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尤其是写黄诗这件事情……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其实是一个常态。
可能在其他地方属于一个比较严重的事情。
但是在搞文字的人群当中,再正常不过了。
谁有事没事不写点比较露骨的东西。
甚至可以说每一个写小说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暗地里写过刘备。
不写点这种东西,都不配说自己搞文艺的。
但问题就是这种事情不光彩。
写是一回事,但是被人发现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胡安其实也是被说急了,所以才口无遮拦的。
谁让胡安本身就是一个气血上头的小伙子呢。
在胡安本身的设想当中,这件事情其实属于隐秘工程。
就比如说内尔沃先生实在不听话,他就背地里来这么一下。
但是现在可好。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可怜的内尔沃先生脸上迅速地升起了红色,和墨西哥城大傍晚天边快要落山的太阳一样,招摇而又显眼,是那么的惹人注目。
内尔沃他根本不会想通胡安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在他的预想当中,他和情妇的那些事情就他们两个人知道。
颇为诗才的内尔沃立刻飞速运转他的大脑,在这么极限的时间当中,他想出了应对的方案。
“这是莫名的陷害。”
一般来讲,这句话是必须的。
不管对方说的对还是错,先喊出来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想要干什么。”
意料之内的话语。
胡安觉得内尔沃急了。
不过算算这家伙其实也没有几年的寿命了,万一被气坏了,会不会当场倒在这里。
到时候胡安诺贝尔文学奖还没有获得,就直接先被人家钉上了耻辱柱。
“在我看来,爱欲的真诚,比您用农奴尸骨铺红毯的伪善高贵一万倍!”
内尔沃脸色苍白,但是他的头颅高高昂起。
见状胡安笑了。
内尔沃看不懂胡安为什么会笑。
但是胡安就是笑了。
“也许吧。
爱欲的真诚。
说不定这个时候某个人,啊对,应该说是某位夫人正在用情书擦拭她英格兰情妇的靴子吧。”
说到这里胡安再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勇气。
外面正好响起一声惊雷,而后瓢泼大雨就开始稀里哗啦不讲任何情面的流下。
胡安丢给旁边的侍者一枚金币,嘱咐了一声。
“外面下雨了,记得给我们的诗人老爷送一把伞。”
胡安冷笑着说道:“总不能指望我们的诗人老爷用他的手帕去躲雨吧。
这样显得有些太不体面了。”
说完这些,胡安头也不回的径直出门。
只是让他惊奇的是在门外等他的并不是刀疤,而是梅塔夕。
墨西哥的夜总是会氤氲出别样的氛围。
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之下,撑着伞的梅塔夕脸部充满了立体的光影交织。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了一身带着反光碎屑的裙子。
从胡安这边看过去,整个人就像是美的发光。
刀疤在不远处,不过他没过来。
他特意走到一个燃烧正凶的火把下面,朝着胡安在笑。
笑得张扬,笑的很不纯粹。
胡安狠狠地瞪了刀疤一眼。
不过后者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张牙舞爪的笑。
连带着他身后那些被大雨浇的像是落汤鸡的卡洛斯庄园的卫兵也在笑。
“我没见过文人吵架,所以就过来了。”
梅塔夕很自然,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背对着刀疤他们,看不到那种很是古怪并且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话说你吵赢了吗?”
胡安决定不去看刀疤他们。
这群人脑子里面除开打仗吃饭就是女人。
他和这群人不一样。
胡安搞的文学。
当然胡安也能保证,他是不可能写黄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算是吧。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这不是吵架。”
梅塔夕把伞歪斜过来,为胡安挡住了所有的雨水。
“那是什么?”
“这是一场辩论。
一场伟大的辩论。”
“那您胜了吗?”
“当然。
所有伟大辩论的结局,都是败者替胜者磨尖下一把匕首。
而且这把匕首可以狠狠的切割下他的脑袋。”
“你说这话就显得有些不太符合文人儒雅的形象了。”
“你应该不是单纯的过来听辩论的吧。”
“当然,我本来是来杀人的。
如果说你吵不过,那我就杀掉他。”
“为什么?”
“因为我又不是文人。”
胡安侧过头,对上了梅塔夕的笑容。
她笑得很真诚。
胡安回想起刀疤古怪的笑,总觉得刀疤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有空吗?请你吃饭。”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对,亲自上门显得真诚。”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说一声谢谢。”
谢谢?
是独眼龙死掉的那次?
胡安沉默了。
第二天早上胡安来到墨西哥日报的时候,除开迪达拉之外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但是胡安发誓昨天晚上真的就只吃了一顿饭那么简单。
当然如果说还有别的事,那应该就是两个人一起缅怀了壮烈牺牲的独眼龙。
刀疤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里面是有什么说法?”
“墨西哥女孩更加的热情奔放,她们往往会做出实际行动。
尤其是她们被人救了。”
刀疤用他不知道从哪来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胡安,他简直错过了墨西哥城最美好的风景。
“梅塔夕就是墨西哥原野之上的一朵野玫瑰。”
“你没想过不对劲吗?”
“什么?”
刀疤不知道胡安要说什么。
胡安伸出了几根手指,一根一根掰扯:“一个无依无靠,漂亮并且出身不好的女人,可以坐上这个位置。”
“可是你救过她。”
“我的意思是她很危险。”
“可是你救过她。”
“……”
胡安很想给刀疤的脑袋来这么一下子,他皱着眉头把手举在半空中,虚晃流好几下,最后还是强忍住打人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自己人,下不去手。
只不过就在他还想说话的时候,门口跑进来一个卡洛斯的人。
“少爷,我想我们暂时不要去纠结如何采摘墨西哥玫瑰的事情了。
阿马多·内尔沃似乎已经开始报仇了。”
他递过来一份报纸。
《现代杂志》
胡安一看,脸瞬间黑了起来。
“当文学开始凝视泥土中蛆虫的时候,就说明已经不再是文学了。
从今日起,本刊将开辟‘粗鄙文学’专栏,解析《佩德罗·巴拉莫》对美学以及文学必要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