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

“现在看来,为了让我上钩,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各种阴招接连不断。我也真是够傻的,居然被你那些现在看来不过是小把戏的手段给唬住了。”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对着对面的人说道。

倘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个男子正是不久前还在陈伯家的盖兴。此刻,他不知为何,竟出现在了这里。

“住嘴,接着看。难道你不觉得能以上帝视角回顾自己的过往,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要知道,就算是另外那几个人,也没这种机会。”坐在盖兴对面的人面带笑意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自从上了你的‘贼船’,我在不同的时间线里,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了。不就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陈向阳的鬼魂,附身到了现在这条线上的自己身上吗。要不是你在当铺的时候让我给他灌了点法力,当场我就把他收拾了。”盖兴没好气地回应道。

“恐怕这次的情况,在你过去和未来的所有时间线里都从未发生过。”对面的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盖兴心里清楚眼前这人的来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这次肯定有不同寻常的状况。想到这儿,盖兴也认真起来,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模型。

这是一个微缩模型,面积大概有一平方米,高度四十厘米。令人惊讶的是,其布局竟与陈伯家一模一样。模型里还有几个和盖兴、王在行、陈向阳极为相似的小人,此刻,它们正同步上演着陈伯家中发生的场景。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什么会死在水库里?附身在他身上前几天都相安无事,今天为什么突然想杀他?”微缩模型中的盖兴,正在向附身在陈向阳身上的水鬼发问。

“我叫陈向阳,就住在这个镇上。死在水库?你在说什么啊?”水鬼说着,疑惑地看向陈伯,语气中满是不解,“陈伯?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还会不知道我是谁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水鬼说着,似乎察觉到了耳朵上封着的黄纸,抬手就要去揭。模型中的盖兴见状,立刻伸手阻拦,顺势将陈向阳的双手扣在其身后,紧接着对身旁的王在行说道:“老王,帮个忙,情况有点不对劲。”

王在行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叠黄纸,又取出一盒朱砂。他口中念念有词,短短几秒钟,一张降魔符便画好了。王在行迅速抓起画好的符纸,贴在陈向阳的额头。

随着王在行的动作,陈向阳口中猛地冒出一股白气,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然而,被困在鸡蛋结界中的黑色液体却突然有了剧烈反应,开始疯狂地一下又一下撞击鸡蛋。

伴随着黑色液体的撞击,五枚鸡蛋同时出现裂纹,紧接着“啪”的一声破裂开来,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吕三忍不住干呕起来。

陈伯此时也不敢再坐视不管,急忙跑到供奉黄大仙的供台前,“扑通”一声跪下。他抽出三根香点燃,夹在合十的双手间,先是虔诚地三拜,而后将香插到香炉中。

陈伯念起一段出马唱词,试图请自己供奉的黄大仙帮忙,可无论他怎么沟通,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急得他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

“小盖,老王。这回真得指望你们俩了,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陈伯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无奈地看着两人说道。

盖兴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指望我,我今天就带了这些东西过来,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说完,他又把目光投向王在行,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老王,你还有什么办法吗?有的话可别藏着掖着了!”

“你们俩都没辙,我这半吊子水平能有什么办法。看来只能等死了。”王在行苦着脸说道。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那团黑色液体可没闲着。此时,五枚鸡蛋已被完全撞碎,黑色液体没了束缚,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朝着躺在地上的陈向阳爬去。没一会儿,就顺着陈向阳的嘴巴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盖兴心里暗叫不好,连忙拉住吕三,将他推出屋外,大声喊道:“能跑多远跑多远!”吕三早就被今天看到的这些灵异现象吓得魂飞魄散,听到盖兴的催促,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看着吕三跑远,盖兴转身返回屋内。只见陈向阳的身体已被水鬼完全控制,他一手一个,掐着陈伯和王在行的脖子,将两人提在空中。陈伯和王在行双腿乱蹬,痛苦地挣扎着。盖兴见状,急忙冲上去,想要掰开“陈向阳”的手,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双手就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盖兴正准备再用毗克印将水鬼逼出陈向阳的身体,“陈向阳”却突然一抬手,将王在行朝着盖兴扔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盖兴被王在行带着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墙上。盖兴只感觉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切都完了。”看着猛冲过来的“陈向阳”,盖兴满心绝望地想着。

就在这时,陈伯家里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声音的主人竟然也是盖兴。只见这个盖兴走到“陈向阳”旁边,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将陈向阳的两只眼睛闭上,大拇指托着下巴,将“陈向阳”的嘴巴也合拢。紧接着,他右手凭空画出一道符,随手取下贴在“陈向阳”的额头。那道符瞬间融入“陈向阳”的身体,而之前王在行贴上去的纸符,早在黑色液体进入“陈向阳”身体时,就莫名自燃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突然出现的“盖兴”微微抬头,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说道:“唉,这不对劲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从你那儿获得了[球]的能力,按道理所有时间线上的‘我’都应该是我,我也应该知晓所有‘我’的经历。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我从来没遇到过啊?”

