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实弥

“不，你这个混蛋！”不死川实弥愤怒张开嘴巴，露出那尖锐的牙齿，向着压在他身上的腿咬去，但如此明显的动作却毫不客气的咬了一个空，并换来了更加狠绝的重击。

“那时你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是你母亲保护你们的举动让你觉得自己在长大之后，也要像母亲那样保护家人，这是你的梦想，最纯粹的梦想，守护家人。”

“不……不！”

“可是在你走出房门后，刚过不久，你就发现了不对，你超出常人的感官与体质让你近乎于本能的朝着自己的家里跑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出去了一小会，一定能赶上的。”

“不，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不死川实弥的眼神忽然变了，极度凶狠的眼神猛地塌陷下来，他感觉自己好痛，就像是被活生生抽去了身体中的脊骨，整个人垮了。

“嗖！”王政反手一刀，刺穿了不死川实弥的身体，把他钉在了地上，这种刺骨的痛苦再次让他变得清醒过来。

他死不了的，被魔王细胞充斥全身的他哪怕被砍成人彘，也能重新长出手脚，他的恢复能力已经超越了鬼。

“想起来了吗，你心中对于鬼这种东西仇恨的来源。”

不是想起，而是压根无法忘记。

根本没有这么很长的时间，那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他以为可以用身体上的痛苦，以满身伤疤来掩盖自己那糟糕到极点的童年时光，但在这种同时压垮他身体和心理的暴力里，强制让他把他破烂不堪的表皮撕碎，露出了真心。

有些东西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所以他一直杀鬼，一直杀，因为他曾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唯一的弟弟面前。

那天夜晚，万籁俱静，整座小镇仿佛酣睡的巨人。

“玄弥，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去找一下妈妈，我离开之后，你就是哥哥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死川实弥在打开的门前回头，对着还是小萝卜头的不死川玄弥笑着说。

“嗯，记得，我会保护好弟弟妹妹的。”不死川玄弥抬头用崇拜的眼神望向自己哥哥，并自信满满的点头。

“好，那我出门了。”实弥摸了摸弟弟的脑袋，随后迎着夜幕走出了家门。

“咚咚！”

不死川实弥没走多久，他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听起来这么奇怪，让他心惊肉跳。

像是什么人在木质的地板上狂奔，不知怎的，巨大的恐惧在心底深处爆炸，让他忍不住的哆嗦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他猛地转身，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证据，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回去，快，要快，不然什么东西就会从他身边被夺走。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细细去想，只是像是疯子那样狂奔。

“唰！”木质的房间门被他强硬的力量直接扯开，用来在凹槽下平移的滑轮瞬间碎裂，木门也被直接卡在的墙壁里，显然已经无法再次合拢。

可他已经没有半点精力理会房门的损坏，因为他看到了地狱。

那可能是他第一次闻到如此刺鼻的血腥味，腥臭到让人作呕。

满地都是血，在那个可恶的父亲离开后，他们一家都居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面，把榻榻米分割成一个个的小块，那是属于每一个家人的床榻，他在走之前，弟弟妹妹们安心的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床榻上沾满了鲜血，弟弟妹妹躺在自己的床上，用那双已经变成浅灰色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胸前暴露出贯穿全身的伤口，血流如注。

不死川实弥看到这一幕后，垂下了头，紧紧的握住拳头，拳中的缝隙中渗出血液

但他依然没有失去理智，或者说有人制止了他，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彻底疯狂的地步。

那人是他的弟弟，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亲人，不死川玄弥。

他像是一具木偶般坐在地上，瞳孔收缩，他被吓的失了神，就这样坐着。

“吼！”

一声如同野兽的吼声传来，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蹲在阴影中，它的长发垂落，遮蔽了面孔，但它的双眼中却冒出残忍嗜血的光芒。

它的眼睛幽幽的转着，像是某些反光的猫眼，忽然，它的眼睛停住了，停留在两兄弟之间，猩红的嘴角露出笑容，顺便也露出尖锐的牙齿。

“快跑！”不死川实弥大吼。

他做出了一个违背身体恐惧本能的动作，他口中喊着快跑，但是自己却向着那怪物迎了上去。

“碰!”

