何一言不发?”杨济开门见山地问,他的目光平视前方,眼白里布满红丝,满是郁虑。
“济弟可是在怪为兄?”杨珧微微一笑,抬手整理袍角。
“岂敢,只是弟向来知晓珧兄心意,故觉得疑惑。”杨济眼神幽幽。
杨珧定了定神,似乎也很无奈,“你也知道,早年兄长权高位重,我便已前后多次恳切提出辞职。但是,先帝始终不同意。我甚至写了一表章给先帝,求先帝答应,如若今后有祸事,免吾之祸事。事到如今,我已无办法矣!”
听到这,杨济不禁干笑了几声。
“珧兄莫非真的认为,凭借此表章,就能保平安无事?”
“济弟,这已是为兄为杨家做的最后努力了。有先帝的承诺,我杨家起码还能保住一支血脉。我已经多次向汝南王司马亮寄去书信,请求其回朝理事,但汝南王只是一味找理由拒不接受。如此态度,真教我心寒。”
“如今看来,这也是他的辟祸手段罢?”杨济哂笑。
杨珧静静听着,往前挪步。
挪步过程中,他无意踩碎了路旁一片枯叶,清脆的碎裂声如玉帛粉碎。
四五月天,风华正茂,竟也有枯枝败叶?杨济眉头一皱,在他看来,这同样是不吉之兆。
“当真是权宠不可居呀……”杨珧无奈,仰颈望向故乡方位,喉结滚动。
二人再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