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宫。
秦默站在廊下，望着庭院中盛放的牡丹，眉头紧锁。距离封印天魔通道已过去七日，太子朱常洛在太医调理下逐渐康复，但秦默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系统。“他再次尝试呼唤，脑海中仍是一片寂静。
自从地宫一战后，太虚玄鉴系统就陷入了沉睡。没有兑换功能，没有扫描能力，甚至连最基本的属性面板都无法调出。这种失去“金手指“的感觉，让秦默如芒在背。
“秦大人。“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冯保的干儿子冯小刀站在不远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太子殿下醒了，要见您。“
秦默点头，跟着冯小刀穿过重重殿宇。东宫比想象中简朴，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几幅山水画挂在素净的墙上，透着几分清雅。
内殿中，太子朱常洛半倚在榻上，面色仍有些苍白。见秦默进来，他挥退左右，只留下冯保一人守在门口。
“秦爱卿，坐。“太子的声音温和中带着疲惫。
秦默行礼后坐下，暗中观察这位大明储君。太子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瘦，眉眼间依稀可见万历皇帝的影子，但气质更为儒雅。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体内曾同时寄居过两个天魔分魂？
“听说是爱卿救了朕。“太子开门见山，“朕想知道详情。“
秦默早有准备：“殿下被妖人施了邪术，臣等侥幸破解。“
“妖人？“太子眉头微皱，“钦天监玄明子？“
“正是。“秦默斟酌着词句，“此人勾结邪教，意图不轨。幸得陛下洪福齐天，邪不胜正。“
太子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朕记得一些...片段。“他按住胸口，“这里曾有两团火在烧...紫色和红色......“
秦默心头一紧。太子竟保留着被附体时的记忆？
“殿下大病初愈，难免有些幻觉。“他试图搪塞。
太子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秦爱卿，朕不是三岁孩童。那日你与两位姑娘闯入端本宫，朕亲眼所见。“他顿了顿，“还有...那面镜子......“
秦默暗叫不好。若太子记得照魔镜的事，那他对天魔分魂的存在恐怕也有所察觉。
“殿下，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秦默决定半真半假地解释，“玄明子确实用邪术控制了您，目的是...谋朝篡位。“
太子若有所思：“朕猜也是。“他叹了口气，“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臣与两位同伴，还有...冯公公。“秦默瞥了眼门口的冯保。
太子苦笑：“冯大伴忠心耿耿，朕信得过。“他忽然压低声音，“但朕担心...那邪术可能还有残留......“
秦默心头一跳：“殿下有何不适？“
“每到子时，胸口便隐隐作痛。“太子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秦默强自镇定。难道双魔分魂并未彻底清除？或者幻心魔主还留了后手？
“臣有位同伴精通医术，不如让她为殿下诊治？“
太子欣然同意：“有劳爱卿。“他话锋一转，“对了，父皇已下旨，封爱卿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你那两位同伴也有封赏。“
秦默一愣。锦衣卫指挥佥事可是正四品实权官职！
“臣...惶恐。“
“不必推辞。“太子微笑，“若非爱卿，大明江山恐已易主。“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朕需要可靠之人...尤其是在锦衣卫。“
离开东宫时，秦默仍在思索太子话中深意。显然，这位储君不仅记得被附体的事，还对朝堂局势有着清醒认识。更令人在意的是他体内的异常——若真有魔气残留，后果不堪设想。
“秦大人留步。“
冯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太监快步追上，脸上堆满笑容：“恭喜大人高升。“
“托公公洪福。“秦默客气道。
冯保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太子殿下近来...确实有些异常。夜里时常惊醒，说些怪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有一次，老奴亲眼看见...殿下眼中闪过紫光......“
秦默心头一震：“何时的事？“
“就在三日前。“冯保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奴不敢声张，只盼大人能...想个法子。“
“我会尽快带同伴来为殿下诊治。“秦默承诺道，“还请公公多留意殿下情况。“
冯保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他犹豫片刻，又道，“西厂那边...最近动静不小。郑贵妃的弟弟郑国泰频频出入，似有密谋。“
秦默眯起眼睛。看来朝堂斗争并未因天魔危机而停歇，反而可能愈演愈烈。
......
