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

高温逐渐让陈浩睁不开眼,让他迈不开腿,但是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他的自我不允许有人跟他一起陪葬,任何人都不可以特别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他努力的尝试移动着双腿,终于跨出了第一步。带着海虹,他跑了起来,刚跑出下水道就发现天已经快亮了。他只能加快脚步,继续冲向实验室。路上,陈浩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东边太阳光越来越亮,很快像施展炼金术一样将整片天染成了金色。陈浩还在奔跑,他在用生命与时间赛跑。最终当太阳当空,炙热刺眼的阳光焚烧着大地的时候,他落脚在了一个高大的建筑物里面。将海虹安置好后,就联系上了科学院。可是刚等他打开了手机,就因为高温和疲劳晕了过去。

当陈浩醒来时,周围已经不是废墟一般的建筑群,而是那熟悉的天花板。他慢慢的爬了起来,发现海虹正站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看。见他醒来了一把抱住了他。

“你终于醒过来了”

“嗯,是啊,醒过来了,飞船怎么样了?”

“你已经昏迷了2个星期了,飞船刚刚好完成。”

“我想去看看”

陈浩穿好放在一旁的衣服,连忙跟着海虹来到了外面。刚出来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人类的未来有希望了。

那是一艘巨大的航母级飞船,其至少能容纳下10亿人,同时包含了自带的生态系统,以及尾部的弹射装饰,如同诺亚方舟一样携带了地球上所有还幸存着的生物。这就是现实版的伊甸园,人类通往未来的钥匙。只要能量产,带走所有的人不是梦,人类终将存活,炽热又稚嫩的人类文明再一次反抗了灭亡的命运,

想到这里,陈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海虹靠在他的身边,也很是开心。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的美好,永远不向前,也永远不退后。

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科学院中,但是样子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整个天花板已经严重损坏,到处都是黑色的烟雾,时不时还能听见人的争吵声与嘶吼声,他赶忙起身发现自己躺在飞船的控制室里。他揉了揉头,看到了海虹和一部分工程师。他们正在控制台前操控什么东西。

“你醒了!快点过来帮忙”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陈浩转头看去,发现大门处竟然有一堆人,定睛一看发现是那群亡命徒。他们发疯了一般,正在向着里面冲入,嘴里大喊着末日要来了。其它人正死死的盯在门口,有的甚至还掏出了枪开始扫射,一个接着一个的亡命徒倒下但是他们的同伴又爬上了他们的尸体,如同潮水一般撞着紧闭的大门。这让陈浩想到了丧尸危机,只不多门外不是丧尸而是活生生的人。

陈浩愣在了原地,他拍打着自己的脸,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是很遗憾的是,这就是现实。另一边工程师们正忙的手忙脚乱,他们的声音夹杂着机器运作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里。一个老人的手上拿着一个散发着幽幽蓝色光芒的石头,他正在焦急的回顾着四周。

“怎么回事,那些亡命徒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陈浩寻味周围的人

“这些亡命徒的首领说什么太阳今天就会爆炸了,然后那些人为了活命就准备强制登机,但是他们现在去只会死的更惨,你快来帮忙!”

另一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还有维修机器吗?”

“没了!全坏了!不能派人去修一下吗?要机器干什么”

“但是系统的能源在飞船深处,人虽然能进去,但是电压太大会死人的!这谁他妈能受的了”

就在大家争吵的时候,一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来吧”那是海虹。

“不行风险太大了,我们可以想另一个办法。”

“但是没时间了,那些人迟早会冲进来,所以相信我,让我来吧”

跟她对话的那位科学家,愣了一下。经过一番思索后,他还是递给了海虹那块能源。海虹接过能源,她看了一眼陈浩。

“陈浩,我爱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飞船。

“海虹!”陈浩向着飞船跑去,可是海虹已经进去了。

她在拥挤的飞船内部向前爬去,空气的燥热和周围冒出的蒸汽让她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极点。时间好像放慢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飞船上,嘈杂好像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虚无飘渺的风声,与电流的滋滋声。此时,海虹已经爬到了能源室,她环顾了一下周围,将能源放入了能源仓,然后掏出了工具开始维修。随着一阵阵的电流声,终于接通了电源。此时能源闪烁出了令人不安的光亮,她知道她必须要快点出去了。海虹穿梭在拥挤的能源室内,周围的机器发出了轰鸣声,能源的光芒也越来越大。厚重的烟雾逐渐填满了整个房间,让她看不到头。突然能源的功率貌似太大了,它就好像个充能的电球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海虹的意识突然涣散,整个人躺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虹醒了过来,她在里面匍匐前行,眼前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她摸索到了一个角落,视野逐渐模糊,呼吸声逐渐短促,她感觉自己真的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就在这时,一阵门打开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内,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陈浩,他来接她了。

