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冷睨老鸨,沉声道:“姑苏城中,位在府台之上者,唯布政使耳。汝所言恩客,莫非……”
语未尽,老鸨身形剧震,面色数变,嚅嚅不敢接言。
有些话不敢乱接,有些名也不敢乱提。
苏州城里明面上确实只有布政使比苏州知府大。
可很多暗暗的权贵家是知府惹不得的。
但是又不能明面说出来。
老鸨骇然少许,最终挤出干巴巴微笑:“大人说笑了,布政使大人,岂能涉足红香楼这种下贱地方。”
王业眼神幽幽,晒笑道:“老鸨,带路吧,大人我只是找香儿掌杯茶。
“你要真不答应,本官只能叫人来拆你招牌了。”
老鸨凝视王业,眼睛缩了缩,表情难看非常。
谦卑躬身:“大人,跟我来吧。”
王业看着那硕大丰臀在前面扭呀扭的。
想起今日看到知府夫人丫鬟的屁股。
心中呢喃道:“这才是怒放的肥臀呀。”
三人过二楼直上三楼。
三楼先是一个雅致客厅,向后有两个房间,应是闺房。
老鸨笑道:“大人,您先坐会儿,香儿许久不见客。
“不晓得您身份尊贵。
“怕冲撞到您,老婆子先去叮嘱叮嘱。”
说完,还未等王业回答。
碎步急移,转瞬走远,给了一个大屁股背影。
老鸨推门而进。
“妈,是壬郎到了吗?”声音轻柔中透着喜悦。
老鸨脚步一定,脸色难看:“哎呦喂,香儿,你得救救妈妈我呀。
“你的壬郎没到。
“来了一只凶兽。
“此人乃知府恶犬王业,专司阴私之事,难缠至极!”
人的名树的影,王业妥妥一疯狗。
林香儿脸色平静,似没事儿人般不接话茬。
老鸨观瞧,接着扑到林香儿身边,哭丧着脸哀嚎:“妈妈,完了……”
林香儿闻声一愣,蹙眉叹道:“一个知事,妈妈怎么这般模样。”
老鸨哀嚎停止:“妈妈我是两难呀。一难就是这王业。
“这人若是普通九品知事,咱们也不惧他。
“可他是苏州府府台大人的刀,也是忠心耿耿的犬。
“这里面的事情不能跟你详说。
“只需知道咱们招惹不得他。
“二难是:妈妈若是让你见客,壬郎到了,肯定饶不了我。
“红香楼可以不干,我怕是性命不保呀。
“为了妈妈这条命,香儿,你一定要帮我呀。
“好歹,我也照顾你这么多年。”
林香儿皱眉沉思。
为了妈妈不能得罪王业。
可为了自己一生,更不能让壬郎失望。
没有不透风的墙,壬郎若是知道自己偷偷见客,哪怕只是掌茶。
一定不会迎娶自己归家了。
思忖良久:“妈妈,这样吧,我见见这个王业。
“让他来我房里。
“你派人速去通知壬郎,到时,让壬郎整治他。
“这样,妈妈你那两难自解。”
老鸨先是脸色一定,接着笑容灿烂:“香儿,还是你好。
“你对妈妈太好了。”说此话时,手已经搭上那纤细玉手。
“好了,快去请人进来吧。别再出其他情况。”
老鸨颔首:“对,对,妈妈这就去。”
说完便起身,碎步快移,出了雅致闺房。
王业让铁柱在茶厅等待。
独自一人走进林香儿闺房。
第一眼看到一楚楚动人女子,在房间正中桌前点檀香。
缕缕青烟燃起,檀木香四散开来。
那女子腰肢曼妙,轻转娇躯面向王业,婉转施礼:“小女子林香儿,见过王大人。”
容貌可人,眉宇间透着淡淡英气,秋水剪瞳望向王业。
娇躯定了一下,林香儿默念道:此人竟这般英俊。
王业拱手还礼:“香儿姑娘有礼。”
林香儿执手:“王大人,请。”
自然落座,两人互相打量。
“王大人,是掌茶还是侑酒。”声音轻柔。
王业温颜轻声:“掌茶就好。”
林香儿微微颔首,点燃小火炉,煮茶。
王业沉默不语,安静等待。
仔细观察房间,心中得到一个答案,此女恩客并不是她真正心仪之人。
或者不是她所最期待的良人。
房间摆设物品两种风格。
一种是典雅别致,一种是富贵奢靡。
书案,字画,笔墨纸砚,皆是典雅精致外貌。
紫檀雕花拔步床,纯金香炉……皆是富贵奢靡。
林香儿美目流转,时不时看向王业。
茶冲好后,端到王业正前桌面。
一股女子清香和茶香萦绕鼻尖。
王业暗暗道了句:“茶香,人更香。”
林香儿娇躯轻摆落座王业对面,神色莫名凝视王业:“王大人,你并不是冲着小女子而来的吧。”
王业手托茶,露出微笑,明目皎皎望向林香儿:“香儿姑娘,何以见得?”
林香儿凝视王业:“女人吗?都明白。
“为小女子而来之人,眼神炽热,恨不得长在小女子身上,寸步不移。
“有人虽彬彬有礼,也要高谈阔论,以示才华。
“王大人进屋之后,只在小女子身上匆匆一瞥,再无其他举动。”
王业微笑:“我只是道貌岸然,装……装谦谦君子而已。”
妈的,差点说出装比而已。
林香儿浅笑摇头:“大人入门之后,对小女子守礼守矩。
“以妈妈所说大人身份,完全没必要对一个风尘女子这般。
“小女子断定,王大人是冲着小女子背后壬郎而来。”声音轻柔,字字清晰。
你妈妈所说身份?不是名声很臭?
不是威胁吓唬老鸨?
这个林香儿说话,水平很高呀!
得三四层楼那么高。
林香儿稍顿,美目凝视王业:“大人,是有事儿求壬郎。”
王业眼神诧异,再次细细打量林香儿。
一个古代风尘女子,居然能从这些细枝末节,判断出王业真正来意。
凝视那双秋水美目:“洪武帝曾经为青楼写过一副对联。
“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香儿姑娘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令本官佩服,佩服。”
王业直接坦诚,这么聪明的人无需在装。
在装下去,不是高明而是虚伪和蠢。
林香儿听到此言,开心一笑:“王大人谬赞了,不过大人倒是坦诚。”
王业凝视着那笑靥如花模样,又想着此女有这般智慧。
迟疑一下,说道:“姑娘不同流俗,何至于……”说到此处,王业住了嘴。
林香儿捂嘴,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