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汉学成果和学术脉络

海陶玮大学时代因阅读含有东方因素的庞德英译中国古诗弃医从文，怀着对中国文学的由衷热爱投身汉学研究，他的研究自20世纪三十年代开始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但是研究范围始终聚焦在中国文学特别是中国古典文学。本节将以《海陶玮著述分类年表》[53]等资料为基础，以时间为序，概述海陶玮中国文学研究的学术脉络和阶段特征。

一 20世纪三四十年代：译注中国古代典籍——《韩诗外传》等

海陶玮在哈佛大学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是从1937年到1946年。1940年获得哈佛大学硕士学位的论文，笔者从哈佛大学档案馆等处都未查到，所以不知道研究的题目。攻读博士学位期间，他的论文主要围绕译注《韩诗外传》展开。这期间的主要著述是1948年发表的论文《韩诗外传和三家诗》（The Han-shih Wai-chuanand the San chia shih）[54]和1952年在博士学位论文基础上修订出版的著作《韩诗外传》（Han Shih Wai Chuan: Han Ying's Illustrations of the Didactic Application of the Classic of Songs）以及一些汉学书评。

《韩诗外传和三家诗》应是海陶玮在《韩诗外传》译注过程中对其编排体例以及《韩诗外传》与“三家诗”关系进行思考和总结的文章。译著《韩诗外传》是海陶玮在1941年至1942年北京时期完成的初稿，并于1947年第二次留学北京期间加以修订。这部译著由他的博士学位论文扩充修订而成，也是海陶玮的代表作品之一。

除了围绕《韩诗外传》的翻译和研究之外，此时期海陶玮还对方树梅《滇南碑传集》、华裔汉学家陈受荣（Shan wing Chan）《罗马注音简明英汉词典》和约瑟夫（Father Joseph Schyns）神父《可阅读的小说与禁毁的小说》等发表了书评，对《滇南碑传集》和《罗马注音简明英汉词典》都给予了肯定。可能是由于自身在“二战”中的遭遇，所以海陶玮关注并评论了法文版作品集《可阅读的小说和禁毁的小说》，这是约瑟夫神父1946年在天津直隶出版社出版的，是由在“二战”中囚禁在北京的天主教传教士们利用闲暇时光阅读中国畅销书籍后的作品集，海陶玮认为“该作品集代表了西方以自己的语言对中国现代文学进行的首次大规模研究”[55]。

20世纪三四十年代是海陶玮展开中国语言学习和研究的开始，从《韩诗外传》这部中国古籍的译注开始，他对中国古代传统思想文化知识进行了大量积累，同时接受了扎实有效的学术训练，树立了自己严谨科学的学术方法和学术风格，为他的汉学研究打下了扎实的学术基础。

二 20世纪五十年代：在世界文学中研究中国文学的价值和历史——《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中国文学论题》等

20世纪五十年代是海陶玮由奔波求学到生活稳定，并开始在哈佛大学开展中国语言文学教学研究的时期，论文、著作、译著和书评等明显增多。这期间，他首先出版了用于哈佛大学中国语言文学教学的教材——《中国文学论题》（1950），后多次修订再版；发表了《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陶潜的赋》《〈文选〉与文类理论》《骈文指要》《屈原研究》等论文；翻译了张衡《定情赋》、董仲舒《士不遇赋》、蔡邕《检逸赋》等几十篇文学作品；发表了十几篇书评；给奥地利汉学家艾尔文·冯·赞克的《杜甫诗集》《韩愈诗集》《中国文选：〈文选〉（德文）译本》等著作撰写了序言。

这期间海陶玮著述的特点和贡献主要是：

1．在世界文学视阈下评价中国文学的地位和价值

海陶玮1953年在美国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出版的一册《比较文学》（Comparative Literature）上发表了一篇重要的学术论文——《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Chinese Literature in the Context of World Literature）[56]，这篇论文集中论述了海陶玮对中国文学地位和价值的总体评价。在这篇论文中，海陶玮提出并回答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究竟占据什么地位；第二个问题是：研究中国文学对于我们进一步了解文学的价值会有什么样的贡献。

关于第一个问题，海陶玮认为，中国文学与世界范围内的主要文学相比，最主要的特质就是历史悠久，与欧洲文学相比具有自身优势。中国文学具有自身特有的趣味和文学价值，所以是值得研究的。关于第二个问题，海陶玮是从比较文学由影响研究到平行研究的趋势背景下对中国文学的一种思考，他试图在回答，提倡平行研究的学者是否可以从研究中国文学的过程中有所收获，他的结论是：收获甚微，远东文学不能作为比较文学的新领域，但是中国文学将在比较文学发展过程中发挥自己独有的贡献，这种贡献，一是有利于发现文学中恒常不变的因素，帮助我们赋予文学以新的定义；二是可以考察类似的文学体裁在不同社会中发挥的类似作用；三是可以展开中西文学理论方面的研究；四是可以用语言分析的方法展开中国文学的研究，以了解语言工具如何发挥其作用而产生文学效果。

2．推动英语世界中国文学史的研究

在《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论文结尾，海陶玮指出：“虽然中国文学具有历史悠久、延绵不绝的传统，而且在中国始终占据着崇高的地位，但中国文学研究本身却是一门新的学问，尚在创垦阶段，到了20世纪才开始系统性的研究。因此，学者还需要在中国作家、时代及体裁各方面做一番基本的研究工作，以后才可能产生一部令人满意的中国文学通史。”[57]这段话揭示了海陶玮对中国文学历史研究的重视和期待。其实这篇论文发表之前的1950年，海陶玮的首部著作——《中国文学论题》（Topics in Chinese Literature）就由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这部著作是他为哈佛大学撰写的教材，同时也是他在中国文学通史研究方面的代表性作品，叙述了从先秦古典文学到20世纪早期革命文学的中国文学史。

3．以“文类”切入中国文学研究，对文体“赋”特别关注

海陶玮对中国文学的研究具有明显的文体意识，往往都以文体作为切入角度。1950年出版的《中国文学论题》最为鲜明的体例特征就是以文类为纲，并且随着对中国文学文体的逐步认识和不断深化，他一直致力于该问题的思考和探索，不断修订这本中国文学文体著作，增加、修改、完善关于中国文学文体的分类和论述。

