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订婚宴起

眨眼间,夜幕将落,不断的锣鼓声在涂府中接力响起,似乎是在欢迎某人的到来。

这一刻,淇潇亦是睁开眸子,顺着众宾客的视线向着府口遥望。

身着一袭翠绿织锦流云裙的重瑾正徐徐走来,面含笑意,向到场的宾客示意。

可,在瞥见淇潇的一刻,她精致的容颜上莫名的多了分僵硬。

这丫鬟怎么来了,又为何不见太平侯?

但受皇族礼仪的熏陶,下一瞬,重瑾便收拾好情绪,轻步朝着府内走去。

掠过淇潇身侧之际,只留下一股暗浓的香气,让后者不由得轻捏住了鼻。

是外域进口的薇水吗?

此物,涂柳便是曾赠给她,的确是藏香,但用多了,反而是会呛到人。

因而,她没用几次,便是弃在一旁。

如今看来,重瑾应该也是收到了相同的礼物,只是受影响的程度较她更深罢了。

念到此处,淇潇不由得垂了垂眉,略带怜悯地目送着重瑾前行,转而又倏然自嘲。

这不正是曾经的自己吗?满脑皆是爱人。

但她却并没有想去伸出援手的念头,暗想着过往的作梗阴阳。

这对璧人也诚然是般配,而自己应该感谢涂柳的舍弃才是。

目视着涂柳接到重瑾,两人站在首位,淇潇的嘴角有了笑意,好似是诚挚的祝福。

便是听涂父郎声道,“今夜,小儿有幸为瑾郡主驸马,是我涂府荣光,老夫定与宾客不醉不归。”

几酒下肚,老人已是红光满脸,下场与来宾碰酒,便剩涂柳与重瑾在首座。

虽是婚订,涂柳却并无多大欢喜,即便今日的重瑾格外的貌美,也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致。

此刻,他的眼中唯有下方那道在一群显贵中身着布衣的身影,心神也略有恍惚。

他涂柳曾誓言要去淇潇为妻,婚订之日,身侧却是别的女子。

“夫君,可是有悔意?”重瑾自是注意到涂柳的异常,自上次从青香居回来后,便是对她的热心弱了几分。

先前的他,尚未破晓之际,便是会到大将军府前守候,等她觉醒,伴她出行。

至于缘由,重瑾怎又会不清楚,顺着他的视线,便是看到坐在末席的淇潇专心夹菜的场景。

我身为郡主,难不成还不如一丫鬟入眼?

重瑾的心中略有苦涩。

至于,先前的玩笑话,在涂柳的心中早已经是波浪四起。

“怎么会呢?郡主,能为驸马,自是我的荣幸。”涂柳慌忙举杯,想与重瑾碰杯,以掩饰心中的失神。

可,这等演技在重瑾眼中,是真的拙劣。

“那夫君,为何还称呼我为郡主,何不唤我声瑾儿?”重瑾步步紧逼,顺势牵上了涂柳的手。

反倒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只得嘴角略有磕绊道,“瑾…瑾儿。”

重瑾掩笑,此刻,涂柳的眼中只有她,倒是让她满意,继而提醒道,“夫君注意,待会儿,我父亲亦会到场,可不许方才般无神。”

这一句话,让涂柳瞳孔微缩。

郡主父亲?莫不是那位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重楼。

几乎是同时刻,府口便传来门童的高喊,“重大将军,到!”

宾客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起身。

下一瞬,有名身披棕灰软甲的中年男子步入院中,引众人纷纷行礼,却见重楼止步于院口,其身旁便是末席。

“太平侯府?为何是名女子前来。”

淇潇抬眸看去,来者她是第一次见,听宾客道是将军,面孔却难入人眼,自是没有侯爷好看。

可,礼数不失,又称重策身体有恙,所以让她代为前来。

闻言,重楼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不会是终日饮酒,亏空了身子吧?”

淇潇不语,心底却是对重楼有几分失望。

这般小人,又怎么能做上重国大将军的位置呢?

在她的心中,大将军应是眸如剑光,躯如天木的男子吧,就好比是侯爷。

可,又想起他终日饮酒的模样,淇潇还是把这念头给压在心底。

“不说话?看来是我说对了。”

重楼是愈发得意,但面前的淇潇就是没吱声。

有些东西事关侯爷,也并非她一丫鬟就敢随意评论的。

可,这在重楼眼中,却是轻视,甚至是不敬。

“来人,把这无礼的丫鬟扣下,让太平侯亲自来我府上领人。”

旋即,便有带刀侍卫自重楼身后出,朝着淇潇走来。

她自是不惧,回想每每入睡之际,总能听见院中传来金戈之声,料想侯爷并非是那般落魄之人。

果真,在下一瞬,院口处便是传来了重策慵懒的嗓音。

“我可是太平侯,你一门童,也敢…敢拦我?”

显然,重策已经有了醉意。

只见他衣衫不齐的出现在众人身前,左手携酒壶,腰间挂着铁鞭,下身则有门童死死拽住,但终究是无用的。

“侯爷。”淇潇呢喃道,正要上前之际,重楼却是抢先一步来到重策身前。

“哪来的酒鬼贩子,有胆来我女儿的订婚宴上闹事?”

毕竟是大将军,身居高位,重楼并不用顾虑太多。

只是眼下的重策酒眸微垂,哪能正常应对着了来人的话。

见有人挡路,便是狠狠凑上前,酒味随之弥漫出去,逼的重楼连连后退。

“贪酒误事,也难怪你会被革了军职。”重楼训斥道。

可,重策步步靠近,这下,他终于是认清楚来人是他的族弟,楼。

“这不是当年本将征西越时,在阵前被敌将一声大喝,坠马失禁的小子吗?”

闻言,重楼径直涨红了脸,他并非羞愧,确切说是怒了,这是他不愿被揭露的伤口。

但重策酒醉,百无禁忌,迎接他的便是五六名亲卫舍弃淇潇朝他袭来。

“侯爷!”淇潇惊呼,担忧重策酒醉不清醒,要上前之际,却是被重楼拦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重策在一众亲卫的包围中,蛇形走位,硬是避开了攻势,反倒是摸出来腰见的铁鞭,挥手几下便是让亲卫趴睡在地上。

淇潇玉珠般的眸子转了转,这究竟是醉了没醉?

但见侯爷胜了,她自是欣喜的,相比之下,重楼却是怒上添火,大步流星地朝重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