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蓄意报复

格蕾·沃特森重重地摔上门,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该死的亚纳·阿斯塔!竟然敢去法政厅胡说八道!害得老娘被那帮黑皮狗盘问了半天!真是气死我了!”她一边咒骂着,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只困兽般焦躁不安。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她一个普通市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法政厅的那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问起话来又咄咄逼人,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找那个小兔崽子算账!”格蕾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我一个女人,怎么斗得过他?万一他要是再告我一次,我岂不是要被抓进监狱?”

想到这里,格蕾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虽然泼辣,但毕竟只是个普通市民,她可不想跟法政厅的那帮黑皮狗扯上关系。

“得找个人帮我撑腰才行……”格蕾自言自语道,“找谁呢?……对了,找钳鼠!那小子是我远房侄子,虽然平时游手好闲,但好歹也跟‘黑炉帮’的人混在一起,吓唬吓唬一个‘小职员’,还不是小菜一碟?”

“黑炉帮”在这条街上可是出了名的,他们背地里放贷、开赌场,明面上收保护费,谁家要是不想半夜被人砸了窗户、泼了大粪,就得乖乖给他们交钱。听说他们还跟外面的帮派有勾结,前几年还砍死过人呢!

虽然格蕾也知道“黑炉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认为,只要自己按时交“份子钱”,不惹事,就不会有麻烦。而且,有“黑炉帮”罩着,她在这条街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敢轻易欺负她。

“钳鼠那小子,自从进了‘黑炉帮’,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格蕾心想,“平时收‘份子钱’的时候,我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还经常帮他多弄一些‘油水’。这次,我让他帮我出头,他肯定不会拒绝。”

格蕾一边想着,一边格蕾朝“黑炉帮”那帮人扎堆的地方走去,心里又紧张又兴奋。她知道,那地方就在前面那条黑黢黢的巷子里,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挂着块破木牌,上面画着个呲牙咧嘴的老鼠头,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平时,格蕾宁可绕远路,也不愿意从那里经过。但今天,她有钳鼠撑腰,她倒要看看,那个亚纳·阿斯塔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走到巷子口,格蕾看到几个胳膊上纹着老鼠的年轻人,正围在一起抽烟、喝酒、打牌。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时不时还朝地上吐口痰。格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脚步也慢了下来。她平时在街坊邻里面前耀武扬威惯了,但在这帮真正的混混面前,她那点气势根本不够看。她听说,“黑炉帮”心狠手辣,凡是得罪他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格蕾强装镇定,挺了挺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喊钳鼠的名字,却被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

“喂!老太婆,你来这里干什么?”

格蕾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一只巨大老鼠的光头壮汉正盯着她,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格蕾连忙挤出一个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位大哥,我……我是来找人的,我找钳鼠,他是我侄子。”

“钳鼠?”光头壮汉上下打量了格蕾一番,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钳鼠是你侄子?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是……是远房侄子。”格蕾连忙解释道,“我们家……我们家跟钳鼠他爸关系很好,经常来往的。”

“哦?”光头壮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失,“你找钳鼠干什么?”

“我……我有点事找他帮忙。”格蕾含糊其辞地说道,“他……他在里面吗?”

“在里面打牌呢。”光头壮汉指了指巷子深处,“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哎,好,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格蕾连连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光头壮汉,朝巷子深处走去。

格蕾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钳鼠!”她轻轻喊了一声。

钳鼠听到格蕾的喊声,将手中正在旋转的匕首放回刀鞘,站起身来。

“姑妈,您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被法政厅的那帮黑皮狗给盯上了……”格蕾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什么?!”钳鼠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法政厅?他们凭什么找您?”

“还不是因为那个亚纳·阿斯塔!”格蕾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该死的‘小职员’,竟然去法政厅胡说八道!害得老娘被他们叫去问话!”

“亚纳·阿斯塔?”钳鼠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就那个成天夹着一堆破纸,在统合厅混日子的‘小职员’?他哪来的胆子,敢惹我姑妈您不高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姑妈,您也太看得起他了。就他那样的,在我们‘黑炉帮’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每个月交‘保护费’的时候,他比谁都积极,生怕晚了一秒钟。见了我们的人,点头哈腰的,跟孙子似的。平时在街上遇到,他都恨不得绕着道走,生怕沾上一点晦气。就这种怂货,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吐了口唾沫,不屑地说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格蕾添油加醋地说道,“他不就是跟法政厅的人说,上周四晚上,看到他跟一个穿黑衣服的野丫头在巷子里偷偷摸摸地说话嘛!你说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跟谁说话,关我屁事?我就是看不惯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说了他几句,这也有错吗?!”

“就是!那个家伙,就是欠收拾!”钳鼠怒吼道,“姑妈,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咱们沃特森家的人,不是好惹的!”