1957年海陶玮在《哈佛亚洲学报》上发表了《〈文选〉与文类研究》（The Wen-hsüanand Genre Theory）论文，[58]这篇论文是海陶玮关于文体研究的代表作品。他在论文中梳理了中国文学文体论发展的简要历史，然后具体讨论了涉及文体分类的几部著作《汉书·艺文志》、曹丕《典论·论文》、陆机《文赋》、挚虞《文章流别集》的文体论发展过程，并重点对梁萧统《文选序》进行了翻译和详细的注解，[59]对梁萧统《文选序》中提到的各种文体进行了详细的资料考证，对《文选序》中的各种文体和《昭明文选》包括的文体进行了细致比较，结果发现：《文选序》所列的38种文体，《昭明文选》有11种没有篇目，《昭明文选》所列的37种文体，《文选序》有10种没有相应名目，还有两种文体（对问和设论）必须与其他名目搭配。通过考察比较这两份文体名录，海陶玮认为“显然萧统意识到了由文体分类引发的问题，但他没有坚持解决它们。后代的诗文选家不断重新编次，最终归为姚鼐《古文辞类纂》中的13类，尽管它仍然远不理想，但与《文选》的文体分类一样影响深远”[60]。

海陶玮1959年发表了论文《骈文指要》[61]，主要“描述骈文创作所需的一些常见的特征要素”[62]。他以南朝两部作品孔稚珪《北山移文》和徐陵《玉台新咏序》为例进行论述，认为这两部作品是典型而成熟的骈文。在这篇论文中，他非常详细地谈了自己对骈文的理解，总结了骈文的主要特征，第一个特征也是最重要的特征是平行对仗，分为格律对仗、语法对仗和语音对仗三种类型，每一类别下面又分为几个类别，比如语法对仗分为6种类别，语音对仗分为押韵、叠音和声调3种类型；第二个特征是运用典故。他认为，骈文具有自身的文学价值，它显示了一种独特的文学风格，但骈文和中国诗歌一样是很难翻译的，因为这种文体的卓越之处就在于语言的精妙。这篇论文被收录到《中国文学研究》（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ture, 1965）一书中。[63]

1959年美国汉学家施友忠出版的译著《刘勰〈文心雕龙〉——中国文学思想和形式的研究》[64]立刻引起了海陶玮的关注，他认为，《文心雕龙》毫无疑问是最为重要的中国文学研究专著，不仅因为这本专著影响巨大，而且因为这部专著本身就是一篇优秀的文学作品。施友忠英译本《文心雕龙》是任何语言中关于该著作的第一部全译本，甚至是尚未出现现代汉语译本和日文译本的情况下首先出现的英译本。但是他对施友忠的翻译并不是太满意，他认为“施友忠对开头这段话的翻译没有译出刘勰的意思，甚至连文本字面的意思都没有译出”[65]。具体来讲，主要是施友忠的注释没有抓住刘勰原文的本意。书评建立在对施友忠具体文本翻译的解读与分析基础上，指出了施友忠译本中的不少错误之处，显得非常具有说服力，另外文中还提及了范文澜、王利器等人的译文，他认为施友忠对这些学者已有的成果和贡献没有给予关注，所以对于施译本，海陶玮总体认为勇气可嘉，但是深度不够。

从对《汉诗大观》书评中出现一段关于《陶渊明诗集》的介绍文字，到1954年专题论文《陶潜的赋》的发表，标志着海陶玮已经逐步开始了对陶渊明研究，研究成果集中体现在1970年发表的《陶潜诗集》译著。[66]同时他也密切关注陶学动态，威廉·艾克《隐士陶——陶潜的60首诗（365—427）》出版后，他随即发表了书评。[67]在这篇书评中，海陶玮认为“在中国诗歌的英语译作中，优秀作品实在太少了，艾克的译本增加了优秀译作的数量，值得欢迎”[68]，对艾克译本的翻译总体上持肯定的评价，特别肯定了他在陶诗翻译历史上第一次加入了注释，同时认为“注释太少，解释不够充分”[69]。他在这篇书评中提出了陶诗解读研究的标准、方法和路径，主要有：不同版本的解读、用年谱的方法、诗文文本的阐释、参考已有的译本成果等。他认为艾克并没有充分地研读和利用已有的成果，并且通过具体的文本翻译和比较，特别是把艾克译本和韦利译本相比较，来说明应当如何提高中国诗歌翻译的技巧。

4．对世界汉学特别是日本汉学的关注、借鉴和评价

20世纪五十年代是海陶玮完成学业进入哈佛教职、开始汉学研究领域的时期。在这一时期，他广泛关注了世界范围内的汉学研究，充分吸收和借鉴各国汉学研究成果，并对这些成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进行了整理和总结。对这些成果的整理和总结主要体现在《中国文学论题》参考文献中，对这些成果的看法集中体现在此时期撰写的十几篇书评中。

《中国文学论题》列出的参考文献（Bibliographies）分为权威文献（Authorities）和译本书目（Translations）两部分，其中日本文献占据了主体，吉川幸次郎、铃木虎雄、青木正儿等日本著名汉学家的著作都是海陶玮重点参考的范本，这部分将在下文展开。此处笔者将重点分析此时期的十几篇书评，从中可以总结出此时期海陶玮汉学的一些特点：

一是在地域上，海陶玮的研究视野是世界范围内的汉学研究，尤其关注了日本汉学的成果。关注的学者主要有日本的吉川幸次郎、青木正儿、入矢义高、田中谦二、左久节、武部利男、黑川洋一、小川环树等，德国的威廉·贡德特等，法国的布鲁诺·波尔佩、帕特里亚·吉耶尔马等，美国的顾立雅、施友忠等，英国修中诚、威廉·艾克等，显示了海陶玮视野之广博，且对日本汉学尤为关注和重视，评论过的日本汉学著述主要有：日本吉川幸次郎、入矢义高和田中谦二《杨氏女杀狗劝夫杂剧》、吉川幸次郎《元杂剧研究》、吉川幸次郎《唐代诗与散文》、青木正儿《中国文学思想史》、左久节《汉诗大观》、京都大学中国语言文学院《王维诗索引》、武部利男《李白》、黑川洋一《杜甫》、吉川幸次郎和小川环树编《中国诗人选集》等，对日本著述发表的书评占这时期书评的一半以上，且对日本同行的研究成果颇为赞赏和推崇。比如在评论吉川幸次郎的戏剧、诗歌研究和翻译等相关汉学成果时，他说：“我们对于中国戏剧历史的大部分知识，都应该归功于日本学者的研究。吉川幸次郎系列研究论文汇编而成的出版著作，使得从事中国戏剧研究的学生们更加感谢日本汉学的研究”[70]。“这是一部优秀的学术研究与总结性著作，更值得称道的是，它是一部由真正的文学家撰写的专门论述文学问题的杰作”[71]。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期海陶玮写了一篇论文《屈原研究》（1954），被收录在日本《京都大学创立二十五年纪念文集》中，显示了海陶玮与日本学界的互动。写这篇论文，可能是由于当时学界对屈原研究的关注有所增加，因为1953年是屈原去世2230周年，在莫斯科举行的世界保卫和平大会理事会上，屈原被确定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海陶玮于1951年前后在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下开始了屈原研究。这篇论文指出，关于屈原其人的争论是中国文学史上极为复杂而又关系甚大的问题之一，他所开创的骚体诗几乎是之后中国文学史上所有诗歌样式的溯源，“一个伟大的诗人，又如此追求创新，这在世界文苑中确实极为罕见”[72]。关于屈原其人，文章倾向认为屈原是一个真实性、历史性人物而非文学性、神话式的人物；关于屈原作品，文章指出，学界关于屈原作品的考证有臆测补充事实的倾向，并谈到自己对屈原《离骚》和其他作品的考证，认为大多数文章“弄错了事实，或者弄错了所引资料的性质”[73]，论者们的兴趣仿佛都在“他们所赞美的形象复杂的传奇式人物，而非诗歌本身”[74]，这种观点，显示了海陶玮从“回归文本”“以作品为中心”来看待文学价值的观念。

