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攻阳翟,曹戏同献策

“没想到,一个波才只用一面帅旗和些许死士,就将我们三人全都瞒骗过去。”

张阙弹了弹手指,摇头失笑。

孙坚和曹操两人见状也不禁干笑起来,满脸都是无奈神色。

在傅燮将关于波才的准确情报带回来之后,方才还闹得异常难看的争功场面,顿时无人再提。自皇甫嵩以下,诸多将佐军吏转而开始正经讨论起了接下来的军略。

“如今战事未歇,长社之围虽解,但是颍川诸县依旧沦陷在黄巾贼手中,诸君切莫心存懈怠之意。”皇甫嵩神色肃然,率先发言。

“其他县都不急,唯独阳翟,城高郭厚,府库充备。如今波才又逃回城中,有他为首,必然是一场苦战。”朱儁狠狠的砸了一下几案,显然心中依旧恼怒。

“苦战倒也未必。”曹操见堂间众人神色都有些郁郁,急忙笑着开口,“眼下城外十万黄巾已经一朝尽溃,纵然波才逃回阳翟,他又能收拢多少兵力?至多就是一两万残兵。我军既有大胜之势,兵力上也优于波才,又何惧攻城呢?”

“吾等并非惧怕攻城。”朱儁叹了口气,看着曹操,倒也不再隐瞒,坦白说道:“我是怕攻城耗费时日太多,会惹得洛阳不满……”

话说到这里,曹操马上就明白了,微微沉吟过后,说道:“既然不好强攻,何不智取?”

见众人纷纷来看,曹操轻笑一声,缓缓开口,“以我之意,我们何不调配两支军中精锐,一支佯装败兵入城,伺机夺门。一支埋伏在外接应,届时里应外合,不愁阳翟不下!”

“孟德妙计!”朱儁率先点头,引得诸多军官军吏也跟着附和起来。

特别是孙坚,丝毫不顾身上伤势,对着朱儁就要请战。

曹操眉毛乱跳,强忍住心中得意,不由自主的去看张阙。

谁知道,张阙此时正侧头与身后一人交头接耳,喋喋不休,根本没有留意曹操贡献破城妙计的翩翩风采。

皇甫嵩也看到了张阙的小动作,轻咳一声后说道:“张校尉若是另有攻城妙策,不妨直言。”

张阙将依旧口中嘟囔不停的潘璋一巴掌拍了回去,干笑一声,摆了摆手,否认道:“不过是麾下一军候的无稽笑谈,当不得真。”

“张校尉过谦了,在座众人谁不知道你麾下藏龙卧虎。”朱儁目光扫过坏了他大事的戏志才,冷哼一声道:“又怎么会是无稽笑谈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随口一言,诸君权且一听便可。”张阙见不止是朱儁一人,堂内众人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我麾下这名军候曾随我攻破濮阳,东郡黄巾贼酋卜巳便是被其亲手斩杀。彼时我是以东武阳黄巾溃众为前驱,裹挟向前,聚众围城。”

“围城,不是攻城吗?”曹操立刻发问,关于张阙半月灭东郡黄巾的流言,在洛阳时他就听腻了,但是却并不知晓其中细节,此刻听得张阙自己来讲,难免有些急切。

“确是围城,不过是效仿了故人旧智,来了一出四面楚歌……”张阙淡然言语,“城内守军心神激荡之下,自开城门,然后濮阳就不攻而破了。”

“妙啊!”曹操猛一击掌,大声赞叹,“既然如此,何不故技重施?”

“此一时,彼一时也。此计在濮阳之所以能够生效,原因有二。其一,东武阳至濮阳地势狭长,且有大河为凭,能够阻挡黄巾溃众随意逃窜。而颍川地势平坦开阔,且河网密布,根本不适宜驱赶溃众;其二,濮阳城内主帅卜巳乃是无能之辈,并非波才这等奸猾之徒。”

张阙摇了摇头,叹息道:“所以我刚刚才说这是无稽笑谈。”

说着,他又转身对着潘璋教训起来,“孙子兵法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行军打仗不是生帮硬套,现在你知道了吗?”

