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后 你不用来了

玻璃杯突然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冰块撞出清脆的裂响。

“是吗。”

霍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再也没有继续进食,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手指在台面上毫无节奏的敲击着。

“去,把包间的监控调出来。”

“好的总裁,我马上去。”

徐涛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办。

徐涛将平板电脑放在霍稟面前,高清画面里,声音清晰可闻。

“岁岁,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可以跟我交往吗”

沈星言手捧鲜花站在秦岁岁的面前,目光灼灼。

“答应他,答应他……”

起哄声中,镜头只捕捉到秦岁岁的背影。她似乎踌躇了片刻,声音细若蚊呐。

“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啪”

霍稟猛地合上平板。

视频里面的画面霍稟没有再看。起身离开了包间。

“回公司。”

“是。”

徐涛屏息跟上,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

表白未成,沈星言却莫名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临近毕业,他不过是想给这段暗恋画个句号。

聚会散场后,社团有人提议去KTV续摊,响应者寥寥。见秦岁岁婉拒,沈星言也笑着摆了摆手。

“一起回学校?”

他追上走在前面的身影,语气轻松。

“做不成恋人,总不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嗯...当然还是朋友。”

秦岁岁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她向来不擅长应对这类暧昧的转折。

校门口,出租车扬尘而去。两人默契地朝不同方向转身,影子在夕阳下渐渐拉长,最终消失在各自的岔路口。

夕阳的余晖为校园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秦岁岁踩着斑驳的树影,漫无目的地徘徊。

她走过爬满常春藤的教学楼,路过总是挤满欢声笑语的奶茶店,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告别。

秦岁岁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份闲适与自由永远镌刻在记忆里。

她知道,当步入职场时,这些漫步校园的悠闲时光,都将成为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叮”

闹钟响起,秦岁岁来到学校侧门的林荫道上,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等着霍稟的车来接她。

可是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半小时了,霍稟的车没有来。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临时出差了。可他上次临时出差还让徐涛来接了自己呀。

秦岁岁嘀咕着。在石凳上等到了6点还是不见车来。

————算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秦岁岁决定不等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秦岁岁输入密码,推门走进客厅时,发现霍稟正坐在沙发上,姿态像是在等人。

“霍先生...”

她刚开口,霍稟便打断了她。

“采的那点血,哑叔这几天做的补血菜应该补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以后你不用来了。”

————这是又赶走自己走?

秦岁岁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胸口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滞闷。

“好,我去收拾东西。”

秦岁岁低下头,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昨天刚把密码箱里的东西整理出来,现在又要一件件塞回去。秦岁岁抿着唇,动作机械地叠着衣服,心里泛起一丝自嘲。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有资格在这里长住呢?

拖着两个沉重的箱子经过客厅时,霍稟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费劲地把行李挪到别墅大门口,蹲下身,盯着自己的影子发愣。现在能去哪儿?她甚至没给自己留退路。

霍稟一开始就说过,她只是暂住一周,是她自己越界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她低声对自己道。

从别墅步行到市区不现实,秦岁岁掏出手机叫了辆车。看到预估车费时,她指尖微微一顿,但还是点了确认。

半小时后,出租车终于抵达。抵达市区时已近九点,夜色沉沉。她站在路边,望着川流不息的车灯,一时不知该往哪走。

拖着箱子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会儿,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这根本就不够支撑她长期住酒店。

秦岁岁不想用霍稟卡里的钱。正当她发愁的时候,忽然想起以前租住的地下室附近有家招待所。

秦岁岁拖着两个沉重的密码箱,从灯火通明的主街拐进一条阴暗的岔路。

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脚下碎石摩擦的细响。巷口的冷风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攥紧了拉杆箱把手。

青砖老巷在夜色中蜿蜒,年久失修的路灯苟延残喘地亮着,钨丝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坑洼的石板路照得忽明忽暗。

秦岁岁死死攥住拉杆箱把手,箱轮不时卡进路面裂缝,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不得不侧身绕过横亘在路中央的破旧三轮车——那车斗里堆着发霉的棉被,散发出一股酸腐味。

东倒西歪的藤编篓子像随时会倒塌的危墙,泛黄的旧床垫斜靠在漏水的铁皮桶旁,几个鼓胀的化肥袋瘫在墙角,渗出可疑的深色液体。

终于,在巷子尽头,一块残缺的霓虹招牌映入眼帘。

“招...所“两个字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缺失的笔画让它看起来更像“招待所“三个字的残影。

秦岁岁长舒一口气,拖着行李向那扇斑驳的玻璃门走去。

秦岁岁拖着沉重的密码箱,一级一级地爬上招待所门口的台阶。

放下第一个箱子后,她又折返回去,咬着牙将第二个箱子也拖了上来。

走进招待所时,她的掌心已经被勒出几道红痕。

前台里,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油亮的脑门上。

“老板,住一天多少钱?”

秦岁岁踮起脚尖,朝里面问道。

“80一天,住10天以上60。”

老板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住几天?”

秦岁岁盘算着: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工作,租房的事可以等稳定了再说。

“先住10天吧。”

老板这才舍得放下手机,慢悠悠地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办好手续,他递来一张磨损严重的房卡。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将剥落的墙皮照得更加斑驳。空气中混杂着霉味、烟味和刺鼻的空气清新剂味道。

形形色色的住客来来往往——神色慌张的躲债人、风尘仆仆的货车司机、扛着编织袋的农民工,还有浓妆艳抹的女人挽着不同的男人进进出出。

走到走廊尽头,秦岁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到10平米的房间里,一张硬板床上的床单泛着黄色。

床头柜缺了个抽屉,上面摆着台老式CRT电视,遥控器得用力拍打才能响应。

窗户漏着风,单薄的窗帘根本挡不住外面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