回到临时住所，秦默发现冷青璇正在院中练剑。与往日不同，她的剑招多了几分飘逸出尘的意境，剑锋过处，竟有点点蓝光流转。
“青璇。“他轻声呼唤。
冷青璇收剑转身，眼神有些疏离：“回来了。“
这种冷淡让秦默有些不适应。自从地宫一战后，冷青璇就变得若即若离，仿佛刻意保持着距离。
“太子情况不妙。“秦默直奔主题，“他体内可能还有魔气残留。“
冷青璇眉头微蹙：“沐晴呢？“
“去药铺了，应该快回来了。“秦默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冷青璇避开他的目光，“只是...玄天君的记忆太多，需要时间消化。“
秦默通过契约能感受到她在隐瞒什么，但尊重地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站在院中，气氛有些尴尬。
幸好，苏沐晴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包药材。
“秦大哥！“她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我按古方配了些安神的药，或许对太子有帮助。“
秦默心中一暖。无论情况多糟，苏沐晴总能保持乐观。他将太子和冯保的话转述一遍，两女都露出凝重之色。
“必须尽快检查。“苏沐晴放下药包，“若真有魔气残留......“
“我去准备。“冷青璇转身进屋，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谈。
苏沐晴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青璇姐姐最近怪怪的。“
“玄天君的记忆对她影响很大。“秦默叹道，“我们得给她时间适应。“
苏沐晴点头，突然按住胸口，面露痛苦。
“怎么了？“秦默连忙扶住她。
“没事...“她勉强一笑，“只是太虚印偶尔会...刺痛......“
秦默这才注意到，她挂在颈间的太虚印确实泛着不正常的紫光，表面还有几道细小的裂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几天...“苏沐晴有些心虚，“可能是封印时受损了。“
秦默想追问，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开门一看，是个锦衣卫打扮的年轻人。
“秦大人，指挥使大人有请！“
......
锦衣卫衙门，白虎堂。
指挥使骆思恭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见秦默进来，只是微微颔首。
“秦佥事，坐。“
秦默行礼后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位顶头上司。骆思恭五十出头，面容刚毅，一双鹰目炯炯有神，是万历朝有名的能臣。
“听说太子殿下封了你做佥事。“骆思恭开门见山，“本官不反对，但有个条件。“
“大人请讲。“
“西厂最近动作频频，郑国泰与几个藩王往来密切。“骆思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本官要你盯紧他们，尤其是...郑贵妃。“
秦默心头一震。这是要他监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下官初来乍到，恐怕......“
“不必推辞。“骆思恭打断他，“太子信任你，这就是你的优势。“他压低声音，“皇上龙体欠安，太子继位在即，有些人...坐不住了。“
秦默恍然。原来骆思恭是太子党，担心郑贵妃一派在皇帝驾崩后生变。
“下官明白了。“
“很好。“骆思恭满意地点头，“你那位女伴...冷青璇是吧？她曾是锦衣卫，熟悉规矩，就让她协助你。“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锦衣卫需要新鲜血液，尤其是...可靠的新血。“
离开衙门时，秦默心情复杂。一方面，锦衣卫的身份确实便于行动；另一方面，卷入朝堂斗争绝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系统沉睡、天魔危机未解的当下。
回到住处，他将骆思恭的话转告两女。冷青璇若有所思，苏沐晴则面露忧色。
“我们不该参与党争。“她小声道，“师父说过，宫廷是非最易沾染因果。“
“但这是接近太子的好机会。“秦默分析道，“若他体内真有魔气，我们必须随时掌握情况。“
冷青璇突然开口：“我去。“
“什么？“
“我熟悉锦衣卫运作，更适合这个任务。“她语气坚决，“你和沐晴专心处理太子体内的异常。“
秦默通过契约感受到她的决心，知道无法改变：“好吧，但务必小心。“
冷青璇点头，转身回房。苏沐晴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秦大哥...“她最终低声道，“我觉得青璇姐姐有事瞒着我们。“
秦默叹气：“我也感觉到了。但契约还在，说明她并无恶意。“他握住苏沐晴的手，“你也是...太虚印到底怎么了？“
苏沐晴咬了咬唇：“它...在吸收魔气。“
“什么？！“
“每次我靠近太子，它就发热发烫...“苏沐晴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能感觉到有东西被吸进去了......“
秦默如遭雷击。太虚印在吸收太子体内的魔气？这岂不是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怕...“苏沐晴眼圈泛红，“我怕你们会毁掉太虚印...这是师祖留下的唯一......“
秦默将她搂入怀中：“傻丫头，我们怎么会...“他突然顿住，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等等，你能控制吸收的魔气吗？“
苏沐晴摇头：“不能...它自己......“
秦默心头一沉。这意味着太虚印中的魔气可能正在影响苏沐晴！
“从今天起，不要靠近太子。“他严肃地说，“我会想办法解决。“
苏沐晴乖巧地点头，但秦默能感觉到她的不安。两人沉默相拥，各怀心事。
......
