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耸入云的伯兰峰,拔地而起的孤山相比,海拔只有900多法尺的帕拉丁山简直就是一个小土堆。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它在法兰人心中的特殊地位。
一千多年前,法兰人酋长圣克洛维的王位被其兄弟希尔德里克篡夺。克洛维能刚出生的儿子卡罗勒斯也被被抛弃在汹涌的瑞塞茵河中,后来,他被缓退的河水冲到帕拉丁山脚。一只雄鹰与一匹牝马养育了他。之后,他又为一个武士所收养。长大后的卡罗勒斯夺回了王位,并四处征战,建立了法兰尼亚王国。并被教会封圣,是为圣卡罗勒斯。
功成名就后,圣卡罗勒斯在帕拉丁山顶建立了他的宫殿。圣卡罗勒斯去世后,这座宫殿便成为了如今的圣卡罗勒斯大教堂。
大教堂前面是能容纳30万人的圣卡罗勒斯广场。这广场被两个半圆形的长廊环绕,每个长廊由284根高大的圆石柱支撑着长廊的顶,顶上有142个教会史上有名的圣男圣女的雕像,雕像人物神采各异、栩栩如生。广场中间耸立着一座由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方尖碑。方尖碑两旁各有一座美丽的喷泉,涓涓的清泉象征着巴德尔·阿波罗赋予教徒的生命之水。所有走进圣卡罗勒斯广场的人无不为这宏大的场面而感慨。
大教堂门前左边树立着圣卡罗勒斯高大的雕像,他神情自若、面带微笑,右手握着代表王权的圣剑,左手拿着代表着智慧的宝珠。他头上的缕缕卷发、脸上的根根皱纹、下巴上的撮撮胡须和身上的层层长袍无一不被雕琢得细腻、逼真。如果把脸和头发涂上真实的颜色,一定会被当作真人。
教堂门前的右边竖立着另一座高大精美的雕像:圣卡罗勒斯的王后,圣女赫尔斯塔尔。她年轻秀丽,温文尔雅。身着宽大的斗篷和长袍,双眼微阖,张开双手。仿佛在怜悯世人。
教堂的门楣上,用凛然庄重的大写字体刻着“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这句话出自《圣约·创世纪》,讲述了那不可直呼名讳的创世神创造光明的故事。法兰人信仰的巴德尔·阿波罗便那是创世神的长子,替祂掌管光明。
整个教堂的内部呈十字架的形状,所有的廊柱、天花、门窗全部镶金。在十字架交叉点处是教堂的中心——帕拉丁圣殿。这帕拉丁圣殿当年是作为卡罗勒斯曼的私人礼拜堂兼埋骨之处修建。所有圣骑士都会在被册封的那天晚上来此祈祷,以至于“帕拉丁”成为了圣骑士的代名词。
帕拉丁圣殿的中心点的是由大理石制成的祭坛,祭坛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祭祀刀、圣体龛、苦像、蜡台、祭台布、圣体灯、圣杯、圣膏油、圣水,除此之外,还有一只被捆住的白色羔羊。
祭坛后面是一个黄金制成的王座,王座上端坐着一具骷髅。那具骷髅身披精金铠甲,头戴金冠。他就是神圣的卡罗勒斯的遗骨。
圣卡罗勒斯遗骨后面还有一尊巨大的石像。这石像描绘了一个外貌俊美的青年。他左手拿着一棵草药,右手提着一把七弦琴,腰间佩着一柄宝剑。祂就是掌管光明、太阳、医药、战争的神祇。祂的名字很多——高卢人称祂为“鲁格·麦克·埃索伦”;波斯波利斯人称祂为“光辉灿烂的阿胡拉·马自达”;亚该亚人称祂为“密特拉”;罗曼人称祂为“阿波罗”;诺德人称祂为“巴德尔”;而有着诺德人血统,又有着罗曼人灵魂的法兰人则将这两个名字杂糅起来,变成了“巴德尔·阿波罗”。
巴德尔·阿波罗雕像上方是教堂顶部的八角形穹顶。穹顶上面的壁画描绘了创世神创造光之王的景象——右侧穿着飘逸长袍的白胡须老者是创世神,祂的右臂舒张开来,生命之火从祂的指头中传递给了位于画面左侧的光之王。而后者则以同样的方式舒展左臂,接过生命的火焰。
“嘎吱”教堂那古老的木门被推开了。几个人影走进教堂。原来是卡罗勒斯、贞德、皮平三世与他的另外两个孩子。
随着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们发现一个白色的影子正站在祭坛后,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忽然,那个白色的影子站起身子,借着教堂里的烛光朝着众人走来。当他走到面前时,卡罗勒斯才认出那个白影——是的,他就是查尔班大主教。
“您来了,圣骑士卡罗勒斯·德·卡罗勒斯。”查尔班大主教用十分正式的语气说道。
“是的,查尔班大主教冕下,我来了。”卡罗勒斯用同样十分正式的语气答道。
“来吧。”查尔班大主教将他的学生拉到祭坛前。而他本人则回到祭坛后面。
“吾主光之王巴德尔·阿波罗呀……”查尔班大主教提起祭祀刀,一下割开羔羊的喉咙。
“吾将此献祭给您,愿您赐福于您面前这个圣骑士。”查尔班大主教一边念念有词下,一边画了个十字。
然后,查尔班大主教把羔羊的血洒在祭坛的周围。再十分熟练地把羔羊的皮剥掉,切成块,肺腑与腿用圣水洗净。
最后,查尔班大主教将圣膏油抹在羔羊肉上,用烛台点燃。
没一会儿,这只羔羊便被烧尽,缕缕馨香轻盈地升腾。这种燔祭表示信徒将毫无保留的完全奉献给巴德尔·阿波罗,他的敬拜与祷告随着馨香上达神明。
当最后一点火星也消失后,众人便齐齐跪在祭坛前,向神祈祷。
祈祷完毕,众人怀着无限深情走出了教堂。
教堂对面是一汪湖水。这汪湖水静静地映着皎洁的月光,仿佛一面镶嵌在大地中的银镜。
