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残卷》第一章:锈色黎明
2077年的新长安市像座倒置的金字塔,金属幕墙折射的霓虹永远照不进地底十七层的“锈区“。林砚蹲在潮湿的墙角,机械义眼的蓝光在腕间手环上投下细碎光斑,那串由母亲血液凝成的暗红纹路,在妹妹剧烈的咳嗽声中突然泛起微光。
“小棠,再忍忍。“少年用袖口擦去女孩额角的冷汗,破洞的夹克下露出脊背交错的机械义肢接口,三个月前在废铁场被液压臂碾碎的半边身体,此刻正传来电流窜过神经的刺痛。妹妹颈间的生物芯片闪烁着警告红光——这是第七次芯片过载,如果再弄不到“蓝冰草“提炼的稳定剂,十二岁的小棠可能熬不过这个雨季。
锈区的夜雨带着酸蚀性,打在生锈的通风管道上叮当作响。林砚将妹妹藏进废弃的变电箱,指尖抚过手环中央凹陷的星图纹路,记忆突然被拽回三年前那个燃烧的实验室。父母临终前塞给他的金属环,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融入血肉,而母亲最后说的“去禁区找星轨残卷“,像道刻进骨髓的密码,至今无解。
禁区位于新长安最底层,是旧时代核爆后遗留的辐射废墟,却也是某些珍稀药草的唯一产地。林砚的机械义腿在金属楼梯上磕出火花,腰间别着从垃圾站改装的电磁匕首,义眼视网膜上跳动着辐射值警告。当他攀过生锈的防护网时,漫天细雨突然变成诡异的紫色,远处废弃的生物实验室轮廓,在荧光苔藓的映照下像具狰狞的骸骨。
“哥哥!“变电箱方向传来小棠压抑的惊呼,林砚浑身血液仿佛结冰——锈区的拾荒者嗅觉比辐射鼠还灵敏,那串由芯片过载声引来的脚步声,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他转身时,机械义眼的夜视模式里,七八个装备着外骨骼义肢的男人已堵住退路,领头者颈间的晨星重工徽章泛着冷光。
“交出蓝冰草,留你们全尸。“男人的电子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手中的粒子枪对准林砚胸口。少年突然注意到对方腰间挂着半片熟悉的金属牌——和父母葬礼上神秘人留下的碎片一模一样。记忆闪回中,父亲被碾碎的实验笔记上,同样出现过晨星重工的logo。
手环的星图纹路突然发烫,林砚眼前闪过无数金色符文,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当粒子枪的蓝光迸发时,他的电磁匕首竟划出半透明的气刃,将光束斩成两截。拾荒者们的惊呼声中,少年发现自己的动作比义肢驱动快了三倍,每一道挥砍都精准对应着某种古老的呼吸节奏,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精通古武的灵魂。
“是古武觉醒者!“有人惊叫着后退,晨星重工的徽章在义眼扫描下浮现出加密信息:“抹杀持有星轨残卷者“。林砚的后背撞上实验室的金属门,在义肢即将力竭的瞬间,手环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某颗暗星亮起的位置,正是实验室深处闪烁蓝光的培养舱。
“接住!“冷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银白色的机械臂突然破开天花板,缠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倒挂在通风管道上,指尖跳动着黑客特有的数据流荧光。她抛来的磁轨炸弹在地面炸开时,林砚看清了对方颈间的银色项链——那是母亲实验室的出入牌。
爆炸的气浪将他掀进实验室,培养舱里浸泡的正是整株蓝冰草。小棠的芯片警告声已弱如游丝,林砚咬碎牙齿扯断培养舱的神经接驳线,蓝紫色的汁液溅在手环上,星图纹路竟开始流动,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半卷古老帛书的影像:“太虚九阙,逆星改命...“
“快走!重工的猎杀者还有三十秒到。“少女不知何时落地,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她手腕的黑客终端,林砚注意到她左眼角的泪痣是枚隐藏的生物芯片。当两人抱着蓝冰草撞破后窗时,锈区的天际线正被十二架武装无人机的探照灯撕裂,而少女在跳向排污管道前,突然凑近他耳边:“你母亲当年在星轨计划最后一页,写的是你的生日。“
夜雨冲刷着少年后背的血迹,怀里的蓝冰草正在小棠颈间融化,芯片红光渐渐转淡。林砚靠在散发恶臭的管道壁上,看着手环里若隐若现的古武功法,想起母亲临终前染血的手在他掌心写下的字:“砚儿,星轨不是预言,是我们留给你的逆命之匙。“
远处传来无人机的轰鸣声,少女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半片晨星重工的徽章——和他藏在吊坠里的碎片严丝合缝。当第一颗麻醉弹擦过发梢时,林砚突然福至心灵,按照太虚九阙的起手式挥出匕首,空气中竟荡开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将袭来的子弹震成齑粉。
“哥哥,你的眼睛...“小棠在昏迷前轻声呢喃,林砚这才发现,机械义眼的蓝光不知何时变成了璀璨星芒,而手环上的星图,此刻正缺了最关键的北落师门星——那是父母遇难当天的忌日。
锈区的黎明永远带着金属的冷硬,当林砚背着妹妹爬上垃圾堆成的“山丘“时,新长安上层区的悬浮列车正从头顶掠过,将七彩霓虹洒在他沾满污渍的衣摆上。怀中的蓝冰草突然发出蜂鸣,手环星图上,代表危险的红点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而在那些红点中央,有个熟悉的蓝点——和他在实验室看到的少女定位完全重合。
“第一次使用古武共振,能震碎合金子弹,资质不错。“沙哑的男声从阴影里传来,拄着拐杖的老人从垃圾山后走出,破旧风衣下露出半截军方特有的动能外骨骼,而他手中端着的,正是当年父亲实验室失窃的那支能量步枪。
林砚的义眼瞬间进入战斗模式,却在看清老人胸口的军功章时浑身僵硬——那是母亲曾获得过的“星轨守护者“勋章,而勋章中央的星图,和手环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跟我来,孩子。“老人转身时,风衣下摆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机械义肢接口,“你父母用命守住的秘密,该由你亲手揭开了。“
雨点打在少年发梢,他低头看向妹妹熟睡的脸,指腹抚过她腕间和自己同款的手环——那是父母在车祸前连夜为他们戴上的。当老人按下隐藏在拐杖中的机关,垃圾山深处竟浮现出泛着蓝光的金属门,门上蚀刻的星图,正是手环展开时的完整形态。
而在金属门缓缓开启的瞬间,林砚视网膜上突然闪过无数画面:穿着白大褂的母亲在培养舱前微笑,父亲握着能量步枪站在爆炸火光中,还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在星图前将某样东西塞进幼年自己的掌心...
锈区的风卷起漫天废铁,少年背着妹妹走进未知的隧道,机械义肢踩在发光的星图地砖上,每一步都激起细碎的光点。当金属门在身后闭合时,手环中央的北落师门星突然亮起,而在星图最深处,一行古老文字正在浮现:
“逆星者,必承万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