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融化的黄油般流淌在 1030号后门斑驳的水泥台阶上。
昨夜暴雨冲刷过的痕迹还未完全褪去，积水洼倒映着破碎的蓝天。
“所以，今天你要跟老酒鬼去烧香，不陪我……我们 lulu帮？”
周露露甩了甩染成银白色的短发，破洞牛仔裤上的金属链条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黑色皮衣下露出半截火焰纹身。
“准确来说，不是烧香，而是殡仪。”
李昂将黑色棒球帽檐压低了几分，厚底运动靴在潮湿的地面上碾出细微的声响，
“而且，我找了我最信得过的同伴们来帮你对付那些街头混混。”
周露露冷哼一声，涂着深紫色指甲油的手指烦躁地摩挲着腰间的银色匕首。
李昂视而不见，继续指着站在阴影里的男人：
“这位是麦克，然后跟你小弟们在唱跳rap的是小富和拉玛。他们三个在这里，我觉得一定没问题。”
麦克上前半步，他微笑着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
周露露却双手抱胸后退半步，目光像冰锥般扫过麦克。
麦克收回手。
他暗自思忖：“这新 NPC的好感度，恐怕还在“冷淡”区间徘徊，需要努力刷到友善才行。”
只是没想到方新侠的预测还挺靠谱，他们众人挖土挖到一定程度，真的触发了任务。
昨晚，观察者召唤自己挑选几人，今天来跟着新的NPC，进行开拓地图的任务。
周露露打量着李昂叫来的三人，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因为她觉得麦克身上的气质不像混街头的，更像是她公立学校的高中老师。
而另外两人，小富和拉玛……
周露露眼里，觉得小富和拉玛也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没有一点点街头摸爬滚打的痕迹。
此时，小富和拉玛正跟着周露露的小弟——四眼和傻大个，一起摆弄着捡来的收音机。
“麦克快过来，自由城 ol的电台系统里配置好了好多原创歌曲，太细节了！”
小富挥舞着从垃圾堆里翻出的收音机。
四眼推了推厚底眼镜，鼻尖几乎要贴上收音机外壳，螺丝刀在电路板上灵巧地拨动。
当沙哑的说唱声从破喇叭里迸发出来时，傻大个兴奋地用拳头敲打垃圾桶当鼓点：
dumm ~dumm ~dumm ~dumm~
*我阿妈话滴鼓揾钱稳不稳阵
唱 rap出 show果滴死老坑
如果你不得调转个位你守水塘
dont know how to act like pu-ssy
still cant flex like mula sakee*
小富突然拍了下大腿：“等等，换刚才那个频道那段！”
四眼立刻调整旋钮，刺耳的电流声后，充满火药味的歌词炸响：
*现在社会上最不缺的就是富二代
对他说一句话不好中意丢嗨
九点钟找地方保养我噶浪趴*
“够了！”
周露露猛地踹翻脚边的易拉罐，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墙角的鸽子，
“四眼，你搞什么鬼啊！”
四眼慌忙站起身，螺丝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歉露露姐，我……”
“我说过多少次，在东海岸我们只听东海岸说唱，不听西海岸和孟菲斯说唱。不然，街上的人怎么看我们！”
周露露抓起收音机狠狠摔在墙上，塑料外壳四分五裂，
“那些玩西海岸的娘娘腔，敢踏进我们地盘就等着吃子弹！”
生气的点是这个？
李昂哑然失笑。
李昂看着周露露涨红的脸，忽然想起建议乔聊起东海岸说唱时眼里的狂热。
这两人肯定有共同话题。
李昂转身对麦克说：
“那些孩子们就交给你了。别让人伤到他们。”
顿了顿又补充道，
“也别让他们伤到自己。”
麦克欣然领命，做了个献出心脏的军礼。
李昂觉得安排妥当，便和梳洗过后，换了一身黑色丧服的老酒鬼，坐进早早等候着的、锃亮的奔驰 SUV。
前往和盛堂安排的地方。
周露露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直到车辆尾灯消失在雾蒙蒙的街道尽头，眼中神色复杂。
小富在潮湿的巷道里凑近周露露：
“周露露小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别叫我小姐，叫我周露露或者露露都可以。”
周露露猛地转身，踢开脚边的收音机，金属链条在膝盖处撞出冷硬声响：
“四眼昨天的货还剩多少？”
lulu帮销售的货物，主要是自家的卷烟和代销附近北区一家地下赌场的地下彩票，抽成是卖出金额的10%。
潮湿的风裹着下水道的腥气掠过巷道，四眼推了推起雾的眼镜。
“昨天杀人蜂他们突然围过来，”
四眼喉结滚动，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额头结痂的伤口，
“我们措手不及被堵了个正着。东西都被抢走了。”
周露露的银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昨天她在街道上被母亲招呼回家时，正巧错过这场冲突。
此刻看着傻大个肿胀的眼眶和四眼眼眶上的淤青，
她只是沉默着从破洞牛仔裤口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脏兮兮的硬币。
“这是昨天的工资。”
她把钱塞进四眼掌心时，硬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lulu帮一直都是当天结算工资，不像街头的其他小混混们拖到周五才发。
四眼数钱的手突然顿住：“露露姐，好像多了 5美元。”
“给你们的工伤费。”
周露露转身踢开脚边的塑料瓶，瓶身撞在墙角发出空洞回响，
“四眼你带这几个……新人，去找点家伙。我们去杀人蜂的地盘，找回场子。”
傻大个兴奋地捶了下墙壁，水泥碎屑簌簌落下。
昨天他用宽厚的脊背护住装彩票的铁皮盒，因为块头大的关系，没少挨杀人蜂一伙的拳脚棍棒。
被钢管抽打的淤青此刻还泛着紫色。
四眼则是有点犹豫，他也看出来麦克、拉玛、小富三人一点不像街头混过的样子。
虽然是大人，但是街头不是可以倚老卖老的地方，杀人蜂那些小崽子们的手可黑着呢。
“露露姐，他们……”
四眼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忧虑。
“李昂说，他能把性命交到他们三人手上，我相信李昂。”
“好吧。”
巷尾的垃圾堆翻涌着腐臭气息。
四眼弯腰捡起玻璃瓶，突然凑近三人压低声音：
“你们没带枪吧？”
“没有。”
拉玛是法师，自称caster，不屑于带枪。
“没有。”
小富是rider，泥头车居合的杀伤力，大得惊人。
“……”
麦克一阵沉默，他是archer。
四眼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带了也无所谓，就是动手的时候，别用枪。
北区都是和盛堂的地盘，大家都是跟着和盛堂混的。
我们动手的时候，不出人命，基本问题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