窗户猛地破碎，不死川实弥抱着那怪物猛地冲出了房间门。

“刷！”怪物发出咆哮，似乎是不满自己被带离，它猛地挥动手中的利爪，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向着按在身上的人攻去。

不死川实弥狠狠的把怪物按在地面上，双手仿佛爆出了千钧巨力，死死把它压在身下。

利爪袭来，他保持着压制的动作，瞳孔中反映越来越近的利爪，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只是微微扬起了头。

“刷！”

鲜红血液喷洒，四溅在半空中，锐利的爪子破开了他的脸颊，造成的毁容性的伤口，皮肤裂开，流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不死川实弥发出一声吼声，继续用力，脸上传来的疼痛不如心痛的万分之一。

血液顺着伤口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脸上滑落，从鼻尖渐渐滴落到身下怪物的脸上。

“吼！”怪物发出了万分渴望的吼声，细长的舌头好像要延伸出来，去舔食那滴落的鲜血。

“吃人的怪物，你是鬼！传说中的鬼！”

不死川实弥明白了，这就是大人们在聊天的过程中说出的吃人恶鬼。

这时他忽然发现，身下恶鬼挣扎的力量变弱了。

比起刚刚的挣扎力气明显小了很多。

是血！是我的血！

不死川实弥发现了关键，恶鬼在嗅到着自己血后，居然开始变弱了。

这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就能让玄弥离开这里。

不，不能这样想，既然自己的血能让鬼变弱，那么我就可以直接杀掉它，杀掉这只鬼！

不死川实弥发现了一把斧头，那是砍柴用的。

因为家里没钱，买不起柴火，只能自己去砍，去拉木头，所以家家户户都有斧头。

他保持着让自己的血滴在恶鬼脸上的姿势，用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握住了那把锋利无比的斧头，用力的朝着恶鬼砍去。

他把身下的恶鬼当做了木柴，每一下都砍在了它的胸口，骨头的断裂声不断响起。

恶鬼痛苦地吼叫，长发疯狂甩动，可身体却越发无力，就像是喝醉酒那样。

每一次试图站起，不死川实弥就会挥动斧刃砍在它的胸口或者关节上，强迫它倒在血液的范围内。

他用不同的角度去挥动斧子挡住鬼的攻击，但这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所以在攻击的时候，自己也会被鬼弄伤。

所以仅仅片刻，不死川实弥的身上就已经被自己身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

不死川实弥是非常稀有的体质，他的血不仅能吸引恶鬼，还能让恶鬼闻到后产生一种类似与醉酒的反应。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一个小孩子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可以压制恶鬼如此长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的夜晚终于迎来了曙光，地平线上渐渐升起光亮，照耀在大地上。

这时，不死川实弥发现恶鬼停了下来，他以为自己终于杀死了这只恶鬼，握住斧头从它的身上踉跄的爬起。

光芒照耀大地，不死川实弥终于看清楚了被自己杀掉的恶鬼的样貌。

它穿着明黄色的和服，略有血污却异常熟悉的脸，娇小的体型。

当看清楚恶鬼身份的那一刻，不死川实弥的心，彻底空了，因为那是……

“妈妈！”不死川玄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是想要来帮哥哥的，但……

自己的哥哥拿着斧头，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妈妈躺在血泊中，伤口不停的渗出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妈妈，”不死川玄弥扑过来抱住妈妈，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感受着那渐渐冰冷的体温，他拼命地朝着哥哥大喊起来，“你这个杀人犯，为什么要杀死妈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杀了她，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兄弟。”

不死川实弥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中再无温柔，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阳光。

在阳光下，母亲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化作灰烬。

原来是这样，恶鬼的弱点，就是阳光么。

不死川实弥看了玄弥和怀中的母亲最后一眼，他提着砍柴刀走到了阳光中。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跟所有的鬼，都有不死不休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