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超凡之始

‘深绿使徒...这也算是新宇宙中,诞生的第一位超凡生命了吧?’

池缺注视着新宇宙辐射区中的山谷,那株巨大的净厄青萝的盛开,本应是生命伟力的彰显,此刻却化作了致命的剧毒。

普通的士兵在接触到这股力量后,细胞结构瞬间崩解,身体如同烈日下的蜡像,溃烂、溶解、液化,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一滩滩令人作呕的脓血。

而钢铁王座的基因战士,他们的存在本就源于“补完药剂”诱发的癌变力量,与净厄青萝所拥有的本质天然相克。

钢铁王座引以为傲的基因士兵,在这股属性绝对克制的剧毒面前不堪一击,甚至比普通士兵的表现还要糟糕!

即便是中部联盟中,进行了“机械飞升”的机械战体,也未能幸免。

这股无序的生命能量,直接作用于战体内残留的神经系统和大脑,中枢神经在瞬间被侵蚀、污染,细胞失控癌化,疯狂增殖,随即畸变成为不可名状的肉瘤。

前一秒还在冲锋的钢铁堡垒,下一秒便失去了灵魂,因内部神经彻底“烧毁”,轰然倒下,成了一具金属空壳。

他们用抛弃人形换来的力量,在触及更高层面的污染时,同样不堪一击。

抛弃那些无关紧要的感知强化、能量吸收、人体植物自如转化的特性,这便是深绿使徒所拥有的最为核心的能力:

——生命力掌控。

这种力量来源于净厄青萝,只不过在深绿使徒手上,能够主动地进行运用,如果进一步细分,还分为有序与无序两种。

其中有序的生命力量,能够用于治愈,甚至修复基因层面的伤势,而无序的生命力...就是山谷之中发生的这一幕。

‘即使吸收了整座山谷净厄青萝的生命力,也难以真正超凡脱俗吗?’

池缺看着,廖青鸾被战术核弹的余波击中,身躯立刻便四分五裂,很快便重新链接,生长在一起,但她并未选择继续作战,而是撕开了包围圈,成功逃跑。

正常的深绿使徒,其实是不具有她如此强大的生命掌控力的,只是钢铁王座为了抹除威胁,试图将谷中的净厄青萝尽数铲除,反而因此成就了这么个“异类”。

‘这算是什么?因祸得福?’

池缺有些感叹,随即将目光投向净厄青萝的基因结构,在经过廖青鸾的蜕变之后,他可以说已经将其彻底解析。

这种基因结构呈现出独特的漩涡状,其中深绿使徒因为吸收了人类基因片段的缘故,更接近于螺旋状,根据他的评估,这种形态最大的优势就是稳定性极强。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不容易产生基因突破,也减少了继续进化的可能。

‘这么看,似乎人类的双螺旋结构,和净厄青萝的漩涡结构算是各有千秋?’

——才怪!

虽然两种基因结构的侧重点确不同,但一个综合实力六十分的‘角色’,怎么和八十分的相提并论?就算前者某项属性能够超越后者,也改变不了本质差距!

正因这种基因结构上的超越,使得深绿使徒虽然是完全在现实法则下诞生的产物,池缺还是给其认定为了超凡生命。

‘毕竟,现实可不是游戏啊...会给你讲究不同英雄之间的平衡。’

池缺不由得感叹道。

对于人类乃至于基因战士而言,深绿使徒就是数值和机制的双重超标。

不,应该是对蓝星生物而言。

他想了想,重新进行了更正。

池缺都想要,将自身基因结构直接转换成深绿使徒的形态了,这等于是一步到位,让他超凡脱俗的同时,根绝癌症。

不过,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深绿使徒虽强,但终究还是现实法则下的产物,很难说发展潜力有多高。

他决定稳一手,等等现实法则与超凡法则结合所诞生的新法则。

不过,就这么把深绿使徒的基因结构搁置不用,池缺又觉得有些亏了。

“不过,既然深绿使徒的基因结构如此稳定,或许可以尝试折中方案?”

