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部分导游缺乏职业道德

“妈的。”拉伊奥拉站在登封市汽车站的出口，冷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他肥厚的脸颊上。他裹紧了单薄的西装外套，后悔没听翻译的劝告再多穿件羽绒服。

他和诸葛延的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任诸葛延巧舌如簧，拉伊奥拉始终一口咬死，博格巴绝对不能在中国蹉跎岁月。

只是，中国是诸葛延的地盘，他不配合，拉伊奥拉只能自己寻找博格巴。

“你确定少林寺在这个方向？”拉伊奥拉第三次问同行的翻译。

翻译小王擦了擦眼睛上的雾气，他额头上的汗比眼睛上的水雾还多。在意大利长大的他对国内环境并不熟悉。国内的同胞不是很讲礼貌，一个年轻人撞了他一下，连句道歉都没有。

等到下车之后，小王才发现钱包丢了。幸好他在背包的夹层里放了应急的钞票。

小王指着一旁漆皮剥落的小面包车，车身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少林寺专线”几个大字，说道：“那位穿黄马甲的大爷说，坐这辆中巴就能到。”

车上的售票员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拉伊奥拉犹豫片刻，想到博格巴的前途就是自己的钱途，还是咬牙钻进了散发着霉味的车厢。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他的胃里翻江倒海，额头渗出冷汗。

“到了！少林武术学院。”售票员突然高声喊道。

拉伊奥拉踉跄着下车，眼前是一座挂着鎏金牌匾的仿古建筑，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橙黄色僧袍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抽烟，这与他想象中的千年古刹相去甚远。

小王盯着一旁的招牌，上面赫然写着——少室山禅林寺武术学院。别说，缩写一下还真是少林寺武术学院。

“部分导游缺乏职业道德！”小王气愤地说道：“我们被骗了！”

拉伊奥拉正要发作，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快步迎了上来，用带着河南口音的英语说道：“欢迎你，我的外国朋友！少林功夫体验课，888一节！听说过吗？最纯正的中国功夫！”

“我们在寻找保罗·博格巴。”拉伊奥拉强压怒火，用手比量着，“一个法国黑人少年，大约这么高。”

大背头眼前一亮，他搓着手，说道：“哦，哦，博格巴！我当然知道，你是他的粉丝吧？他正在我们寺里训练呢。这个...”

小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在拉伊奥拉决绝的眼神中，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大背头。

钱一到手，大背头打了个响指，背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小伙子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灭，随后冲了上来，把拉伊奥拉和小王抢进了寺里。

与此同时，真正的少林寺内，博格巴正跟着武僧们练习基本马步。

烈日当空，少林寺的青石地砖被晒得发烫，早上下的小雪已经蒸发。

博格巴的僧衣后背早已湿透，紧贴在皮肤上。他咬着牙，膝盖几乎弯成了直角，大腿肌肉因长时间保持马步而剧烈颤抖。一滴汗珠顺着他的眉骨滑进眼睛，刺得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别动！”梁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根细长的竹竿轻轻点了点博格巴微微抬起的臀部，“记住，练武不是练招式，是练心性。”他说着，手里的竹竿又转向一旁的苏亚雷斯，“你们以为少林功夫练的是拳脚？错了，练的是这份坚持。”

周围，长枪短炮对准了他们。央视、河南本地电视台与索尼三方齐聚于此，共同拍摄这一部独出心裁的纪录片。

梁师傅手心冒汗，他不是第一天给外国人教学，但这种阵仗还是第一次。十几个摄像机的集中拍摄，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摄像机镜头下，卡瓦尼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但他的眼神依然专注。梁师傅走到他身边，突然伸手轻轻一推。出乎意料的是，卡瓦尼虽然身形晃动，却很快稳住了重心。

“好！”梁师傅眼睛一亮，“卡瓦尼，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不是在蹲马步，而是在逐步掌控自己的身体。”他转向博格巴和苏亚雷斯，“短短几天成不了功夫大师，但你们可以明白一些东西。比如，学会掌控自己的身体。”

苏亚雷斯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梁师傅拾起一片落叶，放在他的肩头：“看，就像这片叶子，看似脆弱，却能承受风雨。你们的职业生涯还长，只要保持这份心性。在球场上，在生活中，都能练好自己的“功夫”。”

说着，梁师傅扶住苏亚雷斯的身体，说道：“如果这片叶子落下，就加练两分钟。”

博格巴闻言，偷偷朝苏亚雷斯做了个鬼脸。苏亚雷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摇摇欲坠的绿叶，唯恐一阵微风将叶子吹落，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寺院的钟声适时响起。梁师傅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拍拍手道：“好了，休息一刻钟。待会儿我们练习基本拳法。”

“基础拳法？”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和枯燥的基本功相比，招式无疑更有吸引力。

拉伊奥拉被几个小伙子架着胳膊，勉强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马步姿势。他的西装外套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圆鼓鼓的肚皮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No！No！”他喘着粗气，哀求道：“我是经纪人！不是运动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大背头背着手，笑眯眯地正站在一旁，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每个人都能学习中国功夫，只要你肯坚持。相信自己，你很强壮！”

一旁，一个年轻人举着相机记录着视频，大背头对摄像头说道：“我们的教学理念来源于孔夫子，讲究一个有教无类。无论天赋，无论能力，只要你愿意改变，我们都愿意全力以赴帮助你。”

拉伊奥拉刚想反驳，一个小伙子已经绕到他身后，手里的竹竿轻轻一戳他的后腰，细细的竹竿深深地扎紧肥肉中。

“嗷！”拉伊奥拉惨叫一声，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但旁边的人立刻架住他，硬生生把他扳回马步姿势。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就能突破自己！”小伙子们齐声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拉伊奥拉欲哭无泪，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他转头看向翻译小王，希望他能帮忙说情，却发现小王正被另一个小伙子按着肩膀，被迫练习“白鹤亮翅”。

“钱，我加钱！”拉伊奥拉挣扎着喊道。他懂规矩，不就是花钱消灾吗？不寒碜。

大背头摇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关钱的事。我们是正规的教学机构，你不要用钱来侮辱我们。良药苦口利于病，课程结束之后，你会感激我的良苦用心的。”

拉伊奥拉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想自己纵横足坛多年，在谈判桌上从没输过，今天居然折在一群“武术教练”手里。

博格巴啊博格巴！你要是不给我赚回上亿的手续费，我他妈原谅不了你。

两行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沿着脸颊一路淌下，留下两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