二是在内容上，海陶玮此时期的书评关注了中国文学的各种研究成果，着重关注了诗歌的研究。书评涉及中国诗歌、散文、戏剧、语言、文学理论、文学思想、翻译研究等各个方面，着重关注并评价了他认为成就最为突出的中国诗歌，对日本吉川幸次郎《唐代诗与散文》、左久节《汉诗大观》、德国威廉·贡德特《东方诗歌》、英国威廉·艾克《隐士陶，陶潜的60首诗（365—427）》、日本京都大学中国语言文学院《王维诗索引》、法国布鲁诺·波尔佩《唐代文学选集》、日本武部利男《李白》、日本黑川洋一《杜甫》、法国帕特里亚·吉耶尔马《中国诗选》、日本吉川幸次郎、小川环树编《中国诗人选集》等著作发表了书评。

除了以上两点之外，从整体上来看，海陶玮的书评还比较注重对学术史的回顾与梳理，注重西方汉学成果与中国本土研究成果的对比，注重文学翻译标准的明确和具体翻译文本的解析，注重对个别作家如杜甫、李白、韩愈、陶渊明等的研究，等等。更值得一提的是，对汉学家的著述进行评价时，海陶玮显示了自己特有的文学观念和独立的学术判断。前文提及的修中诚的《文赋》、施友忠的《文心雕龙》、艾克对陶诗的翻译等，海陶玮都提出了一些批评性、建议性意见，即使是对日本汉学家吉川幸次郎、青木正儿的汉学成果称赞不绝的同时，也对其中的一些观点和不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除了书评之外，海陶玮在1950年代还为奥地利汉学家艾尔文·冯·赞克（Übersetzt von Erwin von Zach, 1872—1942）[75]的《韩愈诗集》《杜甫诗集》和《中国文选：〈文选〉（德文）译本》写了序言。艾尔文·冯·赞克是奥地利汉学家，他曾将杜甫、韩愈、李白的诗歌译成德文。海陶玮对其翻译非常推崇，也同时为其作品不能广为流传感到惋惜。在其倡导下，作为哈佛燕京丛书系列，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赞克的3本作品集，分别为《杜甫诗集》 《韩愈诗集》《中国文选：〈文选〉（德文）译本》，由海陶玮和方马丁博士（Dr. Ilse Martin Fang）编辑，海陶玮为这三篇集子分别作序，并给予高度评价。

三 20世纪60年代：诗歌研究——《陶潜的诗》等

20世纪60年代，海陶玮把学术兴趣转向诗歌研究，他在研究陶渊明辞赋的基础上，开始翻译陶渊明的诗歌。比较集中的时间是1965年至1966年在台湾“中央研究院”翻译《陶潜诗集》，并于1970年出版了自己的代表性作品——《陶潜诗集》[76]，这是海陶玮20多年陶渊明研究的代表作品，包括了所有陶渊明的诗歌和赋作的翻译和注释，也是一部翻译精准、注释详尽、考证严密、严谨规范的学术翻译典范。

除了翻译和注释陶潜诗歌之外，海陶玮在西方较早地从翻译走向了研究。1954年发表的《陶潜的赋》是海陶玮对陶渊明文赋的研究，是英语世界第一篇比较重要的陶学论文。1960年代，除了集中精力翻译《陶潜诗集》，他还着手开始研究陶渊明的诗歌，1967年1月参加了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中国文明研究委员会在北大西洋的百慕大岛（Bermuda Island）举办的以“中国文类研究”（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ry Genres）为主题的学术会议，提交了论文《陶潜的饮酒诗》（T‘ao Ch‘ien's“Drinking Wine”Poems）并发表在会议论文集《中国文学体裁研究》（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ry Genres）中，[77]对陶渊明诗歌中的饮酒诗20首组诗进行了专题研究。

从英语世界的陶渊明研究历史来看，海陶玮是陶学从翻译到研究过渡性的重要人物。海陶玮翻译的《陶潜诗集》是陶渊明诗歌英译的第二个全译本，也是第一部真正意义的注译本，成为英语世界陶渊明诗文翻译研究的代表著作；海陶玮的系列陶学论文——《陶潜的赋》《陶潜的饮酒诗》和《陶诗中的典故》等，在英语世界陶渊明诗文研究史上具有开创意义。

除了陶渊明研究，海陶玮对1960年代以前的研究课题也保持了持续的关注。在中国文学史研究方面，他注意到了美国南加州波摩那大学教授陈受颐1961年出版的《中国文学史纲》[78]并很快发表了书评[79]，他认为：“陈受颐教授撰写的著作，实际上是现代时期以英语书写中国文学历史的第一次尝试。”[80]“陈受颐的文学史在基本覆盖面上完全比翟理斯的文学史大很多。”[81]也对其进行了详细的排查和大量的批评。在中国文学理论方面，他注意到了美国华裔学者、对中国文学与比较诗学颇有研究的刘若愚出版的《中国诗艺》（1962），并发表了书评[82]，对《中国诗艺》三部分内容分别做了介绍和评价，海陶玮对这部著作整体上持肯定态度，并进行了推荐，“整体来讲，这本书值得毫无保留地推荐给那些想通过译作来探索中国诗歌的人”[83]。在王维诗歌方面，在对日本京都大学中国语言文学院编写的《王维诗索引》书评之后，他又于1961年发表了对张郢南（Chang Yin-nan）、沃姆斯利（Lewis C. Walmsley）《王维的诗》的书评，[84]“这是王维诗歌在英语世界的第一本译著”[85]。在屈原研究方面，为英国汉学家霍克思《南方的诗 歌——楚辞》题写了序言。[86]