池缺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直接改造本体基因,风险太过不可控,但若是采用体外培育的方式...”

他想起中部联盟的机械战体,将大脑嵌在钢铁中,却仍旧宣称自己是人类。

‘这种思路倒是有可取之处。’

池缺意识沉入根源法则,两种截然不同的基因结构在思维中激烈碰撞:

“用青萝细胞培育辅助性器官,再通过神经链接实现共生...保留人类基因的进化潜力,又能获得稳定的超凡力量。”

那么,采用哪一种方案?

第二心脏、备用肝脏、附脑......这些方案在他脑海中浮现,又被逐一否决。

“青萝基因结构过于霸道,若是作为辅助器官植入体内,一旦出现问题,最乐观的结果也会导致人类基因被污染。”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

“这与那些机械战体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把金属换成了植物组织罢了。”

反正,都是将生命依附于不属于自身的“外物”。

池缺陷入了沉思,突然,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如果换个思路呢?不是并入现有的生理系统,而是作为可拆卸的‘插件’...”

这个想法让他眼前一亮。

虽然,这个方案无法让他直接拥有超凡力量,但间接使用也是一样的。

而且,安全!

至于材料...

池缺望向了那株净厄青萝。

青萝轻轻摇曳着枝叶,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双有形的大手盯上了它。

“这点材料也不够啊...”

薅了一把净厄青萝的叶子后,池缺忽然意识到。

要知道,材料的数量,直接关系到,最后成品中蕴含的生命力,等同于品质。

‘看来...还是得重构基因...’

池缺叹了口气。

他意识再度沉入法则根源,细微的波纹在指尖荡漾开来,一小片表皮细胞开始产生奇妙的变化,内部繁杂的基因表达被简化回拨,最终定格在最可塑的状态下。

“成了,原始干细胞形态,一次完成,绝佳的实验材料。”

池缺小心翼翼第将这部分细胞取下,转移到盛满特制培养基的皿中。

培养基清澈透明,温度湿度都无比合适——简直是生命生长的理想温室。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它们繁衍的足够多后,将内部的基因结构——’

池缺的念头戛然而止。

没有预想中细胞分裂的景象。

它们仅仅是...颤巍巍地抖了抖。

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水泡,极其干脆地,非常安静地,瘪了下去。

光泽瞬间消失,活性戛然而止。

彻底死了。

池缺陷入了沉默。

他盯了那培养基皿十几秒,仿佛想从那几滩失活的细胞残骸里看出点什么。

“...呵。”

最终,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自嘲意味的笑从池缺喉咙中滚了出来。

他想起曾经投放在新宇宙废土中的癌化干细胞,在致命辐射尘里长,在被污染的土壤里扎根,从尸骸堆里汲取养分,非但没死透,反而实现了惊世骇俗的蜕变。

不过,这倒也是创造的乐趣所在。

池缺没有太过在意,反复实验几次后,他便成功将原始干细胞繁衍了起来。

他缓缓吐气,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干细胞静静生长,就可以开始实验了。

池缺继续将目光转回到新宇宙。

废土上依旧是老样子,中部联盟与钢铁王座争斗不休,双方打得天昏地暗,但曾引起了轩然大波的廖青鸾却不知所踪。

池缺在新宇宙中找寻了一圈,最终在赤道带的某处找到了她。

多年前,廖青鸾从辐射区逃出,此后在废土上游走,对仇家进行报复,可复仇完成后,她却只感到内心空落落的。

难道,真的是旧世界那些故事中说的那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绝不!

而是...纵使天地辽阔,何处能寻得归途?无处...尽是漂泊...