格蕾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心里一阵得意,但脸上却故作担忧地说道:“可是……那个亚纳·阿斯塔,毕竟是个‘政府雇员’,万一他要是报复咱们怎么办?”

“政府雇员?哼!”钳鼠不屑地冷笑一声,“姑妈,您也太看得起他了!他那种‘小职员’,在我们‘黑炉帮’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再说,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我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他拍了拍腰间的匕首,狞笑着说道:“姑妈,您放心,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非得让他跪下来给您磕头赔罪不可!他要是不识相,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黑炉帮’的规矩!”

格蕾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那个小兔崽子给我磕头赔罪!还有他那个‘女朋友’!我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竟然还敢跟我顶嘴!等会儿你也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姑妈,您就瞧好吧!”

于是,格蕾和钳鼠二人气势汹汹地朝亚纳家的方向走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亚纳家的门口。格蕾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亚纳·阿斯塔!你给我滚出来!”格蕾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把整个楼道都震塌。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哀鸣,亚纳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向内倒去,重重撞在墙上,灰尘弥漫。

格蕾·沃特森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首先出现,她双手叉腰,尖锐的嗓音撕裂空气:“亚纳·阿斯塔!你给我滚出来!”

紧随其后,一个更具实质威胁的身影挤了进来。身材不高但敦实,脸上带着混合着市侩与狠厉的狞笑,正是格蕾的侄子。他晃着脖子,将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用一种评估猎物的眼神扫视扫视着房间,顺势挡住了门口,一副关门打狗的架势。

然而,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那个他们预想中应该在瑟瑟发抖的“小职员”根本不见踪影。

“人呢?!”格蕾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这个混蛋,肯定知道我们要来找他麻烦,躲起来了!”

她像个巡视领地的泼妇,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找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躲?我看你能躲到哪去!是不是藏床底下了?还是衣柜里?给我出来!”她粗暴地掀开那薄薄的床单,又拉开吱呀作响的旧衣柜门,里面除了几件叠放整齐的旧衣服,空无一物。

钳鼠也觉得有些扫兴,本想立刻展现一下“黑炉帮”的威风,结果连人都没找到。

“妈的,算他跑得快!等他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他甚至还探头看了看窗外,想看看那家伙是不是从窗户跳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淡的声音,清晰地从刚刚被他们踹开的、摇摇欲坠的门口传来:

“呃……沃特森女士,还有这位先生?早上好。如果你们是在找我的话,我现在回来了。不过,我想我的门可能需要修理一下了。”

格蕾和钳鼠的动作猛地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们难以置信地、缓缓地转过身去。

只见亚纳·阿斯塔就站在门口。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格蕾最先反应过来,但气势明显弱了半截,色厉内荏地质问道。

苏暮云晃了晃手里的面包,语气平淡:“刚到。本来想安静地吃个早餐,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内部,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沃特森女士,”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还有这位……先生?我想,哪怕是在规矩混乱的街区,踹坏别人的门也过于失礼了。”

格蕾被他的平静彻底激怒,猛地一推身旁的侄子,尖叫道:“钳鼠!你还等什么!就是这小子!去法政厅告我的状!给我狠狠地教训他!”

苏暮云目光在对方脸上那混合着市侩与狠厉的表情上短暂停留。

看上去是格蕾找来的帮手,看这架势和绰号,多半是混迹于附近街区的地痞,或者干脆就是某个底层帮派的成员。看来她是打算用最直接的暴力来解决问题了。

“沃特森女士,请冷静一点。关于法政厅的事情,那完全是一场误会。”苏暮云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您得明白,当时的情况非常特殊。那两位法政厅的探员突然找上门,态度强硬,显然是在调查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当时只想尽快让他们离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周围的邻居。”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地继续说道:“他们只想要抓到一点不存在的指控罢了。老实说,沃特森女士,您当时突然冲出来那真的不是一个好时机。”

然而,格蕾显然不吃这一套,或者说她根本听不进道理,她只认定了自己吃了亏:“误会?胡话?少来这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肚子里都只装墨水的家伙,心都是脏的!”

钳鼠见姑妈不为所动,又看到亚纳又是平常那样絮絮叨叨什么逻辑什么法理,更加认定了对方还是那个准时交保护费的老实家伙。他狞笑着上前一步,打断了苏暮云可能还想继续的辩解:

“喂,小子,你很有理是吧!我的话就是规矩,我姑妈说你有问题,你就有问题!”钳鼠唾沫横飞地说道,“跟你好好说话,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道歉!磕头!赔钱!现在!立刻!马上!不然……”他故意停顿,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老子让你脑袋开花,知道吗?!”

“别以为你在统合厅有个破差事就了不起!实话告诉你,我钳鼠,现在是‘黑炉帮’的人!知道‘黑炉帮’吗?你每个月的钱,都是交给老子我们的。这条街,还有旁边两条街的‘生意’,都归我们管!你小子,知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