1961年9月，海陶玮参加了剑桥大学彼得豪斯学院召开的世界社会思想史会议，提交了论文《中国文学中的个人主义》（Individualism in Chinese Literature）并在《思想史研究学刊》（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Ideas）上发表。[87]这篇论文是海陶玮利用西方思想观念和理论对中国文学进行分析的作品，采用西方哲学思想特别是美国社会中的核心理念——个人主义，对中国古典文学蕴含的个体因素进行了考察和评论。

另外，在《陶潜的赋》“士不遇”主题上，他不仅翻译了上文所提及的陶渊明《感士不遇赋》、司马迁《悲士不遇赋》和董仲舒《士不遇赋》，还翻译了此主题相关的其他一些作品，这些作品大多收录在美国汉学家白芝（Cyril Birch）和唐纳德·基恩（Donald Keene）编辑出版的《中国文学选集》（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中，这部《中国文学选集》主要收录中国文学的英译作品，分为两卷，第一卷出版于1965年，汇集了从早期到14世纪的中国文学作品译作，共收录海陶玮的译文6部：司马迁《报任少卿书》[88]、贾谊《鵩鸟赋》[89]、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90]、孔稚珪《北山移文》[91]、李白《与韩荆州书》[92]和元稹《莺莺传》[93]；第二卷出版于1972年，汇集了从14世纪到20世纪的中国文学译作，收录了海陶玮的译作1部——马中锡《中山狼》[94]。考察这些作品的主题，除了元稹《莺莺传》之外，其他作品都是“士不遇”主题的延伸译作，很可能是海陶玮在翻译陶渊明《感士不遇赋》和写作《陶潜的赋》时就翻译了这些作品，只是随《中国文学选集》的出版在六七十年代陆续发表。

四 20世纪七十年代后：诗词研究——《中国诗词研究》等

海陶玮在20世纪60年代赴台湾访学时，结识了时任台湾大学教授的叶嘉莹，并开始了两人长达几十年的学术交往和合作，两位学者以中国古典诗歌研究为纽带，创造了中外学者长年交往和成功合作的佳话。叶嘉莹是中国诗词研究专家，受叶嘉莹的影响，海陶玮1970年代以后开始转入中国诗词领域的研究，他这时期的不少作品都是在叶嘉莹的影响、指点下完成的，《陶潜诗集》等序言中都提到了叶嘉莹对他的帮助和支持。两人合作的成果是1998年出版的合著《中国诗词研究》[95]，这部合著共收录17篇论文，分为“诗论”（Shih Poetry）“词论”（Tz'u Poetry）和“王国维论”（Wang Kuo-wei）3个章节，其中收录有海陶玮的论文4篇，分别是列在“诗论”章的《陶潜的饮酒诗》（T‘ao Ch‘ien's“Drinking Wine”Poems）、《陶潜诗歌中的典故》（Allusion in the Poetry of T‘ao Ch‘ien），列在“词论”章的《词人柳永》（The Songwriter Liu Yung）和《周邦彦的词》（The Songs of Chou Pang-yen）。

《陶潜的饮酒诗》和《陶潜诗歌中的典故》两篇论文是海陶玮在陶渊明研究领域的继续和深化。《陶潜的饮酒诗》上文已经提及，是海陶玮1967年参加“中国文类研究”学术会议提交的论文，发表在《中国文学体裁研究》中[96]，又收录在1998年《中国诗词研究》中。《陶潜诗歌中的典故》1971年发表在《哈佛亚洲学报》[97], 1974年收录在白芝《中国文类研究》[98]中，南京大学张宏生教授对该论文进行了中文翻译，发表在《九江师专学报》1990年的“陶渊明研究”专栏，[99]南京大学莫砺锋教授1994年把张宏生教授的译文收录在《神女之探寻——英美学者论中国古典诗歌》中，[100]1998年，海陶玮与叶嘉莹的《中国诗词研究》又收录了这篇论文的英文版。[101]在这篇论文中，海陶玮对陶渊明诗歌中的“典故”（Allusion）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和探讨，把陶诗中的典故分为7种，并结合陶诗中的具体诗句，对7种类型的典故逐一进行了阐释。

《词人柳永》论文分为两篇，分别发表在《哈佛亚洲学报》的1981年第41卷第2期[102]和1982年第42卷第1期[103]，论文《周邦彦的词》1977年发表在《哈佛亚洲学报》[104], 1998年收录到《中国诗词研究》时加入了中文诗词原文[105]。海陶玮对周邦彦的17首词和柳永的128首词进行了翻译、注释和研究，成为英语世界对这两个词人关注较早、研究较多的学者，特别是对柳永词的两篇研究论文，相当于一部注释详尽、体例完整的柳永词译著，是英语世界译介柳永词最多的译著。

除了与叶嘉莹合作研究陶渊明诗文、柳永词和周邦彦诗词之外，这个时期他还关注了元稹、庾信、韩愈等作家的作品。在诗词领域展开的对具体作家作品的个案译介与研究，意味着他对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不断细化和逐步深入。

值得关注的是，海陶玮翻译了唐代著名诗人元稹的传奇小说《莺莺传》并被收录到1965年白芝（Cyril Birch）《中国文学选集》中，[106]在此基础上，他又于1973年在《哈佛亚洲学报》上发表了研究论文《元稹和〈莺莺传〉》。[107]论文除了全文翻译《莺莺传》之外，还简要介绍了唐传奇这种文体的概貌、元稹的生平等，并联系元稹的其他作品如《梦游春词》《莺莺诗》《离思诗》《杂忆诗》《古决绝词》和白居易《和梦游春诗100韵序》等来进行翻译和分析，弥补了韦利译本漏译的缺憾，补译了《莺莺传》中杨巨源《崔娘诗》、元稹续《会真诗》三十韵两首诗歌和结尾部分，使英语世界的读者得以见到《莺莺传》这个唐代传奇故事的全貌。

1983年，海陶玮与葛蓝（William T.Graham, Jr.）合著发表了《庾信的〈哀江南赋〉》论文。[108]葛蓝是海陶玮的博士生，1981年10月不幸早逝，在此之前一直跟随海陶玮学习中国古典文学并致力于庾信的诗歌研究，翻译发表了庾信的《哀江南赋》（The Lament for the South），并留下了140多首诗歌译文手稿，海陶玮把其中27首“咏怀诗”译稿作为组诗单独抽出整理，在最大限度地保留葛蓝翻译原貌的基础上，对27首诗进行了详细的注释，以葛蓝为第一作者、自己为第二作者发表了论文，还在论文正文之前进行了一段文字说明，对葛蓝的庾信翻译进行了充分的褒奖。他说：“我清醒地意识到，这种合作远逊于葛蓝自己单独的研究。”[109]