海虹渐渐的昏厥了,陈浩将她背在了背上,将她带了出去。她被电的很严重,整个人一部分的的皮肤已经烧焦了,看的陈浩很是心疼。他将海虹带下了飞船,将她安放在了地上。那个比较老的科研人员看着海虹的伤痕,眼角流出了泪水。

“真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快点测试吧,不能辜负了她的努力”

老人启动了隔热系统的程序,飞船发出了一阵轰鸣声,一个类似于力场的东西以能源室为中心冒了出来包裹住了整个飞船。里场呈现出一种蓝色,这种蓝色如同陈浩现在眼中的泪水。那是他父母一生的成果,是他一辈子的愿望。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奇迹的诞生,他们做到了,人类有希望了。

就在所有人还在默默庆祝时,突然整个操控台闪出了红光,力场逐渐变的不稳定了起来,最后瞬间消失了。陈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果然他们还是没能克服这个主要问题吗,真的没办法了吗?那位老者看着飞船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后,他冲向了仓库,从里面搬出了那个试验体飞行器。虽然上面已经有着一层厚厚的灰,但是本身尽然还能使用。当整个飞行器启动时,发出了一种蓝色的光。

“这个老古董是你爸妈造的,它应该可以保证你们能在太空中扛上一会儿。”

“驱动它的能源难道是”

“对,就是那个陨石,那是你父母一辈子的心血。快点,进去啊,带上海虹,快”老者向陈浩喊道

“那你怎么办”

“我们一辈子都上不了太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的年纪和体魄已经不足以让我们能够承受太空的环境了。就靠你们了,快去啊。”

“可是”

老人将他们塞进了飞行器中,并启动了引擎。陈浩拍打着舱门,但是老人已经把他们锁起来了。他就这么看着老人的身影在外面好像说着什么,那句话他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再听到了。随着一阵轰鸣声,操控室的天花板居然打开了,阳光洒在了地上。飞行器的轰鸣声和引擎的轰鸣激起了一阵尘土,失重感的增加让陈浩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起飞了。密闭的空间压着他紧绷的神经,他盯着外面看去,蓝色的天空逐渐变为了黑色,然后是那耀眼光芒,是太阳,太阳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无法直视那团火球。他把头转了回去,盯着黑漆漆的室内,耳边是飞行器的轰鸣声。陈浩就这样闭上了眼睛,他回忆着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好像那种小说中才会发生的事情。一切的现实是那么的不真实,而一切的想象,又同样的触不可及。他不知道其他人现在在干什么。但他们是死是活好像已经不太重要了,他越是思考越是难过。

最后,陈浩抱着海虹,大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他飞出地球的意义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他也许成为了人类散播的火种,飞向宇宙的深处,永远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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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像是过了几个钟头,大地的震动将他拉回了现实。陈浩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现在好像正躺在一个巨大的飞船中。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周围除了一个老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醒啦”老头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

“逃命的时候”

“科学院呢?”

“已经死完了。亡命徒强制登上了飞船,并启动了它。你们那个飞船没有撑住费米能源的能量,在太空中还是爆炸了。船上20亿人全部丧生”

“这里是哪里?”

“太空,我们半人马星座的旁边,正在以光速前进,我可不想被那些恶心的硅基文明给杀死”

“硅基文明?”

“说简单点就是无机物活过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到处清理碳基文明,我猜你们太阳提前变成红超巨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制造的空间波动吧。”

“海虹呢?”

“那个女孩子嘛?她现在生命垂危,正躺在冷藏库中冬眠,大概等你们到了联盟就可以进行救治了。那烧伤的半边脸看着很吓人的喔,你女朋友?”

陈浩盯着后面的一个箱子,里面果然装着海虹的身体。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祥和的躺在那个小盒子里,看不出是悲还是喜。脸上被电过的焦痕像是一只猛兽的利爪划过了她的上半身,黑色的看着很瘆人。陈浩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看着开着飞船的老人,突然想起来还没问他是谁。

“正常情况下这个女孩早死了,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那么她就是奇迹的化身”

“只是奇迹感觉不会站在文明的这一边,请问您是?”

