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拜码头

上午八点。

一行人到了清水湾邵氏片场门口，李朗下了车环顾四周，猛然看到了另一家片场。

清水湾不止有邵氏片场，和它紧挨着的还有一家长城电影公司。

1950年在国家和香江有志之士的支持下，将原本的永华影业，改组成长城电影制片有限公司，成为香江进步电影的核心力量。

拍摄出了一大批优秀电影如《说谎世界》《禁婚记》《阿Q正传》并且培养出夏梦、石慧、陈思思等优秀演员，当时的影响力堪比邵氏的大明星，并称‘长城三公主。’

可惜从1970年开始，各种商业电影崛起，长城因为自身情况特殊，未能融入商业市场，仍然拍摄社会写实片、文艺片、戏曲片，导致电影票房开始下滑。

直到今年长城电影的处境越发困难，和邻居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朗想了想决定就把摊位定在两家公司之间，虽然长城员工不多，但几百人应该有，所以他指着路对面的一处空地说道：“孟哥，把车停在那个位置，咱们就在那支摊。”

说着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递给面包车司机。

“这怎么好意思。”

孟飞连连摆手：“蔡先生都吩咐过了，让我一切都听你的。”

“一码归一码，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李朗挑眉一笑，强行将烟塞到孟飞胸前兜里：“一会儿你帮我转轮盘，我给你开五十块人工。”

听到还有钱赚，孟飞眼睛都亮了，他原本就不是司机，是被蔡勇昌叫来帮忙，心中多少有点怨气，但此刻怨气顿消笑道：“多谢李先生。”

“叫我阿郎就好。”

很快一个小摊子就被支好，摊子上摆着颈枕和腰靠，左边是几张椅子，而转盘则竖在摊子后面用布盖住。

钟楚虹看着简陋的摊子，和堆满面包车的颈枕，心里没底，“朗哥，咱们今天真能卖完？”

“不能。”

“啊？”钟楚虹一愣。

“骗你的。”

李朗亲昵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从车上拿下两盒精装颈枕：“我去拜码头，你先看着摊子，估计一会儿我老爸他们就来了，你招呼一下。”

说完就笑嘻嘻的走进路对面邵氏片场。

“知道啦。”

钟楚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上次摸自己腰，这次又摸自己鼻子，那下次他想干嘛。

一种羞涩又期待的感觉涌上心头，钟楚虹俏脸一红，我这都想什么那。

....................

另一头。

邵氏制片部总经理办公室内，方逸桦正拿着一沓资料审核，她原本是个歌手，五十年代在新加坡出道，并在当地录了首张专辑，十年间出版过《花月佳期》《蓝与黑》都是当时十分畅销和流行的名曲，在此期间认识了邵大亨，并且获得了他的青睐。

1957年邵大亨把自己妻儿留在新加坡，单单带着方逸桦来到香江，方逸桦除了在生活中照顾邵大亨外，也偶尔会以歌星的身份，为邵氏电影做幕后代唱和客串演出。

而在这一时期，‘电视’这个新兴娱乐产品开始出现在香江，经过多年发展后，电视已经足以让多数人足不出户。

加上大洋彼岸的好莱坞八大制片厂，为了争夺电视这个美人，打的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这让邵大亨的觉得，电影已经走到了陌路，所以他决定削减公司在电影方面的开支。

将事业重心放在‘电视’这片尚待开发的蓝海上，但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要找一位信得过的帮手来执行。

这人必须要对自己忠心耿耿，还要对电影毫无感情，因此他就选定了自己的红颜知己方逸桦。

所以从1969年开始方逸桦就出任邵氏采购部经理，明面上是主管电影道具和布景方面的采购，实际上已经掌控了邵氏的经济命脉，专门负责削减电影预算，给邵氏抠钱。

比如电影需要拍二十个小孩吃雪糕的镜头，她大手一挥直接砍到十人，说你让那十个吃雪糕的站在前面，不吃的站在后面，反正被挡住，观众也看不到。

就这样方逸桦一路帮着邵氏省钱，省到了如今的位置。

咚咚咚。

门被叩响了三声，方逸桦头都没抬：“进来。”