1984年海陶玮在《哈佛亚洲学报》发表了《幽默作家韩愈》论文。[110]这篇论文延续了他从文本出发来解析作家与作品关系的研究思路，以韩愈的具体诗文作品分析为例，探讨了作家韩愈具有的幽默个性和其作品中所具有的幽默美学特质。

这个时期，海陶玮翻译了大量的唐宋文人诗词，其学生梅维恒（Victor H.Mair）1994年出版《哥伦比亚中国传统文学选集》时，收录发表了很多海陶玮的诗词译文，有范仲淹词2首（《苏幕遮》《剔银灯》），晏殊词1首（《玉堂春》），欧阳修词3首 [《采桑子》（画船载酒西湖好）《木兰花》（留春不住）《醉蓬莱》（见羞容敛翠）]，苏轼词5首（《水调歌头》《江城子》《满庭芳》《临江仙》《永遇乐》），黄庭坚词4首 [《满庭芳》《归田乐》（暮雨濛阶砌）、《归田乐》（对景还销瘦）《千秋岁》]，朱敦儒词1首《念奴娇》（老来可喜），辛弃疾词1首 [《沁园春》（杯汝来前）]。《哥伦比亚中国传统文学选集》还收录了海陶玮之前翻译的贾谊《鵩鸟赋》和萧统《文选序》。

除此之外，由于与叶嘉莹合作，他还帮助叶嘉莹英译了部分论文，发表在香港《译丛》（Renditions）等杂志，如《大晏词的欣赏》[111]《李义山燕台四首》[112]等。

此时期陶渊明研究仍是海陶玮继续关注的课题。他陆续翻译了陶渊明《归去来兮辞》[113]《桃花源记》[114]《与子俨等疏》[115]等，还翻译了佚名《杜子春》[116]。

以上以时间为序，梳理了海陶玮20世纪三四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汉学研究脉络。可以看出，海陶玮的汉学著述内容主要集中在中国文学特别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从类别上来看，有著作、论文、书评、译著、提序等类型。从研究阶段来看，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主要是以《韩诗外传》为核心，从译注中国古典文献进入中国文学研究；20世纪五十年代，主要是在世界文学中研究评价中国文学的价值和历史，代表论文和著作分别为《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和《中国文学论题》等；20世纪60年代，开始进行诗歌研究，代表作为《陶潜诗集》; 20世纪70年代后，集中进行诗词研究，代表作是与叶嘉莹合著的《中国诗词研究》，特别是对柳永、周邦彦词作的翻译和研究。从研究脉络来看，大体是按照时间的顺序，从文学起源《诗经》、屈原到宋代诗词，也有从宏观研究到微观研究的趋势，从中国文学发展历史、世界范围下的中国文学到具体的作家作品的个案研究，逐步细化，不断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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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哈佛大学官网，http://ealc.fas.harvard.edu/james-robert-hightower.Original text,“Hightower became familiar with Chinese poetry through the translations of Ezra Pound, which he discovered while pursuing an undergraduate degree in chemistry at the University of Colorado.”本书所有引文的翻译，除另有说明外，都为笔者所译。

[2]Eva S.Moseley,“James Robert Hightower Dies at 90”, Harvard University Gazette,（2 March, 2006）.Original text,“While earning a bachelor's degree in chemistry from the University of Colorado, Hightower discovered Ezra Pound's translations of Chinese poetry and arranged to study Chinese.”

[3]E.Bruce Brooks,“Speech”, in Eva S.Moseley edit., Speeches at a Memorial Gathering, p.16.Original text,“this is Ezra Pound country, bordered on the east by T.S.Eliot country.The sense of culture as something that happens somewhere else, or in a different age, was felt by many of his college classmates.”

[4]E.Bruce Brooks,“Speech”, in Eva S.Moseley edit., Speeches at a Memorial Gathering, p.16.Original text,“along with a wish to write poetry of his own, came the discovery of Chinese poetry in the work of Pound.”

[5]哈佛大学档案馆藏海陶玮档案：Accession Number: 15036, Papers of James R.Hightower, 1940－2003, Box 4 of 4, Folder title: Anthology Lipo。

[6]哈佛大学档案馆藏海陶玮档案：Accession Number: 15036, Papers of James R.Hightower, 1940－2003, Box 3 of 4．这些档案以中国古代诗人为标签，主要是阅读笔记和讲课教案。

[7]Wai-lim Yip, Ezra Pound's Cathay, New Jersey: The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9, p.88.

[8]George Steiner, After Babel, Aspects of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359.Original text,“This insinuation of self into others is the final secret of the translator's craft.”

[9]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Poems by Wang Wei”, Ars Orientalis, Vol.4,（1961）, p.445.Original text,“Ezra Pound's version of the Shih Chingpoems, though demonstrable incompetent as a work of scholarship, achieve the miracle of making poetry of a good number of them——something at which most other translators dismally failed.It seems to me that Pound reaches such a point rather frequently, and Mr.Walmsley（who must take the credit and the blame for the English of these translations）seldom, but in any case the attempt has made for better reading on the whole than we are used to in translations from the Chinese.”

[10]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Poems by Wang Wei”, Ars Orientalis, Vol.4,（1961）, p.445.Original text,“Mr.Walmsley has no doubt found support for what to more prosaic-minded readers of Chinese poetry seem to be liberties with his text in the ideographic or etymological theory of Chinese poetry, familiar from the ‘split-ups' of Florence Ayscough and the fertile imagination of Ezra Pound.”

[11]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The Art of Chinese Poetry”, 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Vol.23, No.2,（Feb., 1964）, p.302.Original text,“The only translator of Chinese poetry who makes rhyme an organic part of his version is, so far as I know, Ezra Pound, from drawing any conclusion.”

[12]徐文堪：《不该被遗忘的方志彤先生》,《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1年1月9日。

[13]徐文堪：《不该被遗忘的方志彤先生》,《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1年1月9日。

[14]根据钱兆明的研究，这些书信现存于美国耶鲁大学拜纳基图书馆和印第安纳大学礼莉图书馆，两人往来信件达214封，其中庞德致方志彤108封，方志彤致庞德106封，见钱兆明编《庞德与中国友人通信录》（Ezra Pounds's Chinese Friend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8.）收录了其中将近100封信。

[15]James Robert Hightower,“Achilles Fang: In Memoriam”, Monumenta Serica, 45（1997）, p.402.Original text,“with both of whom he had become acquainted during the period of Pound's incarceration in Washington.”