潘璋臊眉耷眼的连连点头。

曹操捋了捋胡须,感觉张阙并不是在教训潘璋,而是在教训自己。不过他倒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张阙所言甚是,让他有股茅塞顿开的感觉。

须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率军上战场,往昔看过的兵书,说起来头头是道,临阵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原本他在探明了长社城外黄巾情形后,便停驻在新郑伺机而动,未想到人家张阙用起兵来,迅捷如风,而皇甫嵩也不是易于之辈,甫见战机就当机立断。

致使妄想坐收渔翁之利的曹操,非但没吃到鱼,结果连口汤都没喝到,倒是喝了一肚子的河水,也是难堪。

一念至此,曹操对着张阙认认真真的请教了起来,“既然故计难成,不知道公高可有其他妙策。”

“孟德兄那个里应外合之计,应该就是眼下最佳对策了。”张阙仔仔细细想了一遭,也不由摇头。攻城,特别是攻这种大城坚城,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曹操闻得此言,惊喜莫名,心气再度昂扬起来,旋即就开始与张阙讨论起了具体细节来。

堂内众人听得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多久就将这条计划丰富起来,感叹之余,也不免转头去看皇甫嵩和朱儁这两位中郎将。

皇甫嵩沉吟片刻,便下了决定,“那就按此计来,两支精锐,就由曹都尉和张校尉你们二人麾下部曲担当。”

“文台,你伤势颇重,且在城内安心修养。”皇甫嵩摇头止住了孙坚也不知道是第几度的请战,随后对着众人肃穆说道:“正如我先前所言,城外战事未歇。诸将需要督促麾下部曲,尽快扫清黄巾余众。记住,不愿投降的该杀则杀,愿意投降的也需得仔细甄别,然后统一归置。”

“除此之外,派一支兵马带着彭脱的头颅去长葛城前劝降,告诉他们,攻守之势异形也。若是不降,待得我破城之后,无论城内多少人,尽数斩首搭成京观,以儆效尤!”

毕竟是持节的左中郎将,此间军职最高之人,号令一出,所有人都应声而起,并且各自领命散去。

片刻之后,堂内只剩下满脸疲惫的皇甫嵩和神色沉闷的朱儁。

“公伟兄,你今日过于失态了。”皇甫嵩按着额头,一声长叹。

朱儁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难道就因此人出身高门名族,我出身寒门,就得事事退避,拱手相让吗?”

皇甫嵩见朱儁这幅姿态,愈发的无奈起来,“人家并没有与你为难之心,倒是你自己因为门第之别,从而心生芥蒂,这才看人家万般不顺眼。莫忘了我亦是出身高门,难道你平日与我相交,亦是强忍着心中嫌恶吗?还不是因为人家辈分小,你想要仗势拿捏其人一番?”

“此战有彭脱首级,加上你指挥定策之功,想来足够应付洛阳问罪了。公伟,我还是那句话,且宽心,此役无论功劳是大是小,是多是寡,我半点不取,尽归于你!”

朱儁呆住了,好半晌,才无声而叹。

……

“子巩,你去挑选三百精锐步卒,由你亲自率领。”

在回营路上,张阙拉着典韦手臂,敦敦叮嘱道:“切记,那个曹孟德心眼太多,无论他与你说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若是伪装被波才识破,立刻撤离。千万不能莽撞……”

典韦看着张阙一脸认真神色,难得开了句玩笑,“明公放心,我又不是文珪,我知道分寸的。”

张阙也失声笑了起来,拍了拍典韦臂膀,“是也,我不该将子巩与文珪混为一谈的。”

辍在两人身后的潘璋,顿时气炸,但是瞅了瞅典韦雄壮身体,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对了,志才呢?”

快要到自家营寨之时,张阙才想起了刚刚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局势搅乱,惹出好大一场风波来的戏志才,便想要问问他是如何猜中波才没死的。

然而,转身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戏志才那张惹人厌的无赖面容。

杨俊满头是汗的拱手上前,“校尉,方才刚出官寺,戏志才就已经走了。他留下一言让我转达给校尉。”

“走了?他还能去哪?”张阙眼皮直跳,这戏志才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去阳翟了,他说他有一妙计,不必大费周章,也无需大动干戈,就能令阳翟不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