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逆鳞劫（上）

测灵殿崩塌的轰鸣仍在耳畔震荡，陆沉攥着半块青铜简残片跌坐在听雪轩外。青石板缝隙渗出的雪水浸透棉袍，他却感觉不到冷——右眼逆鳞符文正将寒意转化为灼烧视网膜的刺痛。

轩内传来茶盏轻叩声。

“进来吧。“陆家家主陆青阳的声音比雪还冷三分，“你身上带着镜渊的锈味。“

陆沉低头看着掌心结痂的伤口，那里残留着测灵柱蟠龙的鳞粉。当他推开门扉时，紫檀案几上的灵犀香突然爆出青焰，映出墙上悬挂的《青帝巡天图》异变——画中仙君的佩剑竟与青铜简残片形制相同。

“解释三件事。“陆青阳屈指轻弹，三枚冰晶悬浮空中，“第一，测灵柱龙魂为何认你为主？第二，陆明轩所中是何咒术？第三...“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青铜色的鳞状纹路，“这道三千年前种下的青帝印，为何昨夜开始溃烂？“

陆沉右眼符文不受控地转动，视野中的家主渐渐透明，显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心脏。那心脏表面刻满细密仙篆，正是他第七世轮回时创造的《锁心大术》。

“因为天机阁的观测节点移位了。“陆沉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住。这句话仿佛来自某个深埋的记忆，舌尖还残留着说陌生语言的酥麻感。

陆青阳突然暴起，金丹威压碾碎青玉案几。他掐住陆沉咽喉按在墙上，《青帝巡天图》应声碎裂，露出后方密室中成堆的青铜简——每枚都刻着陆沉熟悉的云雷纹。

“你果然觉醒了！“家主眼中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那就把《万象镜典》交出来！“

陆沉怀中的残片突然发出蜂鸣，密室所有青铜简同时浮空。那些简片如倦鸟归林般贴附过来，在他皮肤表面拼成甲胄。当最后一块残片嵌入眉心时，海量记忆汹涌而入——

他看到三万年前的自已站在同样位置，将青铜简递给初代家主陆青阳。那时的家主跪地接过至宝，后背浮现出与测灵殿蟠龙相同的逆鳞纹。

“原来...陆家本就是囚笼...“陆沉在窒息中挤出这句话。青铜甲胄突然收缩，细密鳞片刺入毛孔，鲜血顺着纹路绘成星图。

陆青阳突然惨叫，心口的青帝印如沸水翻腾。他扯开胸襟，发现那些青铜纹路正在重组，渐渐形成陆沉的模样。当最后一道纹路闭合时，家主瞳孔彻底变成镜面般的银灰色。

“恭迎尊主归位。“机械般的声音从陆青阳喉间溢出。

密室突然开始下沉，陆沉透过青铜面甲看到地底景象：万丈深渊中矗立着破损的青铜巨门，门环正是放大版的测灵柱蟠龙。门缝渗出星辉般的流质，触碰到的岩壁瞬间沙化。

“镜渊核心...“陆沉头痛欲裂，青铜甲胄正在吸收他的灵气反哺巨门。右眼符文突然炸裂，视野中浮现倒计时——【戌时三刻】，正是首轮模拟预知的矿难时刻。

地脉深处传来闷响，整个青禹城地动山摇。陆沉突然明悟：所谓矿难，实为镜渊吞噬现世的锚点。他震碎手甲按在青铜门上，借逆转《青木长春诀》催发血脉。

无数青色根须从掌心爆出，顺着门缝疯长。当第一根藤蔓触及门内星辉时，陆沉看到了可怖的真相——门后悬浮着十万个气泡世界，每个气泡里都有个正在死去的自己。

“收手吧。“身后传来陆青阳空洞的声音，“您当年亲手设计的永劫系统，不正是为了此刻？“

青铜巨门突然传出吸力，陆沉的意识被扯入某个气泡世界。他看到十六岁的自己正在北山矿洞挣扎，而岩壁渗出星辉沙粒——那分明是青铜门内的流质！

当两个时空的陆沉对视的刹那，矿洞突然亮起青光。现实中的青铜甲胄尽数崩飞，陆沉撞破密室穹顶冲天而起，身后是开始坍塌的青铜巨门。

半空中，他撕开染血的衣襟。左肩星芒伤痕已蔓延成北斗阵图，而丹田处不知何时凝出一枚青铜假丹。更可怕的是识海中多出一卷玉册，封面赫然是血淋淋的仙篆：

《永劫系统操作日志·第七万次迭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