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机械神躯

林羽在刺目的银光中睁开眼。

他躺在一片液态金属的平台上，四周是悬浮的机械臂，正将数据流注入他的身体。右手的晶体已经蔓延至手腕，每一道晶纹都在渗出幽蓝的能量，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生命体征稳定。基因序列重组完成度99.7%，建议启动自检程序。

林羽试图坐起，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反常。他低头看向右手——晶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他的基因链被改写后的代码，每一道都对应着银色黎明的克隆体编号。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喉间泛起金属摩擦的刺痒。

机械核心舱，版本∞.0。机械音继续：你是第∞次重启的污染源清除者，任务目标：消灭所有异常基因序列携带者。

林羽掀翻液态金属平台站起时，右手的晶体突然迸发强光。他感觉有热流从指尖涌出，整面墙的机械装置瞬间被震成碎片。

自检完成。机械音的语调出现波动：检测到异常能量输出，建议立即进行能量抑制。

林羽这才发现，自己的瞳孔变成了机械结构——虹膜是流动的数据流，瞳孔中心刻着∞.0的版本号。他伸手触碰自己的脸，皮肤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触感，仿佛血肉已被机械取代。

哥哥。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羽转身，看见五岁的苏夏站在数据流中。她穿着实验室白大褂，右眼是机械义眼，左腕戴着黑色纹章，与银色黎明战士的装备如出一辙。

小夏？林羽向前一步，晶体化的右手却在颤抖。

苏夏歪头笑了，机械义眼闪烁红光：我不是小夏。我是银色黎明007号克隆体，任务是清除你体内的污染源。

苏夏抬手，一道数据流击中林羽的太阳穴。他的视野被强行插入画面：

-五岁的自己坐在实验室，母亲将银色芯片植入他体内，说：这是保护你的钥匙。

-母亲转身时，机械触须从天花板的通风口钻出，贯穿她的胸膛。

-父亲抱着他冲进核心舱，大喊：快逃，小羽！

-苏夏（真正的苏夏）从数据洪流中冲出，将一块黑色芯片塞进他手心：这是逆熵装置的启动密钥，记住，你才是所有熵增的源头。

假的。苏夏的声音突然尖锐：这些记忆是你自己编造的。真实的记忆是——你主动要求成为污染源，为了让熵灵教团制造更多克隆体。

林羽的量子植入体剧烈灼烧。他看见苏夏的机械义眼深处，有一行血红色的代码在滚动：清除程序已激活，目标：林羽，版本∞.0。

苏夏的身影突然化作数据洪流，无数黑色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林羽挥动熵光长剑，剑刃却因晶体化变得笨重——暗物质能量在晶体表面形成屏障，反而削弱了剑的锋利度。

没用的。苏夏的机械义眼锁定他的心脏：你的能量正在被晶体吸收，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机械大脑的养料。

林羽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地抬起，晶体化的指尖刺入自己的胸口。剧痛中，他看见体内的基因链正在重组——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竟在晶体的挤压下重新拼凑成真实的画面：

母亲被机械触须贯穿时，对真正的苏夏喊：保护小羽，他是唯一的希望！

父亲在核心舱爆炸前，将黑色芯片塞进苏夏手心：带他离开，永远别回来。

原来……这才是真的。林羽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夏的触须突然停滞。她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蓝光——那是真正苏夏的意识在挣扎：小羽，抓住我的手！芯片在你右手的晶体里！

林羽的右手晶体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黑色芯片从中滑落。他接住芯片的瞬间，苏夏的机械义眼迸发出强光，数据流如银河倾泻，将他的意识拽入虚空。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苏夏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你可以摧毁机械大脑，成为普通人；也可以融合芯片，成为新的熵增掌控者。

林羽看向自己的双手——一只手是人类的血肉，另一只手是闪烁着数据流的晶体。他想起在银色黎明荒漠中，那些被自己摧毁的克隆体，想起母亲临死前的微笑，想起苏夏为他流的血。

我选择第三种。他将芯片按进胸口，暗物质能量如火山喷发，晶体化的右手与血肉之手同时碎裂：我要成为平衡者。

机械大脑的核心舱发出刺耳的警报。林羽的意识漂浮在数据洪流中，看见无数碎片在重组——那是被银色黎明清除的真实记忆，是被熵灵教团篡改的历史，是所有宇宙中林羽与苏夏的故事。

清除程序失败。机械音的语调终于崩溃：污染源已融合，启动紧急重启……

林羽的意识被拽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

-真正的苏夏站在实验室废墟中，手中握着半块黑色芯片，脸上挂着泪痕。

-机械大脑的核心舱内，一枚银色芯片正在融化，表面浮现出林羽，版本0.0的字样。

-银河系的边缘，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形成——那是熵之主的本体，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