[16]钱兆明、欧荣：《方志彤——〈钻石机诗章〉背后的中国学者》,《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14年第21辑。

[17]钱兆明、欧荣：《方志彤——〈钻石机诗章〉背后的中国学者》,《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14年第21辑。

[18]James Robert Hightower,“Achilles Fang: In Memoriam”,Monumenta Serica-Journal of Oriental Studies, Vol.XLV,（1997）, p.402.Original text,“（The 865 pages of his dissertation, which earned him his Ph.D.in 1958）have been the happy hunting ground for Pound scholars ever since.”

[19]钱兆明、欧荣：《方志彤——〈钻石机诗章〉背后的中国学者》,《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14年第21辑。

[20]主要有：“A Note on Pound's‘Papyrus'”, Modern language Notes,（March, 1955）, pp.188－190;“Fenollosa and Pound”,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1 －2（1957）, pp.213 －238;“Review on Noel Stock, The Life of Ezra Pound”,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70.

[21]Achilles Fang,“Fenollosa and Pound”,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0, No.1 －2,（1957）, pp.213－238．恩内斯特·费诺罗萨（Ernest Fenollosa, 1853—1908），美国东方艺术史家。庞德《神州集》（Cathay）就是在费诺罗萨汉诗的笔记遗稿基础上加工完成的。

[22]James Robert Hightower,“Achilles Fang: In Memoriam”, Monumenta Serica, 45（1997）, p.402.Original text,“It was never published, for Achilles was reluctant to document publicly Pound's slovenly way with sources, lest it offend the poet or his wife.”

[23]钱兆明、欧荣：《方志彤——〈钻石机诗章〉背后的中国学者》,《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14年第21辑。

[24]《中国文学论题》的参考书目（Bibliographies）整理了截止到该书1950年出版时世界范围内中国文学研究的书目，是这本文学史著作最为明显的特征和最有价值的部分之一。参考书目（Bibliographies）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权威文献（Authorities），另一部分是译本书目（Translations），下文将详细介绍。

[25]Eva S.Moseley,“James Robert Hightower Dies at 90”, Harvard Gazette Archives,（2 March, 2006）.Original text,“he escorted another literary hero, Ezra Pound, about the Yard, only to be appalled by Pound's anti-semitism.”

[26]木令耆（刘年玲）:《记方志彤教授（下）》,《二十一世纪》2005年4月。

[27]James Robert Hightower,“Achilles Fang: In Memoriam”, Monumenta Serica, Vol.45,（1997）, pp.399－403.

[28]James Robert Hightower,“Achilles Fang: In Memoriam”, Monumenta Serica,Vol.45,（1997）, p.402.Original text,“Achilles acting as Pound's Chinese informant and guru on matters Confucian.”

[29]安妮·康诺弗·卡森（Anne Conover Carson）:《庞德、孔子与费诺罗萨手稿——“现代主义的真正原则”》，闫琳译，《英美文学论丛》2011年第14辑。

[30]Achilles Fang,“Fenollosa and Pound,”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0, No.1/2, （June, 1957）, p.222.

[31]安妮·康诺弗·卡森（Anne Conover Carson）:《庞德、孔子与费诺罗萨手稿——“现代主义的真正原则”》，闫琳译，《英美文学论丛》2011年第14辑。

[32]安妮·康诺弗·卡森（Anne Conover Carson）:《庞德、孔子与费诺罗萨手稿——“现代主义的真正原则”》，闫琳译，《英美文学论丛》2011年第14辑。

[33]吴原元：《隔绝对峙时期的美国中国学》，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年版。

[34]海陶玮与吉恩·斯塔福德（Jean Stafford）一直保持着忠诚的友谊。两人的交往可以参考以下两个资料：一是斯坦福德的3部传记，分别为：David Roberts, Jean Stafford: A Biography, London: Chatto and Windus, 1988; David Roberts, Jean Stafford: The Life of a Writer, New York:St.Martin's Press, 1988; Charlotte Margolis Goodman, Jean Stafford: The Savage Heart, Austin: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1990；二是两人的通信档案，现存于科罗拉多大学“吉恩·斯塔福德藏书”，是两人之间40多年共计455封通信的副本，海陶玮在吉恩·斯塔福德去世后把这些信件副本捐赠给了科罗拉多大学。

[35]关于海陶玮被关押的地点，一说是美国战俘最为集中的青岛西北方、山东东部潍县的一个战俘营；一说是印度尼西亚一带的日本战俘营（木令耆：《海陶儿与欧美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二十一世纪双月刊》2008年总第106期）。

[36]E.Bruce Brooks,“Speech”, in Eva Moseley edit., Speeches at a Memorial Gathering, p.18.

[37]E.Bruce Brooks,“Speech”, in Eva Moseley edit., Speeches at a Memorial Gathering, p.18.

[38]赖肖尔（Edwin Oldfather Reischauer, 1910—1990），又译名为埃德温·奥德法特·赖孝、赖世和等，美国历史学家、外交家和日本问题专家，1961年至1966年任美国驻日本大使。

[39]Eva S.Moseley,“James Robert Hightower Dies at 90”, Harvard University Gazette,（2 March 2006）; [德] 傅吾康：《为中国着迷，一位汉学家的自传》，欧阳甦译，李雪涛、苏伟妮校， [德] 傅复生审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28页。“上部第五章，中国岁月：1937—1950年”

[40]James Robert Hightower,trans., The Han Shih Wai Chuan, Preface, Ph.D.Harvard University, 1946.（Harvard University Archives HU 90.4976）

[41]E.Bruce Brooks,“Speech”, in Eva Moseley edit., Speeches at a Memorial Gathering, p.19.

[42]David R.Knechtges, trans.,“The Study of Chinese Literature Tasks and Techniques”, p.4. （not published）.Original Text, “When I was a graduate student at Harvard, at his fiftieth birthday celebration he told the story of how he was able to smuggle out a copy of his dissertation, which he had just completed.The guards inspected everything that the prisoners were taking back with them.Hightower had placed one copy in a blanket, which the inspector found and confiscated.However, Hightower placed another copy in the walls of a thermos bottle.The guard allowed him to keep the thermos bottle.However, when his ship arrived in New York City, he was debriefed by American Customs Officers, who asked him if he brought any written material.As a ‘good American', he mentioned the copy of his dissertation hidden in the thermos.The customs officers confiscated the thermos.It took several letters from high-level officials at Harvard before Hightower was able to get it back.”

