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枚圆溜溜的青色种子,其实是一种稀有的寒竹的种子。
千百年前意外落入地下水脉,后来随地下水脉流动,最后机缘巧合下困在了一处山洞内部的寒泉泉眼之下。
千百年的时间里,其不断吸收地下灵脉的阴性灵力,虽然不断积蓄灵力,但因为阴阳失调故而始终没有萌发。
后来,被江流所得,其在江流的血海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气血温养才恢复活性。
加之今日的这一剂猛药刺激,才终于生根发芽。
江流驱动灵力,在血海里小心将其包裹,准备等其生长稳定之后,就开始炼化。
炼化灵草为己用,这一点与木修类似。
不过蛊修炼蛊的大部分工序,都是在血海能完成的,这一点和木修的本命灵植不同。
诸如落花庄的本命灵植彩花,都是药园里培育,用修士本人的精血浇灌培养,一直到成熟之后,才会施法将其与自身绑定。
此后本命灵植需要富含灵气的载体才能带在木修身边,也就是说需要特殊土壤和储物袋。
大多数木修的本命灵植都是辅助性的,有攻击性的也需要修士驱动才能攻击敌人。
这一点其确实不如蛊修的蛊虫。
但比蛊虫强的是,本命灵植即便离开修士,也能独立生存,只要生活的环境适宜,甚至能长久活下去甚至繁衍后代。
有些大宗门,就喜欢养些特殊的灵植或灵兽,传承几百年上千年之后成为宗门底蕴。
当然,灵兽、灵植这类东西也不是完美的,相比蛊虫,它们虽然自主性高了,但背叛的概率也高了。
即便有靠契约等方式来维持关系,可如果时间久了,尤其是初代主人逝去之后,一切就不好说了。
说起蛊修与其他类型修士的区别,有一点,蛊修是唯一从低阶开始,就用血海丹田为工具来炼化培养活物的。
有些修士在修炼到高阶能够内视之后,也会借助血海等存放法宝,温养法宝,但这都是少数了。
而且除蛊修外,大多数修士都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当炼化活物的工具。
所以蛊修在修仙界中,有残忍、疯狂的刻板印象,并不是一个名声多好的流派。
“一,二,三……十三节。”江流仔细数了数竹子的节数,一共有十三节均匀的竹节,总长度加起来大概一尺三寸。
对于江流这样的六七岁孩子身体来说,倒是刚好,已经有他差不多三分之一高了。
这竹子主干粗壮没有分支,也不生竹叶,每一节的粗细大差不差,浑然天成就是一把金竹鞭。
因为长期吸取江流的金属性灵力,所以竹子的表面呈现出金色,且带有金属光泽。
“这……”江流将金竹鞭召唤出来,无论是握在手中还是挥舞起来的手感都相当好。
江流握在手中之后,他感到身体里的能量缓缓向着手中的金竹鞭流动,原本极具韧性的竹子变得坚硬如铁。
仔细看去,这金竹鞭根部,还有数条根须,直接连在江流的手臂上,源源不断从江流身体里获取灵力和精血。
“嗯?”