之后,廖青鸾开始周游世界,试图找到那个,给予她净厄青萝之种的存在。

对于她而言,这可以说是唯一生存下去的目标,找到那个人,然后报恩。

然而,当时池缺正忙于如何让原始干细胞成活,她的行为注定是无谓的。

廖青鸾如一个幽灵般,在世间游荡着,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是变异者,曾经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好景不长,她的父母被聚居地的人迫害而死,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廖青鸾遇到她时,女孩正试图偷窃她的食物,她看着那个瘦小的孩子,忽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将食物分享给了她。

女孩哭了,自从父母去世后,废土上,再也没有人主动给予她食物了。

廖青鸾就这么定居了下来。

她开始收留被迫害的变异者,治愈他们的癌化症,将其转化为有利的变异,并教导他们利用癌化植物,制造各种药剂。

深绿之巢由此而立。

这是个完全由变异者组成的组织,其中成员几乎都遭到过不同程度的迫害,因此敌视其余聚居地,甚至会用活人炼药。

附近势力也曾试图毁灭他们,可深绿使徒的力量绝非凡人可敌。

廖青鸾并非深绿之巢的首领,虽然她平日里居住在深绿之巢的顶端,但她只和几个亲近之人交谈,普通深绿之巢的成员,甚至不知道深绿使徒的存在。

这几个亲近之人,都是被她给予了血液,拥有部分超凡力量的特殊存在。

正因如此,她们也被畏惧之人称为“魔女”、“深绿的女儿”。

魔女们拥有着与基因战士截然不同的特殊力量,那就是生命力,虽然并没有廖青鸾那么强大,但足够让凡人生不如死。

而在魔女之下,则是深绿之巢的“药师”,他们是掌握制药技术的精英人员,能够制造治愈药剂、强化药液或是剧毒。

虽然深绿之巢的强化药液没有基因药剂那么立竿见影,但是长期使用,依旧能够达到低中级基因战士的程度,而且可以和癌化植物合体,获得一些特殊的力量。

深绿之巢流出的药剂相当抢手,众人畏惧他们,但也觊觎他们的力量。

再下一级,则是“巢仆”亦或者叫做“学徒”,是受庇护的普通变异者,有轻微畸变,从事基础的劳动工作。

如果受到药师的看中,就能成为学徒,进而有成为药师的可能。

深绿之巢的影响力不断增强,悄然颠覆着废土的局势,即便是曾经最笃信文明伟力的聚居地,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或许,个体力量真的能超过群体。

废土上掀起了一股追求个体力量的热潮,但中部联盟早已开始了相应研究。

在那一日前,学者们认为,个体实力无论多么强大,终究无法与成建制的军队媲美,即便是高级基因战士同样如此。

《超凡计划》由此诞生,通过对从山谷中获得的净厄青萝残株,中部联盟开始了研究属于自身的“基因战士”体系。

研究发现,将净厄青萝萃取液控制在特定浓度时,能诱导人体内的癌化干细胞发生逆转作用,重新分化为原始干细胞。

四十二号避难所的科研人员因此普遍认为,“深绿使徒”的强大力量,正是源于其将癌化干细胞逆转成了原始干细胞。

然而,当他们依据这一猜测,培育出的首名基因战士诞生后,效果却远未达到预期,完全无法跟深绿使徒相比。

在身体素质上,原始干细胞的基因战士,与钢铁王座的癌化干细胞造就的基因战士差别不大,甚至在恢复力上还要稍微逊色,但优势在于足够稳定,可以量产。

至于,深绿使徒为何会如此强大,或许会成为废土上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但即便如此,这些基因药剂,依旧是受到了无数佣兵与年轻人的追捧。

中部联盟新建的“曙光城”,这是大灾变后,人类修建的第一所城市。

街头巷尾的隐秘角落,黑商们出售着各色药物,从研究所中流出的稀释基因药剂,亦或深绿之巢偷渡的强化药液,甚至有来自钢铁王座,极度危险的“秘药”。

摊位前聚集着渴望力量的年轻人、废土佣兵,甚至还有低级军官。

他们眼中充斥着对个体力量的憧憬和贪婪,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曾经灯火通明的机械战体研究中心,却显出几分萧条。