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疼——脑壳是被人当西瓜敲了吧？“苏瑶还没睁眼就忍不住直哼哼，手指刚碰到太阳穴就疼得直抽气。脑袋晕沉沉的，苏瑶眯着眼睛习惯地往枕头底下一摸，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嚯！这不是在她十岁生辰时娘亲送给她的那个檀木梳妆盒吗？“
苏瑶猛地一下翻身坐起，四柱雕花床的流苏帐子簌簌的不停晃动着。梳妆台上铜镜上把晨光映得晃花眼，苏瑶紧盯着镜子里那张还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突然抬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嘶——“苏瑶疼得直吸气，嘴角却不由咧开了。窗边绣架上还摊着那绣了一半的荷花戏鲤，针脚歪歪扭扭的，那可不就是她当年被嫡姐嘲笑“鸭子凫水“的那幅吗？
外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帘子哗啦被掀起，探进来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小姐您可算醒了！昨儿您直挺挺栽在荷花池边上，把二姨娘吓得差点把老爷书房的那套青瓷茶具都给砸了。“
“小翠！“看到来人，苏瑶不由眼眶一热。这小丫头还是像往常一样梳着双丫髻，左边发梢总爱翘起来一小撮。上辈子她被嫡姐发卖的时候，就是这丫头抱着苏婉的腿被那群狗腿子生生踹断三根肋骨。
“发什么愣呢？小姐，快把这碗神仙水喝了。“小翠捧着药碗凑过来，浓重的苦药味把苏瑶熏得苏瑶直往后仰。见主子皱鼻子，小丫头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摸出个油纸包：“喏，城东王婆子的桂花糖，奴婢特意绕了三道巷子去买的。“
苏瑶捏着鼻子孟灌药，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小翠急得直跺脚：“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倒是用舌头卷着喝啊！“说着掏出帕子就要擦，突然“咦“了一声：“小姐这眼神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铜镜里映出少女稚气未脱的俏脸，唯独那双眼眸像深不见底的深潭。苏瑶盯着窗外那株刚结花苞的海棠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褥上缠枝莲纹。三月初三啊...上辈子就是今天晌午，嫡姐苏婉带着她那群跟班来“探望“。
“小翠，把我那件藕荷色襦裙找出来。“苏瑶突然掀了被子下床，赤脚踩在青砖地上激灵灵打个寒颤，“再把我娘留给我的银丁香耳坠子寻来。“
小翠抱着衣裳过来时，正看见自家小姐对着菱花镜把刘海往耳后别。十五岁的小娘子眉眼尚未长开，可那绷直的脊背倒像寒冬里不肯折腰的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