江流尝试减少对金竹鞭的能量供给,尤其是精血,他的精血至阳至刚,饱含阳气。
失去充足精血供给的金竹鞭随即软化,慢慢因为重力自然弯曲下来,成了软鞭。
“这个怎么那么像……”江流忍不住了皱眉,不过这能硬能软的特性,倒是让他想起了二师兄方孝使用过的蛇刀蛊。
现在江流手中的金竹鞭还是半成品,但他正好可以依托蛇刀蛊的蛊方为基础思路,继续炼化手中的金竹鞭成蛊。
因为他是金灵根,本命蛊也带有金属性的关系,所以身上正好有数种金属矿石等金属性蛊材。
随着数种不同的金属性蛊材被江流融入金竹鞭蛊中,江流明显感觉到金竹鞭上的竹节更加坚硬,也更加突出了。
这玩意挥舞起来打在人身上,同阶修士之中,除了体修,只怕非死即伤。
体修那种是属于一心炼体的,肉身防御力堪比同阶修士用同阶防御法宝护身情况下的防御力,不可用常理判断。
江流:“一阴一阳,两种完全不同的用法,一种软鞭专克‘轻甲’,一种硬鞭克制‘重甲’,虚实结合,对敌应有奇效。”
甚至江流可以在战斗过程中,控制精血对蛊虫的输入,实现不同武器状态的迅速切换,用的好绝对令人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江流短期目标自然是熟练掌握金竹鞭蛊的使用,长远目标则是寻得一门软鞭类的法术,以及一门硬鞭类的法术。
修士修行到一定程度,便不太像凡人武夫那样动手动脚了,都是用神识灵力驱动法宝或是蛊虫灵兽等作战,这样也更加潇洒自如。
当然,体修除外。
这也就是修士们常说的,第二阶段,御物境。
一阶行炁境的修士,正常情况下,灵力神识只能够支持在身体内和身体周围维持。
江流这种因为特殊情况神识过人的,是极少数。
江流能够入梦读忆,靠的却是他从梦云子师父那里得到的传承,他拥有三阶修士级别的神识。
但即便如此,不懂法术的他,属于可以做到,但是不懂如何去做,距离“御物”还隔着一层纱。
正常的一阶,行炁境修士,是无法做到诸如御剑飞行,远程操控法宝作战这样的事的。
虽然也可以使用火球一类的远程法术或是法宝,但都是一旦发出就无法再操控方向的招式。
但到了二阶,御物境,便可以在一定距离内,自由操纵御使离体的法力,施展更复杂的法术,或者操控法宝蛊虫等,进行更加复杂的追击,以及高强度的战斗。
以江流现在一阶中期蛊修、也就是行炁境中期的修为,还是得借助一些凡人武学,才好施展手中的金竹鞭蛊。
不出意外,这是他未来一直到二阶御物境之前唯一的,近身主战蛊虫。
“软鞭的用法实在是没见识过什么……”江流回忆前世,他只见过在公园里抽打木陀螺的大爷用过软鞭,而且和他手上的也有明显区别。
这显然是不能借鉴的,估摸着是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
“至于这硬鞭……”江流想起了前世家家户户贴在门前的门神,其中之一用的似乎就是这种铁鞭。
而且在江流的记忆中,那铁鞭样式和自己现在手中的金竹鞭还真差不多。
“照虎画猫,练上一练。”江流自然也知道自己记忆中的只怕是花架子,不过为今之计,有总比没有好,权且练上一两招,这样对敌之时,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今后若是能寻到适合的法术就不用再担忧了。
……
等到江流将这金竹鞭蛊完全炼好,重新收入血海之中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江流打着哈欠重新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还没有入过二师兄的梦,总觉得少做了点什么。
不行,怎可如此懈怠?!
江流痛斥自己的懒惰,随后重新开启今天的梦道修行。
入梦蚁蛊再次启动,江流的神识向着二师兄方孝的位置延伸过去。
片刻后,轻车熟路的江流又来到了方孝的识海空间里,站在识海的边缘,四处搜寻有价值的记忆贝壳海螺。
也是机缘巧合,他发现了一种平时他都没怎么看到过的记忆贝壳——那是一种粉红色的记忆海螺。
江流眉头微皱,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是……”江流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弯腰拾起,开始读取里面的记忆碎片。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吓了他一跳,还险些将还在睡梦中的二师兄方孝惊醒。
读取了这一段记忆的江流惊得目瞪口呆,许久没缓过劲来,就连他远处的肉身都有了反应,肉身张大的嘴,半天没合上。
为此,考虑到时间也不早了,他干脆就此打住,神识回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黑暗中,江流缓缓睁眼,然后坐起。
“嘶——哎!哎哎……你们这,”江流恍然大悟,“我说二师兄他怎么,一直顶着老大一对黑眼圈,原来是这么来的。”
这真是小马拉大车了。
这么说起来,今天师娘送来的补药应该本来是给二师兄送的……
江流全身从大头到小头,再从小头到大头一阵哆嗦——好险啊,当牛马就算了,自己差点还成小马了。
若不是恰好自己有这金竹鞭蛊的种子,发芽吸收了绝大部分的药力,他今天只怕是要栽在师娘手上了,就算侥幸逃掉,只怕也要亏了身体,难受好久。
不对啊……那骨老魔岂不是被?!