这就是著名的圣赫尔斯塔尔湖。当年圣卡罗勒斯战死后,圣赫尔斯塔尔也不愿意独活,投入此湖自尽。据说,圣赫尔斯塔尔后来化为了仙女,居住在此湖中。
湖中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棵高大的橡树。这橡树叶片嫩绿,叶缘金黄,花朵似一串串金黄的火焰。这就是由巴德尔·阿波罗亲手种下的黄金圣树伊尔苏明尔。
两人通过一座青砖拱桥来到了湖心岛上。
伊尔苏明尔下是数千把古老的宝剑,每一把宝剑上都刻着一个名字。这就是“剑之坟墓”。每一把剑的下面都埋葬着它的主人——一位曾经追随圣卡罗勒斯浴血奋战的骑士。
剑之坟墓的中心是一个发出耀眼的光辉的火球,仿佛连太阳也坠落到了地上。走进一看,原来那是一堆熊熊燃烧篝火,火焰在黑暗中舞动,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神秘而迷人。这就是太阳神圣火。太阳神圣火是一千多年前,圣卡罗勒斯亲自用凹面镜汇聚太阳光点燃的,尽管经历了一千多年的风雨,也依然没有熄灭。
据说每一位法兰尼亚国王驾崩后,圣剑咎瓦尤斯便会神秘消失,几日之后又会不知被谁插入这堆篝火中。继任者必须要拔出咎瓦尤斯才算是真正的法兰尼亚国王。
大主教向他的学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躺在圣火下。
卡罗勒斯不敢吱声,顺从地在圣树下盘腿坐好。他合上双眼,等待巴德尔·阿波罗的召唤。
他听到查尔班大主教离去的脚步声,然后便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四下里漆黑一片,冷得出奇。卡罗勒斯从未感觉过这么冷,似乎体内所有的热量和活力都被吸走了。
他壮着胆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但眼前的景象立刻使他睁大眼睛。
他仰天而望,只见夜空变得异常清澈,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
卡罗勒斯定睛细看,顿时热血上涌。
原来是一道七彩缤纷的彩虹!
它盘旋着缓缓落下,来到了大地上,来到了圣树下,来到他的面前。卡罗勒斯看得心里扑通直跳。
几个战士从彩虹中走出来,他们的铠甲,武器都闪耀着金光,双眼都射出白色的光芒。
那一刻漫长得犹如过了千百年,却又短暂得就像电光闪过。彩虹桥里所有的战士都降临了。圣树所在的小岛被他们带来的光照得明亮耀眼。他们把卡罗勒斯围在当中。卡罗勒斯发现距离他最近的一些战士竟然是那么熟悉。他在枫丹白露宫的墙上看过他们的画像。
有圣卡罗勒斯、“大帝”卡罗勒斯一世、“征服者”路易二世……
“欢迎你,卡罗勒斯。”这个说话声似乎糅合了卡罗勒斯认识的所有人的声音,但又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你准备好了吗?”
卡罗勒斯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有谁在说话。他强作镇定地说:“是的,我准备好了。”
圣卡罗勒斯步态矫健地走上前来,犹如一头威武的雄狮。
“恭喜你,卡罗勒斯。你已经告别了过去,成为一位圣骑士,领受巴德尔·阿波罗的意志,誓死保卫你的国家,捍卫你的信仰,崇敬你的祖先,严格遵守骑士法则。”
其他战士们也都高声欢呼这位圣骑士的名号:“卡罗勒斯!卡罗勒斯!”
忽然,欢呼声减弱下来。卡罗勒斯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他看见圣卡罗勒斯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身后,于是急忙转身,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他失声大叫。
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她没有头,颈项上只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仿佛有什么人用断头台将她的头砍下来了似的。
卡罗勒斯急忙向左右张望,想知道英灵殿的战士们怎么解释这件怪事,不料他们忽然都不见了,会场上只剩下他和那个女人。
“大难就要临头了……”卡罗勒斯听到圣卡罗勒斯的声音,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你将经历三次背叛……”
卡罗勒斯大声喊道:“等等!别离开我!我听不懂您说的话!”
可是没有人向他解释这个可怕的预言。女人颈项上的那道伤疤开始往外汩汩冒血,血流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条血河朝卡罗勒斯涌来。血浪滚滚而来,四周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卡罗勒斯大叫:“不!”但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有血流的哗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