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薛宝钗：贾琛？我记住你了！

夜色深沉，梨香院里却灯火通明，一片混乱。

“哎哟喂！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了啊！”

薛姨妈看着鼻青脸肿、嘴角淌血、脸上还印着两个清晰巴掌印的宝贝儿子薛蟠，心疼得眼泪直流，哭嚎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薛蟠被两个家奴搀扶着，龇牙咧嘴地坐在椅子上，疼得直抽冷气，却还要强忍着安慰他娘：“娘……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

“还皮外伤？！脸都肿成猪头了！”薛姨妈哪里肯信，指着旁边同样鼻青脸肿、断手断脚的家奴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帮废物！那么多人，就护不住大爷一个？！”

“快！快去请太医！不！去宫里请御医！把我儿治不好，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是是！”下人们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请大夫。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住在梨香院的其他人。

不多时，环佩叮当，一个身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的少女，带着丫鬟莺儿匆匆赶了过来。

少女容貌丰美，肌骨莹润，举止娴雅，正是薛宝钗。

她一进门，看到薛蟠那副惨状，也是秀眉紧蹙，快步上前：“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紧随其后，又呼啦啦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少年公子，穿着一件石青色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正是荣国府的凤凰蛋——贾宝玉。

贾宝玉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稍小的少年，一个形容猥琐，举止粗俗，是赵姨娘所生的贾环；另一个则眉清目秀，沉静好学，乃是李纨之子贾兰。

这几位都是在附近玩耍，听说薛蟠被人打了，特意跑来看热闹的。

“哎呦！薛大哥，你这是……哈哈哈！被谁画成大花猫了？”贾宝玉一看薛蟠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贾环更是幸灾乐祸，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威风凛凛的薛大爷吗？今天怎么蔫了？平日里那股子霸王劲儿呢？”

只有贾兰，皱着眉头，觉得这样嘲笑别人不好，但也没说什么。

“宝兄弟！环哥儿！你们……”薛蟠又羞又怒，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还要强撑着面子，“胡说什么呢！爷这是……这是不小心摔的！”

“摔的？”贾宝玉笑得更厉害了，“摔能摔出两边对称的巴掌印？薛大哥，你这摔跤的技术可真够别致的！”

“你！”薛蟠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了宝兄弟，别闹了。”薛宝钗嗔怪地瞪了贾宝玉一眼，又转向薛蟠，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跟人动手？是不是你又去招惹是非了？”

“我哪有！”薛蟠梗着脖子狡辩，“是……是贾蔷那小子！他惹了人，非拉着我去给他撑腰！结果碰上个不长眼的疯子！”

“贾蔷？”薛姨妈一听，立刻把怒火转移到了贾蔷身上，“好你个贾蔷！自己惹了祸，倒把我儿拖下水！我饶不了他！”

“妈，您先别急。”薛宝钗连忙劝阻，“哥哥，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打你的人，是谁？”

薛蟠这才心有余悸地，将今天在宁荣街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重点突出了对方如何嚣张跋扈，自己如何“仗义”出手结果反被打，以及对方的身手如何了得，下手如何狠毒。

“……那小子叫贾琛，听说是宁国府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是个武者！下手那叫一个黑！把我这几个得力的家奴，三拳两脚就给废了！还……还逼我写了欠条！”薛蟠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哎哟”叫唤起来。

“贾琛？武者？”

这几个字眼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贾宝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武者？难怪薛大哥你……”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难怪你被打得这么惨。

薛蟠连忙追问：“宝兄弟，这武者……很厉害吗？”他在金陵虽然横，但对“武者”这个圈子了解不多。

贾宝玉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岂止是厉害！入了品的武者，那都是有品阶在身的，最低的九品武徒，据说也能轻易打败三五个壮汉！若是品阶再高些，飞檐走壁，开碑裂石都不在话下！而且武者大多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官府都轻易不敢管！”

“啊？！”薛姨妈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住薛蟠，“儿啊！那……那咱们可惹不起啊！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出门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薛宝钗也是柳眉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比薛姨妈想得更深远。一个旁支的穷小子，突然成了武者，还敢当街殴打勋贵子弟，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或者，这贾琛，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薛蟠却不干了，梗着脖子叫道，“他一个穷鬼武者有什么了不起？我舅舅可是……”

“住口！”薛宝钗厉声打断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哥哥！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那贾琛既然是武者，就不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舅舅那边自有分寸，轮不到你在这里咋咋呼呼！”

薛蟠被妹妹吼得一愣，随即有些悻悻然，但嘴里还是嘟囔着：“我……我就是不服气嘛……”

“不服气也给我忍着！”薛宝钗斩钉截铁地说道，“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梨香院一步！莺儿，你看好大爷！”

“是，姑娘！”莺儿连忙应下。

薛蟠见母亲和妹妹都如此紧张，也有些后怕，不敢再犟嘴了。

贾宝玉在一旁听着，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贾琛”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

而贾环，则偷偷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嫉妒和渴望的光芒。

武者？这么厉害？

要是……要是我也能成为武者，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看宝玉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只有贾兰，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似乎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心里想的还是回去多读两页书。

薛宝钗看着吵闹的众人，心中却默默记下了一个名字。

贾琛……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打了她哥哥的、据说还是个武者的少年。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名字，以后恐怕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