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覆水难收

  • 良缘策
  • 挽金
  • 2273字
  • 2025-05-27 21:46:07

李承渊只携赵桉一人至西街寻那道士。

为避人耳目,因此特意易了装束。

见那道士端坐卦摊。

他故作寻常百姓模样,长揖问道:“敢问道长,今日可接卜卦生意?”

那道士煞有介事地抬手虚划,指了指案上宣纸笔墨:“施主且将生辰八字写在此处。”

李承渊写完生辰八字,那道士捋了捋胡子。

忽然眼神一肃:“施主自幼双亲缘薄…令尊暴毙而亡,令堂…”

说到这儿,他闭眼掐指在空中比划两下,摇头叹道:“令堂至今下落不明,怕是至今已…”

李承渊闻言猛然拍案:“你且说清楚,‘至今’如何?!”声线沉沉。

显然,这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赵桉见李承渊面色冷凝,忙低声提醒:“王爷…”李承渊这才惊觉自己失态,按了按眉心压下火气,冷着脸盯着道士。

那道士被他瞧得脊背发寒,结结巴巴地重复着:“至…至今下落不明…”

“大胆狂徒!”李承渊拍案而起:“妖言惑众!赵桉,将这骗子带走!”

道士挣扎着叫嚷:“你们谁啊!凭何抓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民!”

二人哪里容他分说,直接将人押去了大理寺。

公堂之上,道士跳脚骂道:“青洲大理寺还有王法吗?小道不过是个卜卦的,一没偷二没抢,凭何抓我?!”

李承渊掷冷声质问:“我且问你,你近日三番五次出入袁府,究竟所为何事?”

道士翻了个白眼,甩袖道:“不过是帮人相看宅基风水,难不成这等私事也要劳烦大理寺过问?”

李承渊勾唇冷笑:“莫非是因袁家闹出人命,你才去‘堪舆’?”

道士眼神乱飘,强作镇定道:“这年头谁家没个白事?大人何苦揪着小道不放…”

李承渊哼笑一声,抄起桌上的皮鞭“啪”地甩在地上,炸雷般的响声吓得道士一哆嗦。

“道长既不肯说,怕是没算到今日有血光之灾。”

那道士哪见过这阵仗?

膝盖一软,“扑通”便跪下哭嚎,涕泪横流地磕头:“大人饶命!小道说便是!袁家那桩命案,凶手…凶手即是他们自家人啊!”

李承渊眉峰骤挑:“自家人?”

道士连忙点头:“正是那姑娘的胞弟…小道观那院子煞气过重,便连日亲自坐镇‘作法’,替他清宅净煞,嘱咐其七日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一派胡言!既知凶手是谁,为何不早早报官?!”

李承渊怒挥皮鞭,地上瞬间炸出裂痕。

道士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大人明鉴!我等江湖人向来不掺和官宅恩怨…求大人开恩!”

“将这‘道士’押入大牢!”

赵桉领命上前,拎着瘫软的道士往牢房拖去。

彼时沈知意正伏案整理近日所得线索,忽觉袖中一物滑落,竟是袁清河的庚帖。

她俯身拾起,喃喃自语:“为何急着合婚之人,却要将自己困于房中?莫非…”

正琢磨着,有杂役敲门通报:“沈姑娘,李大人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知意立刻起身,手中庚帖尚未收妥便起身相迎。

小跑着去开门。

见李承渊负手立于檐下,忙不迭问道:“寻到那江湖术士了?”

李承渊挑眉一笑:“已入了大理寺监牢。”

沈知意轻叹道:“李大人手段果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是略施薄惩罢了,好歹套出了要紧话。”

他瞥见沈知意手里的庚帖,伸手取过展开细看:“袁清河今年刚及弱冠。这般年纪便敢行弑亲之举…竟还是对自己胞姐下毒手。”

沈知意猛地瞪大双眼:“这话…可是那道士所言?”

李承渊沉沉颔首。

“那道士连日出入袁府,美其名曰帮袁家‘作法’净宅驱邪,实则是在遮掩凶案痕迹。”

他冷哼一声:“依我看,这袁清河该‘净’的不是什么亡魂怨气,而是他自己这身罪孽!”

二人对完信儿,联袂至袁家米铺。

只见袁父形容枯槁,哪有半分昔日模样?

家父重病缠身,又痛失长女,儿子还被关了起来,不过数日,竟似苍老十岁有余。

他强撑着起身相迎,声线虚浮:“二位可是买米?小店近日尚未开市,还望五日后再来…”

李承渊不答话。

沈知意则掏出袁清河庚帖:“我乃为令郎合婚而来。”

这话落在袁家耳中,直如催命符般刺耳。

袁父脸色瞬间发白,颤声道:“小儿…小儿染了重疾,实在不便见客…还望官媒大人…”

“重疾?怕是杀了人不敢见光吧?”

李承渊斜倚门框冷笑,截住他的话头。

“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赵桉已押着形容狼狈的道士跨入门槛。

袁父见那道士蓬头垢面地被按在堂中,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慌了神。

沈知意踏前半步,声音冷下来:“袁芊月命案,我们已尽知详情。袁老爷是想自己交代,还是要等大理寺拿人?”

李承渊一声喝令:“传,仵作老邢!”

仵作老邢立刻推门而入,肃然抱拳行礼。

袁父见状惊得双目圆睁,颤声问道:“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开棺验尸!”

李承渊随手亮出大理寺腰牌:“老邢,即刻开棺!”

老邢颔首应命,转身看向袁父:“袁掌柜,请带我前去墓地吧。”

袁父似是被抽走了魂儿,身形晃了晃,缓缓抱头蹲下身去,喉间呢喃似哭似笑:“终究是报应来了…”

老邢见他瘫软在地毫无反应,便示意袁家仆役在前引路。

验尸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老邢持银针探入其咽喉,那针尖竟黑如墨染...

袁芊月实乃中毒殒命,并非暴病而亡!

“此乃鸩毒,只须将其在酒中浸一下,不出半盏茶工夫便会毒发攻心,七孔流血。”

沈知意望着尸身,心里猛地一跳...

忽而想起刘三娘惨死时七窍流血之状,与眼前这情形如出一辙。

李承渊掷下验尸格目,命人将袁清河父子锁拿归案、押入大理寺。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二人抵赖。

问及为何设计陷害陆有年一家,甚至不惜毒杀亲女时。

袁父却蓦地冷笑,面上尽是癫狂之色:“都怪那陆掌柜!若不是他在家父面前吹嘘什么脂粉生意暴利,家父何至被利欲熏心?不过是想将米铺抢过来罢了!”

究其根本,不过是妒火攻心,怎一个“贪”字了得!

李承渊拍案而起,震得堂上烛火骤晃:“就为了这点银钱,你竟狠心对亲骨肉下此毒手?!”

袁父却瘫在地上蜷成一团,闭目摇头:

“大人当真是不谙世事…在金山银山面前,哪有什么骨肉亲情?人心啊…本就恶如蛇蝎。”

李承渊迈步向前,靴尖重重踢在袁清河膝弯处:“你胞姐的命,可比那点银钱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