「此时,如果站在更宏观的视角去观察,会发现整个宇宙的运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当下这个宇宙中,只有盖兴还能活动。」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这次的情况,是你过去和未来都未曾经历过的。另外,我建议你先从微缩模型中出来再进行干涉,不然可能会对你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对面的人提醒道。

“行,反正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我’应该能应付。”说着,盖兴便从微缩模型中回到了之前坐着的椅子上。

「而此时,这个宇宙又开始了运动。」

“张若灵,你能不能把你的[环]停掉?还有,你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吗?”盖兴注意到出现的画外音后,无奈地说道,同时将视线移到微缩模型中。

此时,正如张若灵所描述的那样,微缩模型中的场景又开始动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大大出乎盖兴的意料。本来,他已经削弱了“陈向阳”的实力,还封闭了附身水鬼的五感,按道理“陈向阳”不应该再对他和陈伯、王在行造成威胁了。可实际情况却是,“陈向阳”就像没受到任何影响一样,冲到盖兴面前,一拳狠狠砸向他的头颅。

“砰”的一声,盖兴的身体瘫软在地,没了气息,死状惨烈。

“陈向阳”紧接着又依次砸烂了陈伯和王在行的头,随后打开房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坐在微缩模型前的盖兴,满脸的难以置信。因为深知自己以及微缩模型的能力,眼前自己的死亡场景让他无比震惊。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女子说道:“若灵,帮我进行一下外部叙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你接着看下去就知道了。”还没等张若灵回答,先前坐在盖兴对面的人便抢先说道。

话音刚落,微缩模型中又出现了异常状况。

原本躺在地上的盖兴尸体,突然消失不见,一道细微的裂缝却凭空出现在房间里。这道裂缝极为隐蔽,一般人用肉眼根本无法察觉。但只要仔细观察周围,就会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在逐渐变暗,而裂缝中却慢慢亮了起来。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灯完全熄灭了,可裂缝中散发出来的光,却将整个房间照得比之前还要明亮。

“难道又有其他世界靠过来了?可一般情况下,其他世界不会直接和原世界的‘神’产生交涉吧,怎么这次直接把‘我’给拖进去了?”看到这一幕,盖兴心中有了猜测,随即向对面的人问道。

“一般情况下确实不会,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神’,更何况是那个还没成长起来的你。”对面的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盖兴思索了一下,觉得对方说得也有道理。自己还在“成神”的道路上努力,而那个“自己”更是才刚刚起步,被其他世界盯上也是有可能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你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同一个人被两个世界选中,真不知道我这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了。”盖兴苦笑着自嘲道。

「敬请见证,一个真正的气运之子的诞生!哈哈哈!!!」

“你就别捣乱了,若灵。”看着旁边笑得合不拢嘴的张若灵,盖兴一脸无奈。如果按照“自己”死亡时的年龄来算,张若灵只比自己小五岁,可她却完全像个孩子一样,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态也丝毫未变。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在专属的时间线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天选之子。而现在,就是你专属时间线的开端。而你从我这里获得的能力,为了最大程度保障你的生存,会将所有时间线上你的气运整合在一起,在你遇到危险时进行干涉。”对面的人解释道。

“所以,现在其他世界靠过来,而你又处在专属时间线的开端,你就像鸡群里的一只鹤一样显眼。自然而然地,他们就干涉了其他人,导致了你在这个世界的死亡,把你拖入了他们的世界。”

听着他的解释,盖兴渐渐理解了目前的状况,但还有一个问题让他疑惑不解。“那之后会发生什么?被拖进去的那个还是我吗?”

“这得看具体情况,如果一个小时内回来,那可能有一半的概率还是你,再晚的话,就是你们俩了。”

盖兴还想再问问如果真的融合成两个会出现什么情况,这时却看到微缩模型中的裂缝慢慢闭合,随后,原本已经死去的盖兴又重新出现在模型里。

“这是什么情况?从消失到出现,还不到 10分钟。”这次提出疑问的不是盖兴,而是坐在旁边的张若灵。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原本坐在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有人急了。哈哈!」

“确实,从我上了这条‘贼船’之后,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不过,估计之后有我们忙的了。若灵,你去叫一下另外几个人吧。”盖兴看着微缩模型,神色凝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