[43]Original Text,“NEW YORK CITY—Carrying an armful of books.James Robert Hightower of Salida, Colo., comes ashore from the liner Gripsholm which carried him and other repatriates back to the United States.He had been studying in Pekin, China, when war was started and was interned by the Japanese at Weihsien camp.—News agency copy.”

[44]Patrick Hanan, et al.,“Memorial Minute-James Robert Hightower（1915－2006）”, Minutes of Meeting of the Faculty of Arts and Sciences, Harvard University,（1 May,2007）.

[45]哈佛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官网，http://ealc.fas.harvard.edu/james-robert-hightower。

[46]中国社会科学院情报研究所编：《美国中国学手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84页。

[47]叶嘉莹口述，张候萍撰写：《红蕖留梦——叶嘉莹谈诗忆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3年版，“第五章，漂泊北美”。

[48]James Robert Hightower and Florence Chia-ying Yeh, Studies in Chinese Poetry, Massachusetts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49]“Rare Collection of Chinese Books Acquired”, FOLIO, University of Alberta, 23 January, 1986.Original text:“（Hightower）was only willing to sell them to a university with a dynamic and expanding Chinese department.”

[50]“Rare Collection of Chinese Books Acquired”, FOLIO, University of Alberta, 23 January, 1986.Original text,“And with this acquisition we now have the basis of a first rate collection.”

[51]David R.Knechtges, trans.,“The Study of Chinese Literature Tasks and Techniques”, p.16. （not published）.Original Text,“The fundamental quality, and doubtlessly self-evident, would be the love of literature.”原文见mélanges publiés par Institut des Hautes études chinoises 2, Paris: 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1960, pp.517－526。感谢康达维先生于2021年8月29日给笔者提供信息和资料。

[52]Holzman,“Speech”, in Eva S.Moseley edit., Speeches at a Memorial Gathering,p.37.Original text,“he had the other element necessary to become the first rate student of Chinese literature he became:he had a life-long passion for literature in general.”

[53]参见拙著《美国汉学家海陶玮对陶渊明的研究和接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版，附录。

[54]James Robert Hightower,“The Han-shih Wai-chuanand the San chia shih”,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11, No, 3/4,（Dec., 1948）, pp.241－310.

[55]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Romangs à lire et roman à proscrire”,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9, No.3/4,（Feb., 1947）, p.379.Original text,“This collection represents the first large-scale survey in a western language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56]James Robert Hightower,“Chinese Literature in the Context of World Literature”,Comparative Literature, Vol.5, No.2,（Spring, 1953）, pp.117－124.

[57]James Robert Hightower,“Chinese Literature in the Context of World Literature”,Comparative Literature, Vol.5, No.2,（Spring, 1953）, p.124.Original text,“As a field of study Chinese literature is both new and unexplored——this despite the long unbroken tradition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the high esteem in which literature has always been held in China.It is only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that systematic studies and surveys of the field have been attempted, and a great deal remains to be done in the way of basic studies of writers, periods, and genres before a real satisfactory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can be written.”

[58]James Robert Hightower,“The Wen-hsüanand Genre Theory”,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0,（1957）, pp.512－533.

[59]康达维教授评价，这篇论文值得关注的重要部分，是海陶玮对《文选序》的精彩翻译和详细注解，他认为海陶玮的这篇论文“为中国文学的翻译树立了一个典范”，参见 [美] 康达维《二十世纪的欧美“文选学”研究》,《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1期。

[60]转引自陈才智《西方〈昭明文选〉研究概述》，阎纯德主编《汉学研究》第九辑，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425页。

[61]James Robert Hightower,“Some Characteristics of Parallel Prose”, in Bishop John Lyman, 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ture,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5, pp.108－139.

[62]James Robert Hightower,“Some Characteristics of Parallel Prose”, in Bishop John Lyman, 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ture,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5, p.108.Original text,“It is my purpose here simply to describe some of the devices common in compositions which are readily recognizable as specimens of Parallel Prose.”

[63]James Robert Hightower,“Some Characteristics of Parallel Prose”, in Bishop John Lyman, 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ture,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5, pp.108－139.

[64]Vincent Yu-chung Shih trans.,The Literary Mind and the Carving of Dragons by Liu Hsieh, A Study of Thought and Pattern in Chinese Literature,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59.

[65]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The Literary Mind and the Carving of Dragons by Liu Hsieh, A Study of Thought and Pattern in Chinese Literature”,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2（Dec., 1959）, p.284.Original text,“It seems to me that Mr.Shih's version of this opening paragraph fails to convey Liu Hsieh's sense, or indeed any paraphrasable sense at all.”

[66]可参见拙著《美国汉学家海陶玮对陶渊明的研究和接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版。

[67]William Acker, T'ao, The Hermit, Sixty Poems by Tao Chien（365－427）, London: Thames and Hudson, 1952, p.157; Review by James Robert Hightower,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16, No.1/2,（Jun., 1953）, pp.265－270.

[68]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T'ao, The Hermit, Sixty Poems by Tao Chien（365 －427）”,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16, No.1/2,（Jun., 1953）, p.265.Original text,“This volume is a welcome addition to the all too few competent English language translations of Chinese poetry.”

[69]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T'ao, The Hermit, Sixty Poems by T‘ao Ch‘ien（365-427）”,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16, No.1/2, （Jun., 1953）, p.268.Original text,“I am going to complain that his notes are too few and do not explain enough.”

[70]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9, No.2,（Feb., 1950）, p.210.Original text,“Much of our present knowledge of 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drama is due to the researches of Japanese scholars.The publication in book form of the important series of articles by Mr.Yoshikawa which appeared originally in the Tōhōgakuhō further places the student of Chinese drama in the debt of Japanese Sinology.”

[71]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9, No.2,（Feb., 1950）, p.212.Original text,“Excellent as this book is as a piece of scholarly research and synthesis, it deserves even greater commendation as a study of a literary problem by a man who is competent to deal with literature.”

[72][美] R．海陶玮：《屈原研究》，周发祥译，载马茂元《楚辞研究集成·楚辞资料海外编》，湖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97页。

[73][美] R．海陶玮：《屈原研究》，周发祥译，载马茂元《楚辞研究集成·楚辞资料海外编》，湖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06页。

[74][美] R．海陶玮：《屈原研究》，周发祥译，载马茂元《楚辞研究集成·楚辞资料海外编》，湖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06页。

[75]赞克（Erwin Ritter Von Zach, 1872—1942），出生在维也纳一个贵族军官世家，1897年在荷兰莱顿受教于施古德（Gustav Schelgel）门下，后在维也纳大学攻读博士学位。1901年至1919年曾担任奥匈帝国的领事，在此期间多半在中国。1919年奥匈帝国解体后开始在东印度群岛的荷兰领事馆工作，翻译了杜甫、韩愈和李白的几乎所有诗歌以及大部分的《文选》。

[76]James Robert Hightower, The Poetry of T‘ao Ch‘ien,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70.

