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指挥你们。”
王国成和李世茂对视一眼后才回答：“是，教习。”
张修恒在济远舰上的身份为炮术教习。
也算军官。
“装弹。”
张修恒来到船舷，下意识的举起望远镜。
摸到腰间长长的镜筒反应过来，此时望远镜还是透镜转向。
望远镜单孔，长长的像坦克的炮管。
双手举起筒子看去，张修恒暗道“不好”。
以他后世一天一小练三天一大练的炮术本事，他很确定双方此刻的距离不超过2200米左右。
“太近了。”
轰轰轰~
吉野号的速射炮不停歇的攻击，而济远的150毫米口径克虏伯炮还在装弹。
使用阿姆斯特朗120毫米口径速射炮的吉野的单一火炮射速是济远的10倍。
如果整体看待火力投送能力，这是上秤了，10倍也打不住。
不仅是因为济远此刻主炮不能还击。
还因为济远的机关炮多且杂，而且都比不上吉野的机关炮。
吉野的机关炮也是新型号。
她的机关炮在2000米距离上是有足够的杀伤力击穿济远的装甲。
还有，火药亦有差距。
本子已经从法鸡窃取到烈性炸药苦味酸样品，成功仿制，改名为下赖火药。
从各方面看，济远都陷入无法翻盘的大劣势。
如果，没有张修恒的话。
通过航速、吉野机关炮炮弹落点、火炮炮弹落点、风向风速等参数，张修恒大致估算距离。
丰岛海战开打时斯科特的连续瞄准射击法还没发明出来。
舰炮在垂直方向偏移的补偿技术较为原始，也可以说是空白。
德梅里克计算器更晚于连续瞄准射击法。
因此，火控参数只能靠心算和经验。
“目标右舷60度，距离 2100米，快速接近”
“装订参数，仰角……度，方位……度，装药2！“
又是观测员，又是火控官，还是指挥官：“开火！”
没有反应。
张修恒扭头：“开炮啊！”
王国成和李世茂说道：“教习，你说的我们听不懂。”
张修恒的问题，忘了这一茬。
他的报出的参数倾向于一战、二战时军舰火炮的参数。
济远使用的火炮，俯仰角度是固定刻数，和汽车档位一样，一档一档的。
“目标右舷60度，距离2100米，你们看着来。”
“是！”这下王、李听懂了。
十年的操炮经验！
轰~
炮座后座，炮弹飞出去。
“……”
张修恒仿佛看见了21世纪珍岛还在服役的古董火炮，那炮弹出膛速度慢得有种时间沉淀的美丽。
说人话：肉眼能看见炮弹出膛瞬间的姿态。
一个字，慢！
砰！
炮弹飞行一段时间后，一道水柱在吉野舰艉20多米的地方出现。
“修正……等下。”
济远在颤抖，大浪让济远上下颠簸。
海上射击和陆地射击不同，海上火炮射击会多出6个必须克服的影响。
既纵荡、横荡、垂荡、横摇、纵摇（Pitch）、艏摇。
后座炮装弹开火速度太慢，必须提高效率。
以这个时代的火控而言是很难克服的困难。
好在，张修恒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一百多年炮术革命没有停歇，张修恒作为岸防炮兵，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再次向王、李二人口述吉野方位。
轰~
火炮再一次后座，炮口风暴裹挟硝烟在空中狂暴的肆掠。
张修恒如同铁塔一样站在船舷看向远方。
耳边“嗖嗖”两声，两枚机关炮炮弹飞过，砰砰落在甲板上，打出两个窟窿。
“一秒，两秒……”张修恒在心中默数。
炮弹落点是吉野十几秒后的位置。
轰~
2000米外的吉野出现一团火花。
被张修恒决心折服的主动跑来搬运炮弹的水兵欢呼起来：“命中了。”
……
吉野舰，命中前。
舰长河原要二从舰艉收回目光：“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北洋水师，逃跑时还能还击。”