夜深人静，秦默独自在院中踱步。系统沉睡，太虚印异变，冷青璇疏远，太子体内魔气残留...问题接踵而至，他却束手无策。
“睡不着？“
冷青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默转身，只见她披着单衣站在月光下，清冷如霜。
“在想事情。“他轻声道，“你呢？“
“做了个梦...关于玄天君的。“冷青璇罕见地主动开口，“他记忆中有套剑法，叫'天剑七式'。“
秦默心头一动：“就是你白天练的那些？“
“前六式而已。“冷青璇语气复杂，“第七式'斩因果'...需要特殊条件。“
“什么条件？“
冷青璇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斩断一切羁绊...包括契约。“
秦默如遭雷击。斩断契约？那岂不是...
“你想学？“
“不知道。“冷青璇罕见地流露出迷茫，“玄天君说，这招能彻底消灭天魔...但代价是......“
她没说完，但秦默明白。代价是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如果必须如此...“他强忍心痛，“我尊重你的选择。“
冷青璇猛地抬头，月光下她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你就这么...轻易放弃？“
“不是放弃。“秦默苦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束缚。“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夜风轻拂而过。最终，冷青璇转身离去，背影孤傲而决绝。
秦默站在原地，心如刀绞。契约仍在，他能感受到冷青璇的痛苦与挣扎，却无能为力。
“秦大哥...“
苏沐晴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眼中满是担忧。
“你都听到了？“秦默勉强一笑。
她轻轻点头，走过来握住他的手：“青璇姐姐不会那么做的。“
“如果为了消灭天魔......“
“一定有别的办法。“苏沐晴坚定地说，“我们三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可能就这样......“
她突然按住胸口，太虚印紫光暴涨！
“沐晴！“秦默连忙扶住她。
“没事...“她强忍痛苦，“只是...它又开始了......“
秦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轮满月高悬天际——子时到了。与此同时，契约传来强烈的波动——太子体内的魔气正在发作！
“我去看看。“他当机立断，“你留下，别靠近太虚印！“
苏沐晴想反对，但一阵剧痛让她说不出话来。秦默将她扶到椅子上，转身冲出门去。
......
东宫，一片混乱。
冯保在殿外急得团团转，见秦默赶来如见救星：“秦大人！殿下突然发狂，伤了好几个太监！“
殿内传来打砸声和太子的怒吼，完全不似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秦默推门而入，只见太子披头散发，双眼泛着诡异的紫光，正在疯狂砸毁殿内陈设。
“殿下！“他试探着呼唤。
太子猛地转头，紫目如电：“是你！“声音竟带着双重回音，“那个坏本座好事的蝼蚁！“
秦默心头大震。这不是太子，而是...幻心魔主？！
“幻心魔主？“他试探道。
“聪明。“太子——或者说被魔气控制的太子——狞笑，“没想到吧？本座早在附体时就埋下了种子！“
秦默暗自戒备。没有系统，他只能依靠自身修为应对。
“你想怎样？“
“很简单。“魔化的太子阴笑，“那丫头...苏沐晴...她的体质很特殊...本座要她！“
秦默心头一紧：“不可能！“
“由不得你！“太子厉喝，“种子已经发芽...没有她的太虚真气调和，宿主很快就会...崩溃！“
秦默这才明白为何太虚印会吸收魔气——苏沐晴的体质竟能调和魔气与人体！
“你休想控制她！“
“那就看着太子死吧！“魔气狂笑，“大明储君暴毙...你猜会怎样？“
秦默陷入两难。若答应，苏沐晴可能被魔气侵蚀；若拒绝，太子性命堪忧，朝局必将大乱！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道蓝光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太子眉心！太子闷哼一声，紫光褪去，软倒在地。
冷青璇持剑跃入，剑锋蓝光未散：“快！趁现在！“
秦默不假思索，运起《天罡纯阳功》按在太子胸口。炽热的真气涌入，暂时压制了魔气躁动。
“你怎么......“
“契约感应。“冷青璇简短解释，“沐晴呢？“
“在家...太虚印异变，我没让她来。“
冷青璇点头：“明智之举。“她看向昏迷的太子，“魔气比想象的更深...玄天君的记忆里有类似记载，叫'魔种'。“
“能根除吗？“
“需要特定条件...“冷青璇犹豫片刻，“或者...天剑第七式。“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天剑第七式需要斩断契约，这代价...
“先回去。“秦默最终道，“从长计议。“
离开东宫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秦默心中的阴霾却愈发浓重。系统沉睡，魔种深种，太虚印异变，天剑第七式的代价...一个个难题如大山般压来。
更糟的是，他隐约感觉到，体内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