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体

达米安·夜影躺在浴缸里，陷入了沉思。“我到底怎么了？”他随意地看了一眼冰冷浴室地板上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鲜红的血液从她颈部的两个小孔流出，在洁白的地砖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浅而急促。她的脸色如此苍白，以至于达米安惊讶她居然还活着。

“在我治愈手上的伤口后，我又感到饥饿了。当她弯腰替我换水时，这一切就发生了。这具吸血鬼的身体和它那刻在基因里的原始本能真是让人难以招架。我想对她仁慈一点，即使她对我有谋杀的威胁，但这个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达米安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那长约一寸、还在滴血的獠牙，思索着这具新身体的需求。

“我拥有原达米安的记忆、特质、冲动和恐惧。与其说是接管了这具身体，不如说我的记忆被移植并融合到了原达米安的记忆中。我一直都是吸血鬼，但我清楚自己的意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具身体甚至比以前的更让我感到舒适。”

“好吧，先把这些放在一边，让我们回顾一下死亡的征兆。”达米安叹了口气，享受着新鲜的温水轻抚皮肤的感觉。

他从水中抬起一只手，开始数着手指：“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时，我在第二天晚上睡觉时被这个女人用银质武器杀害……所以，我应该直接杀了她，对吧？”

“哦，我错了。第二次玩时，我在游戏一开始就把菲杀了。结果第三天我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几乎动弹不得。虽然是游戏，我感受不到角色的饥饿感，但从[饥饿]、[疲劳]和[贫血]等减益状态可以看出，我确实需要喝血。”

“但在菲被残忍地消灭了几个晚上之后，去哪里弄到血呢？不幸的是，达米安现在几乎没有钱，根本买不起高质量的人类奴隶。”

“第三次玩时，我试着买了一个廉价的兽人奴隶，但她的血几乎无法满足达米安无尽的饥饿。因为只是游戏，我以为兽人的血缺乏魔力之类的，但现在身处这具身体，喝那些肮脏动物的血让我感到恶心。女性人类的血可以有不同的异域风味，比如烤肉或布丁的味道，但兽人的血尝起来就像腐烂的牛奶和鸡蛋混合成的诅咒汤。老达米安在前往这座城市途中曾喝过一个随机兽人的血，光是回忆起那种味道就让我打寒颤。”

达米安在浴缸里翻了个身，寻找更舒服的位置，继续他的思绪。“第三次玩时，我不喜欢兽人的血，于是决定从街上随便绑架一个女人来喝血，因为女性人类奴隶太贵了。一切顺利了一个星期，直到城市卫队注意到很多女性失踪。虽然在中世纪时期，人们经常失踪，但当特定群体连续一周每天都有人失踪时，民众就开始警觉了。人们传言城里的贵族抓住了平民女子来取乐。”

“又过了一个星期，平民们联合起来，迫使城市卫队搜查贵族的庄园。当卫队进入一座据说属于一位女男爵的房子时，他们发现了我——一个吸血鬼，地下室里绑着许多女人，她们的脖子上滴着血，周围散落着无数无头尸体。这可不是什么好景象。”

“绿尾家族统治着卡辛斯基国。现任国王爱德华·绿尾以其反歧视政策闻名，他有一位人类妻子和一位精灵妻子。但吸血鬼并不包括在内。如果有人知道我是吸血鬼，他们不会当场杀死我，但所有人都会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我。最好还是假装自己是精灵。”

“无论有多少反歧视政策，都无法救我于被抓现行之时……鲜血从我的獠牙上滴落。我立刻被逮捕，拖到城市广场，由爱德华·绿尾亲自用银质剑公开处决。”

达米安沮丧地呻吟了一声。“如果不杀这个女孩，我会在睡梦中被杀；如果杀了她，我又找不到满足吸血鬼欲望的方法，要么饿死，要么被城市卫队抓到。反抗卫队？不可能。我之前试过用其他角色反抗，但他们就像《天际》里的卫兵一样，莫名其妙地等级过高。尽管这是大陆边缘的一个相对较小的国家，被视为新手区，但卫兵们的剑术至少都有C级或以上。”

“我想逃离这里去另一个国家，但达米安已经卖掉了豪宅里所有物品，贿赂大学院长给他找了份工作。为什么？要解释这个问题，我们得谈谈第四次玩的经历。”

“这次，我按照论坛上一位用户的建议，把菲关在一个笼子里，只在监督下喂她和让她出来。这样我有食物供应，也不会被城市卫队追捕。完美！我成功活了两个月。但达米安头上始终悬着一个巨大的死亡阴影。”

“夜影并不是普通的姓氏。他是[贵族吸血鬼]，位列吸血鬼王位继承人的第三位。他的哥哥，王位的第一继承人，视他的存在为眼中钉。为何要让弟弟积累影响力，当他可以现在就杀了他而不引起注意？达米安被吸血鬼们视为无足轻重的王子，若不是逃到了人类世界，他早已死去。”

“因此，在第四次玩时，我在这个房间里被第一王子派来的刺客刺杀。在战斗中，我使用了火焰操控技能，杀死了五个刺客中的一个，但因为只升级到了D级，只能做到这些。代价是我的整条右臂也被烧毁！我试图用另一只手施展火焰操控，但准头太差，只烧到了部分墙壁。两只手臂都成了焦黑的废肢，我毫无防备，很快就被银质匕首斩首。”

达米安深知这个威胁，决定唯一能保护自己免遭刺客袭击的地方就是卡辛斯基的魔法塔。如果他能成为首席教授，他就可以获得塔内的卧室和办公室。魔法塔的安全几乎是完美的，因为它包含了许多国家机密和重要人物。

“但由于达米安的资历和教学能力不足，他从未得到晋升，不得不留在校外，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

正当达米安陷入沉思时，他用心灵感应控制着空中的怀表，突然感觉到一股变化袭来。他对怀表的控制力增强了，觉得指挥它变得容易多了。

“发生了什么？”他惊讶地喊道。

达米安召唤怀表飞近一些，仔细检查了一遍。“看起来一样……为什么突然感觉变轻了？”

他打开怀表，看向镜面。

心灵魔法[D]→[C]

心灵感应[D]→[C]

“我升得这么快？！C级在游戏中被认为是中级，我以为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达到。这种进步怎么可能？游戏中远没有这么快。”达米安难以置信地说。他合上怀表，充满动力地迅速从浴缸中起身，轻轻踢了一脚地上的女人。

“别再装睡了，菲。如果我们要在这几个月里活下去，我们需要获取物品、杀人，而且我还得升职！还有，我不知道怎么穿这些华丽的衣服！赶紧给我穿衣服！”

“什……什么？”半昏迷的女人结结巴巴地问道，试图用颤抖的双腿站起来。为什么主人今天对一切都这么急躁？通常他只是整天睡觉，偶尔醒来喝点血。

达米安笑了笑。他的处境可能有点糟糕，但这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不是吗？或者是因为这具吸血鬼身体的影响，他的心智正在逐渐失常？

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