江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这血虫谷里人杰地灵,不过没想到是这么个‘杰’法啊?!
据他所知,二师兄方孝早已经背叛了骨老魔,暗地里和周边势力勾结不说,又和师娘搞在了一起……
师父害徒弟,徒弟背叛师傅。
江流苦笑一声,随后慢慢沉静下来。
以骨老魔的手段和智谋,他对此难道毫不知情?
不应该,如果真一点不知道,那未免有些太老眼昏花了……
江流在这血虫谷这么久,也见过骨老魔好几次了,在他的印象里,这老鬼绝非善类,更不是愚钝之人。
若是他知道……那他收我为徒,培养我,替代这位二师兄倒也合理了。
这样一想江流感觉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这样说来一开始二师兄对他的态度冷漠,也有迹可循了。
幸好,若非我能够从二师兄的梦境中读取记忆,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么他不是被二师兄坑害致死,就是在取代二师兄在师门的位置之后,未来的某一天也要被骨老魔卸磨杀驴,吃干抹净。
既然如此……
江流心中已有了主意,如今他正身处于风暴的中心位置,无论往哪边走都只会更加危险。
符合他利益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增强自己的实力。
他当前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增强自己的实力,在即将到来的任务中活下来。
如今二师兄方孝卧床养伤,过不了多久,自己必然要被骨老魔带去云集镇销赃。
自己人生地不熟,这一趟只怕有诸多风险。
二师兄,方孝的传信任务必须去做,因为骨老魔不死,他便一天不能重获自由。
但是也必须借此为自己谋得更多好处,除了适合他的功法,还要尽可能获取一些适合自己的法术作为未来的底牌。
当下龙游四方和金竹鞭这两大蛊虫不能暴露,他只能在人前显示他的盾甲虫蛊。
不过只要有机会,私下里还是要练习一下金竹鞭的招式技巧。
想到这里江流又慢慢躺下,重新进入梦乡,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点时间。
鸡叫天明。
这一天,没有人来打扰他,似乎都有各自的事。
江流和往常一样工作。
因为库房里储存的冻鱼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今天又要去鱼龙湖捕鱼。顺便找个地方练练金竹鞭的招式。
最近因为是冬天,鱼肉的保质时间长了许多,也降低了他需要去捕鱼的频率。
“老马?嗯……这两天壮实不少啊,”江流摸了摸马厩里老马的脖颈,“我没认错吧?”
本来这老马在马厩里安身的位置并不好,一直是角落的位置,如今再来看,居然处在最中间最宽敞的地方。
而且如今江流再看,这老马明显比当初壮实不少,想必是吃了那御物境鱼妖血肉的缘故。
“咴儿~咴儿!”老马抬头鼻孔出气,朝着江流鸣叫,极为热情地打招呼。
“驾——!”江流随后便给马套上缰绳,熟练地驾着马车,再次朝着鱼龙湖出发。
血虫谷以东,鱼龙湖。
时隔多日,江流又回到这里。
如今正是冬季,虽然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岸边的冰雪已经消融。
但是湖面上依旧漂动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浮冰。
江流抬手从马车上拖下来新的竹筏,这还是他前几日亲手做的,砍竹子、绑竹子颇费了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