[77]王晓路主编，刘岩副主编：《北美汉学界的中国文学思想研究》，巴蜀书社2008年版，第30页。

[78]Ch'en Shou-yi, Chinese literature,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New York: The Ronald Press, 1961.

[79]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Chinese literature,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3,（1960－1961）, pp.157－167.

[80]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Chinese Literature,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3,（1960－1961）, p.157.Original text,“Professor Ch'en has written what in effect is the first attempt in English in modern times to write 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81]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Chinese Literature,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23,（1960－1961）, p.157.Original text,“Professor Ch'en has covered the ground a great deal more thoroughly than Giles.”

[82]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The Art of Chinese Poetry”, 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Vol.23, No.2,（Feb., 1964）, pp.301－302.

[83]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The Art of Chinese Poetry”, 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Vol.23, No.2,（Feb., 1964）, p.302.Original text,“On the whole this is a book which can be recommended without reservation to anyone who wants to explore the world of Chinese Poetry in translation.”

[84]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Poems by Wang Wei”, Ars Orientalis, Vol.4,（1961）, pp.444－446.

[85]James Robert Hightower,“Review on Poems by Wang Wei”, Ars Orientalis, Vol.4,（1961）, p.444.Original text,“This is the first book of translations into English of the poems of Wang Wei.”

[86]David Hawkes, The Songs of The South, ch'u Tz'u, An Ancient Chinese Anthology, Boston:Beacon Press, 1962, p.vi.

[87]James Robert Hightower,“Individualism in Chinese Literature”,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Ideas, Vol.22, No.2（Apr. －Jun., 1961）, pp.159－168.

[88]James Robert Hightower, trans.,“Letter to Jen An”, in Cyril Birch＆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 Grove Press, 1965, pp.95－102.

[89]James Robert Hightower,trans.,“The Owl by Chia Yi”, in Cyril Birch＆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 Grove Press, 1965, pp.138－140.

[90]James Robert Hightower, trans.,“Letter to Shan T'ao”in Cyril Birch ＆ 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 Grove Press, 1965, pp.162－166.

[91]Cyril Birch ＆ 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 Grove Press, 1965, pp.165－173.

[92]James Robert Hightower,“Letter to Han Ching-chou”in Cyril Birch＆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 Grove Press, 1965, pp.233－234.

[93]James Robert Hightower, “Yüan Chen and The Story of Ts'ui Ying-ying”, in Cyril Birch ＆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Grove Press, 1965, pp.290－299.

[94]James R.Hightower,“The Wolf of Chung-Shan[Chung-shan Lang] by Ma Chung-His”, in Cyril Birch,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Volume 2, New York: Grove Press, 1972, pp.46－52.

[95]James Robert Hightower and Florence Chia-ying Yeh, Studies in Chinese Poetry, Massachusetts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96]王晓路主编，刘岩副主编：《北美汉学界的中国文学思想研究》，巴蜀书社2008年版，第30页。

[97]James Robert Hightower,“Allusion in the Poetry of T‘ao Ch‘ie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31,（1971）, pp.5－27.

[98]James Robert Hightower,“Allusion in the Poetry of T‘ao Ch‘ien”, in Birch Cyril, Studies in Chinese literary genre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4.

[99]海陶玮：《陶潜诗歌中的典故》，张宏生译，《九江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年第2期“陶渊明研究”专栏。

[100]海陶玮：《陶潜诗歌中的典故》，张宏生译，莫砺锋编：《神女之探寻——英美学者论中国古典诗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53—74页。

[101]James Robert Hightower,“Allusion in the Poetry of T‘ao Ch‘ien”, in James Robert Hightower and Florence Chia-ying Yeh, Studies in Chinese Poetry,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pp.37－55.

[102]James Robert Hightower, “The Songwriter Liu Yung: Part I.”,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41,（1981）, pp.323－376.

[103]James Robert Hightower, “The Songwriter Liu Yung: Part II.”,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42,（1982）, pp.5－66.

[104]James Robert Hightower,“The Songs of Chou Pang-ye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37,（1977）, pp.233－272.

[105]James Robert Hightower,“The Songwriter Liu Yung”, in James Robert Hightower and Florence Chia-ying Yeh, Studies in Chinese Poetry,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pp.292－322.

[106]James Robert Hightower,“Yüan Chen and The Story of Ts'ui Ying-ying”, in Cyril Birc＆Donald Keene: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 New York:Grove Press, 1965, pp.290－299.

[107]James Robert Hightower,“Yüan Chen and The Story of Ts'ui Ying-ying”,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33,（1973）, pp.90－123.

[108]William T.Graham, Jr.and James R.Hightower, “Yü Hsin's ‘Songs of Sorrow'”,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43, No.1,（Jun., 1983）, pp.5－55.

[109]William T.Graham Jr.and James R.Hightower,“Yü Hsin's ‘Songs of Sorrow'”,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43, No.1,（Jun., 1983）, p.5.Original text,“I am aware that this joint effort falls short of what he would have done single-handed.”

[110]James Robert Hightower,“Han Yü as Humorist”,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44, No.1,（Jun., 1984）, pp.5－27.

[111]James R.Hightower, trans.,“An Appreciation of the Ci of Yen Shu by Chia-ying Yeh Chao”, Renditions, Nos.11 ＆12, 1979, pp.83－99.

[112]James R.Hightower, trans.,“Li Shangyin's‘Four Yen-t'ai Poems' by Yeh Chia-ying”, Renditions, Nos.21 ＆22, 1984, pp.41－92.

[113]James R.Hightower, trans.,“The Return by T‘ao Ch‘ien”, in Victor H.Mair, The Columbia Anth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4, pp.435 －437.

[114]James R.Hightower, trans.,“The Peach Bloom Spring by T‘ao Ch‘en”, in Victor H.Mair, The Columbia Anth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4, pp.578－580.

[115]James R.Hightower, trans.,“Letter to His Sons by Tao Qian”, Renditions, Nos.41 ＆ 42, 1994, pp.15－17.

[116]James R.Hightower, trans.,“Tu Tzu-ch'un”, in Victor H.Mair, The Columbia Anth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4, pp.830－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