北洋水师的船老了，但水兵可不老，反而因为长年呆在一艘军舰上，熟练度高得吓人。
了解火炮就和了解自己下议院喜好一样，门清！
本子海军大臣和舰队司令承认帝国海军的素质不如北洋水师。
为此开战前特意搞了三个月的集训。
河原要二庆幸的想到：“还好他们的统治者10年没有置办新舰。”
他口头十分严厉：“混蛋，帝国的水兵是吃草的吗？为什么还没命中！”
“敌舰开火！”
桅杆观察哨声音从铜制管道里传出，声音经过大喇叭放大进入要二耳中。
舵手握住船舵，准备盘它。
“不改变航向。”
炮弹落点已渐渐进入济远危险区，这个时候转向机动，己方火炮之前获取、矫正的信息将作废。
一门后炮，没逝的。
要二看向天空的煤烟：“我要俘虏这艘船，屠光训练有素的官兵，如此一来，帝国的侵略计划将不再有海上阻力。”
正想着，要二瞳孔猛然收缩。
炮弹的轨迹不对劲。
尖叫声冲出嗓子眼：“左满舵！”
来不及了，军舰转向不能一瞬间完成，要摊煎饼的，皇军。
轰~
一声巨响，舰体震动。
吉野舰艏中弹。
“情况。”要二猛凑到传声筒前，满眼血丝怒吼。
“艏楼中弹，右舷。”
“军士厕所被击穿，敌人的炮弹过穿了，从左舷穿出，无大碍，正在用木条修补。”
“放屁！”要二快疯了，他看见煤烟从窟窿里面冒出来。
“烟囱现在不冒烟了你们知道吗？一群蠢猪。”
传声筒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锅炉舱没有异常。”
“那就派人去查烟道舱！”
张修恒也看见了浓烟从吉野甲板升起，还看见了吉野左舷的水柱。
“过穿，换炮弹，换榴……换开花弹。”
榴霰弹，北洋水师称呼为开花弹。
“教习，我们没有开花弹。”
张修恒脸色大黑，北洋水师一大堆问题，其中就包括又保守又先进。
你说不先进，北洋水师紧跟西洋潮流，军中用弹以穿甲弹为主。
而本子海军守旧的继续使用开花弹。
你说先进，10年没更新军舰了，一大批老舰副炮没换速射炮。
没办法，只能继续使用穿甲弹。
“那就打得更准一点，我要纸笔。”
张修恒想给吉野的司令塔也来上一炮。
这就不能只依靠心算，必须用更科学的办法。
“是！”水兵转身跑进舱室。
等待这期间，张修恒在心头默默计算。
后世的火炮革命是基于火控技术的革新，许多参数由火控参数来计算。
但他张修恒是什么人，华夏里面卷出来的卷王本王。
终究是数学问题。
是数学问题我们就有救了。
无视远方的火光闪烁，屹立在一侧的张修恒的身影让水兵们安心。
忽然，轰！
济远中弹，炮弹打入船舱中爆炸。
开花弹造成的杀伤力可比穿甲弹大多了，船舱中立刻传来哀嚎声。
与此同时，吉野甲板冒出的黑烟少了一些。
“烟道被震出裂缝，已紧急修补。”
听到传声筒里的汇报，要二悬起的心放回嗓子眼。
“贴上去，我们的速度比对面快，贴近后帝国勇士的勇气将击溃对面的病夫。”
距离越近越容易炮中，自己的射速十倍于对面，优势会被无限放大。
吉野冒着炮弹加速贴近，然后要二便看见了一位在船舷画画的人？
几分钟前……
“教……教习……纸和笔！”
烧焦的手臂递上染血的纸笔，跑去船舱拿纸笔的水兵被炸开的榴弹烧灼，半个身体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
接过纸笔，张修恒转头说道：“带他去找船医，给他水。”
不用了，水兵啪嗒一声倒下，怒目圆睁看着吉野，永不瞑目。
张修恒确实在画图，给要二的礼物准备完毕。
“准备炮击，敌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