“我也忘记自己叫啥了,我和这颗行星已经在宇宙中漂泊了2526090年了。我的神志也已经不太清楚了,能记住的只有一个叫埃尔敏的名字,应该挺重要的,那么你就叫我埃尔敏吧。”

埃尔敏转过头,脊柱中好像分泌出了一种金属液体,它们包裹住了老人的全身,贴合住了老人的肌肤,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一段时间后当金属溶液被吸收进体内,老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样子。

“不要惊讶,这只是其他碳基文明带来的礼物,你想跟我的外星朋友打个招呼吗?”

只见一些金属溶液钻了出来,变成了一个手一样的形状在向陈浩挥手,像是在表达好意。陈浩也挥了回去。

“我现在在哪里?”

“你在火种号上,我正好在找个新的落脚点就找到你们星球了”

“你是地球人吗?”

“准确来说是的,我来自3.1维度,属于平行主宇宙。你现在在3.85维度也就是平行时空中的第五条支线。不过,你说的对,我是地球人,还是一个造火箭的”

陈浩环顾着周围,他们现在好像处于一种悬浮的状态。这个所谓的星球是个圆形,其质感其实更像是液态,他们就像是坐在一艘小船上一样在上面漂流着。他慢慢的躺在了地上望着穹顶,回忆着前面那梦一般的情景的真实性,与悲壮。

“你说,现在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就这么飘荡在无尽的宇宙中,直到死亡?死亡就是神明赐予生命的意义吗?”

“那不就是没有意义,生命本身就是脆弱的,没有意义的。我见过一整个星球的人在我面前死亡,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地球炸成了一地灰。当然我自己也摧毁了很多星球,穿越也都是要能源的,这些共生体会通过转换将其它行星转换为反物质,发生碰撞后产生的巨大的能量可以将我们随机传送到其他世界。”

“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说白了,人这一生其实就是个挖掘意义的过程。就像是当猿猴终于抬头看向星空时的感慨一样,生命就是由好奇心,由对未知的迷茫,由拨开真相前面的迷雾组成的。简单来说就是生命在于探索,这就是神明赋予人活下去的意义,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宇宙中最浪漫的事情便在于探索吧。”

埃尔敏凝视着太空,太空也许此刻也在注视着他。陈浩能看出他眼中的渴望,那种对于未知痴迷一般的渴望。埃尔敏站在操控台上食指指天,如同摩西开海一般,那如同液体一般的天花板瞬间分成了两半。天空,宇宙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外面是小行星,是光芒,是死亡,是新生。他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开始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感染了行星上所有人,包括那些不明液体也都沸腾起来。陈浩也笑了,他晓得最狠,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没人知道那些眼泪代表了什么。

“兄弟,我们都是末日中的火种,我也会找到我自己的意义,我叫陈浩”

“那跟我聊聊天吧陈浩,我已经有几个世纪没能跟人聊天了,虽然这些外星小精灵是个话匣子,但是聊久了真的没什么意思。要不然这样,既然你想呆在我的船上,那就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讲出来吧。”

“我的故事吗?哈哈哈,那是个悲惨又平淡的故事,是人类的悲剧,命运的调侃,你做好心里准备了吗,我的船员!”

“准备好了我的船长!你请讲!”埃尔敏像是真的船员一样向陈浩敬了个礼。

“一本传奇总是会用在很久很久以前,但是我不是传奇,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你别废话了,快开始吧”

“一切都要从那炙热的太阳说起来了!那时,我还只有12岁,但末日粉碎了我的明天。。。”

他们飘荡在宇宙中,所到之处充满了故事的回想。这对两人都有好处,陈浩逃离了爆炸纪元获得了新生,而埃尔敏则沉浸在故事中享受着这看似没有头的路程中唯一的慰藉。故事的最后是这样的。

“我乘着旧时代的友人遗留下的飞船,带着我的挚爱,我们相互簇拥着挤在小小的船舱中。我抱着她,泪水浸湿了我的衣服,一声声的重复着我也爱你,我多希望,她能听见我内心的呐喊,但她就像是被拉入了地狱一样,好像再也醒不来了。直到我的好友,我的救世主将我们带上了他的坐骑,将我们从深渊中拉了出来,我又一次见到了光明。在这里就,我会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一样,开辟新的时代。我们都将重生,重生在这胜地,成为第一个重生在宇宙中的人类。而我也将获得救赎,我的灵魂将从罪孽中解放,我再也不会懦弱下去,我会重新爬起来,领着我,不我们的巨舰,走向宇宙的重点,走向文明的未来。”

“我向你致敬,我的船长,文明的火焰将永远燃烧下去!”

说到这里,两人潸然泪下。

此时,两个孤独,悲壮,有趣,多变的疯子在这里相遇,成为了茫茫宇宙中的两道灿烂的光吸引着无数的目光向他们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