李朗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看到伏案工作的方逸桦，眼珠一转装傻问道：“姐姐，请问方经理在吗？”

“嗯？！”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方逸桦怪异的抬头，就看见一个长相英俊，身材伟岸的后生仔，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我就是。”

“哇。”

就见李朗再次表现了过人的演技，惊呼道：“姐姐，你这么年轻漂亮就当经理了？好厉害！”

“噗嗤。”

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漂亮，追求美丽是女人穷极一生的追求，方逸桦也不例外只见她乐道：“我都四十多了。”

“看不出来哦，不知道还以为你才二十出头。”

“你个后生仔嘴真甜，骗过不少小姑娘吧。”

方逸桦笑骂一句问道：“你找我咩事？”

见问起正事，李朗也顺水推舟道：“是这样，我们剧组最近受到你的照顾，正好我家长辈做了一点小玩意，我觉得很好用，所以想让你试试给点意见。”

对于这种事情，方逸桦见怪不怪，她手握邵氏大权，每天想拍她马屁的人多如牛毛，不过她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所以说道：“拿来我看看。”

李朗赶紧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将颈枕和腰靠取了出来。

“这是咩啊？”

看着怪异的造型，方逸桦好奇的问道。

“这个是颈枕，这个是腰靠。”

李朗边说边将包装拆开，亲自演示了下如何使用。

方逸桦研究一番后，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喜：“这个好，怎么卖的？回头我买一套送给邵先生。”

“不用钱，正好我这还多一套。”

李朗笑着将另一个盒子，放在办公桌旁：“这颈枕腰靠能保护腰椎颈椎，久坐也不会腰酸背痛，就一起送给方姐你了。”

方逸桦可不是普通女人，她经历过大风大浪，结交过三教九流，深知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她确实喜欢这东西，所以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手的？”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李朗心中暗笑，但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我家长辈做了一些颈枕腰靠，我想在这邵氏大门对面做个活动帮家里销售，这个活动有点大，我担心影响邵氏的日常工作。”

按道理马路对面是属于政府管辖，李朗想摆就摆根本不用征求方逸桦同意，但方逸桦管不了李朗，还管不了邵氏的员工吗？

一旦这个活动成功，必然会有大量邵氏员工来围观。

到时候肯定会影响了邵氏的正常运作，万一到时候方逸桦来一句‘不准买’邵氏员工会为了一点小利，而得罪方逸桦吗？

显然不会，所以李朗来拜码头，拍马屁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得方逸桦的承诺。

“这...”

方逸桦微微一愣，她原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这个后生仔真是傻的可爱，我邵氏两千多人，你得搞出多大的活动才能影响邵氏的日常工作。

搞得她收礼物，都收的有些愧疚了。

“没问题，你随意。”

“多谢方姐。”

“等....”

方逸桦还想说些什么，但李朗已经走出办公室：“跑的真快，都忘记问他的名字，是哪个剧组的。”

...............

再次回到摆摊点，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正是鬼打鬼剧组。

“朗哥。”

“朗哥....”

见李朗走来，众人纷纷打招呼，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众人对李朗颇有好感，特别是洪家班一众武师对他更是钦佩，所以纷纷围拢上来。

为首的洪晶宝轻捶了一下李朗胸口笑道：“阿朗，做生意这么大件事不早说，如果不是蔡先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带的颈枕，我买三十五个送给大家。”

“不着急。”

李朗拉过洪晶宝到一旁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这样，然后这样，最后这样。”

“你真是鬼精灵。”

洪晶宝听的哈哈大笑，抬起手指虚空点点李朗：“没问题，正好上午的戏都拍完了，大家都没事做，正好帮你做场戏，不过会不会穿帮啊？”

“不会的。”

李朗摇摇头道：“邵氏压根就没人认识我，只要我不说，谁知道咱们的关系？”

“这倒是。”

洪晶宝点点头，转身去分配工作，林镇英，钟发，袁彪闻言纷纷点头。

见众人有准备，李朗站在摊位前拿起一个大声公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厂家直销特制颈枕腰靠，只此一家别无店，先到先得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